第116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17）
清平微微偏头，并不与他对视。
宁迄冷哼一声，倒也不再开口，专心等待下一截甬道。
一时间，气氛尤为凝滞。
天剑山两个弟子安静如鸡，觉得自己应该麻利点滚去前面那远去的人群里，而不必面对眼下修罗场。
【主，主人……】
系统虚弱万分。
你怎了？
清平终于想起自己不仅没去捞自己人，还把那仅有的木剑给扔了。
【我恐高啊啊啊啊——】
它突然惊恐万分地尖叫着。
一个人工智能究竟是如何进化到如此先进的境界暂且不提，它不是安稳插在地中么，喊什么恐高？
“滋啦滋啦——”
电流声在她耳畔响起，清平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显示屏，陷入了沉思。
屏幕上很显然，一柄乌漆墨黑的剑被卡在某只骨鹰的肋骨中，随狂风掀起而腾飞上空。
爱莫能助。
清平微叹，怜爱万分。
等下一截甬道的时间其实不长，很快，数块石砖慢慢铺砌，垫出了一条仅能容一人过的羊肠小道。
这次排第一的是她。清平顿了顿，便抬步移上。
宗屿看着那异于常态的机关，心道不好，慌忙伸手去阻。
晚了。
甬道迅速断裂，带着青衣女子飞速坠下。
失重感猛然袭来，清平反应片刻，立刻稳住平衡，仰头去看前方阴影中影影绰绰的身形。
出现在迷雾中的云诗萋咬了咬下唇，面色似乎露出一丝不忍，看得清平一阵茫然。
你恶毒无情的人设要崩了啊喂！
就在阶上众人惊异哀恸难以置信之时，宗屿毫不犹豫，几乎是立刻向下跃去。
“阿屿！”云诗萋惊叫，长袖中细韧的长枝立刻舒展拉伸，如白练，去救那人。
她眉间迅速泛起细汗，在扯住宗屿后松了口气，下意识把他拉回安全地带。与机巧之力相抗的宗屿咳出一口血来，却不管不顾要挣脱那救命之索。
滚烫的热气从锋利且飞速旋转的齿轮中升腾而起，清平所在的甬道几近坠入火海。
“我觉得我要死了。”清平很冷静。
【……】
系统崩溃。
我觉得我也是。
冷静的清平抬手投映出废弃甲板，轰然往下砸。
巨大沉重的钛合金长片直直卡进无数齿轮中，炸出刺耳的尖啸，竟使它们停滞片刻。
银光闪过，利爪直直抓上凹凸不平的石壁，清平向后微退，随后几步蓄力，在那截长道上飞身而起。
“咔嚓——”齿轮不懈攻击着那个阻碍它们运行的敌人，直到终于松动。
清平踏上石壁，扯住银索，看准方位，腰线绷出有力的弧度，极佳的弹跳力于此间爆发出来，借银索收回的急速翻身而上。
众人皆以为她会回到原处，谁料想她却直直朝云诗萋冲去。
云诗萋大惊失色，分出一只手唤起无数枝蔓，就要将她打落。
【主人！不要怂就是干！揍翻云诗萋就通关了！】
系统不知打了什么鸡血，忽然又活了过来。
清平投映出激光剑，将那些枝蔓尽数斩落。
“我本不愿与你为敌……”
她略显悲哀，一只手招架不住，频频失利，却仍不忘记把悬在外面的宗屿先救回来。
清平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
冷漠的清平将攻击模式切换为一击必死。
她酝酿起雷霆之势，轰然冲破云诗萋身前的护卫阵法，直取她的项上人头。
“锃——”
是宗屿执一法器挡在了她面前。
他面色苍白，倒也狼狈，看着清平平和无波的眸子，只是艰难开口，“云诗萋于我有恩。”
我不能任你杀她。
白衣染尘，清平倒愈看愈不舒服了。
“她要杀我。”她道。
“你可来杀我。”宗屿叹息，那情势竟是令人看不懂了。
“我不杀你。”清平歪了歪头，“你虽害我，但罪不至死。”
“……”祖宗，原来你知道。
宁迄凝眸，开始观察机关运行的次序。
宗屿一时也无言。
那负隅抵抗的甲板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令人惊恐的碾声，似乎昭示着马上就支撑不住。
“你救我，为了心安么？”
她忽又开口。
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但宗屿只能道，“……是。”
“云诗萋，你为何要杀我？”
话锋一转，清平不再继续跟他说车轱辘话，而是问向那人。
“……我为何要说？”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天聊不下去了。
清平便也不再开口，整个人悬在石壁半空，却也一派自然，像是早习惯了这种姿态，懒散靠在墙上，开始想着该怎样搞掉云诗萋。
这世界太过庞大，只杀一个云诗萋恐怕不行，要杀两个。
不知道她们怎么分体成功的，但很明显，眼下这个人，并不是那恶毒无情的云诗萋，而是恶毒有情的云诗萋。
几条剧情线扑朔迷离，她要是硬搅和，难免不会落得惨淡收场。
清平看着底下恢宏的造物，觉得自己或许要比想象中留得更久。
面前有两个任务。
一，杀云诗萋，去鬼城，离开启疃殿回到现世，澄清世人误解，解决和夏铭俞的婚约，完成主线关卡。
二，破开鬼面佛，去断魂崖救系统，拿回堕凰剑，解锁新剧情，了解云诗萋为何能分体成功以及二十年前的真相。
二者不可得兼。
若是破了鬼面佛，估计鬼城一辈子不可入，毕竟它们息息相关，全靠眼下这巨型机关。
清平默默想了想外面遮天蔽日的骨鹰，以及固执的宗屿，竟不知道哪个更难对付一些。
废弃甲板终于耐不住摩擦力，发出一声尖叫，从飞速旋转的齿轮中尽数折碎。
庞大的机巧重新运作，几乎是同一刻，那可怕的吸力便撕扯着清平，要将她卷入其中。
首先，宁迄他爸，听渊楼前阁主都没能扑腾几下，更别提一个修为尽废的人了。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清平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