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2）
清平婉拒。
哪怕自己不说，过一会儿小姑娘肯定能猜出来，毕竟天剑山上腿瘸了的女弟子大概只有她一个。为了避免到时面面相觑的尴尬，上将军想，自己慢慢转也成吧。
小姑娘挺心宽的，揉了揉鼻子，又乖乖走了。
这里离演练场不远，清平才一抬头，高耸入云的巨石威严地立在场地四周，幡旗飘扬，弟子大喝一声，将剑招舞得风生水起。
她脑海中隐隐浮现出原身日复一日的训练场景，衣袂翩跹，剑身清透，如凤鸣的长啸仍萦绕耳畔。
本来应该有条不紊的众人忽然乱了起来，清平朝动静处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地位甚高的内门弟子正在向领头师兄禀报什么。
失了修为的她，这般远的距离自然听不见，但上将军运起精神力，便将各路声响轻松听了个清楚。
“宗神医离去后，其他门派终于寻着缘由来砸场子了。会事堂前，掌门和一众长老焦头烂额的很，似乎非要给个说法不可。”
“岂有此理！不过是命不好，这也能怨上我们天剑山？难道我们天剑山委派出去的没出事吗？”
“没办法，谁让只有大师姐一人活着回来了。众门派争这个天下第一剑阁的名号可久了，要是能有给我们天剑山抹黑的地方，何乐不为呢？……”
“……”
-
会事堂。
侍奉弟子一个个僵如死木，精神无比集中戒备，目光几乎无一例外盯紧了帷幔后的众人。到堂的客人穿着不同形制的衣衫，彰显着其显赫的身份。
三长老怒气冲冲，一拍桌案，破口大骂：“无耻老贼！一个小弟子侥幸留条命，也能让你们这群满肚子坏水的混账东西搬弄是非！当我天剑山是什么人都能撒泼放刁的地方？也容得你们放肆！”
一番话下来，黑了座下一众人的脸。
即使不如天剑山在修仙界的地位之高，能有资格来“砸场子”的，都是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三长老这么实在一骂，没一个憋得下这口气。尤其是当他们看向座次最高者天剑山当任掌门，示意这位真人给个说法时，掌门一声不吭，显然是默许了三长老的无礼之举。
当然，三长老敢这么底气十足地开口，应当也有掌门的暗示。
说实话，几个小弟子丧命外派，实在是名门大派司空见惯的事情，惊动不了他们出来讨说法。但这次非同小可，若全都死光了也就算了，要随便活几个不同门派的逃出来汇报也就算了，最最不该只活了一个各派的眼中钉肉中刺。
原因无他，天剑山大师姐李祎是和他们结了怨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当年比武会盟，这李祎初展锋芒，年纪轻轻，口气不小，上来就放言挑衅，还真杀了个十进十出，虽说点到即止，面子却一点不留，以宣扬门威为借口，事后登门将败方问候了个遍，害得众派威严扫地，门内最优秀的苗苗都被一个小小的女弟子碾压得精神失常。
这传闻中，夸张成分暂且不提，结果却是有目共睹的卓有成效：天上地下，人人都知道天剑山出了个不得了的大师姐。
风光时，那是潇洒恣意，有这个实力叫板，大家都由着她；落魄时，那就是狂妄自大，不识好歹，居心叵测了。
如今闹出人命，安知不是她为了活命而害了他们呢？如果不是她，说不定那些“无辜的”弟子还能多跑出来几个呢？
抱有这样的想法，大人物们再也忍不住了。
“天剑掌门，你真不把她交出来？”
其中，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太婆先开了口，神情冰冷。她长得没什么特点，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拐杖，长长的蛇缠上细茎的莲花，平添一分诡异。
“恕难从命。”三长老面无表情道。
莲莳脸上一板，再开口，怒极反笑，“我花谒宗本就人少，当初若不是天剑掌门的面子，根本不会将门内极有天赋的那几个弟子派出来。现在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断魂崖那处荒凉之地，竟成了他们的——”
“好了。”
沉稳的一声终于响起，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堂下瞬间肃静，连三长老都坐直了身子。
天剑掌门的目光扫过座下的人，嗤笑一声，“李丫头才走火入魔，你们就打上了她的主意，当我天剑山上下千百号人不存在么？”
没人敢再开口。
闹到他面前和他插手是两码事，天剑山稳坐修仙界第一把交椅那么多年，这掌门是有点本事的。
“那我说，她如今已全然不记得任何事情，你们还想要什么交代么？”天剑掌门想到小药童前不久匆忙说的话，目光颇为复杂。
“什……”
座下惊惧不已。
人活着，自然有许多法子折磨，但若是失忆了，反倒显得他们欺负人。
怎么偏巧是这时候呢？
大家目光交接，一口老血已经要呕出来了。
只有莲莳四平八稳地拄着拐杖，气也不慌道，“天剑掌门只是讲讲，也颇轻巧了。”
大家又恍然。是了，明摆这架势天剑掌门是要护着李祎的，失不失忆还不是任他讲？
三长老见他们似乎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叹了口气，又要说什么时，门外一声：“宗神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