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是来渡你的（10）
一间精致而僻静的私房菜馆。店长手艺了得，将铺面隐藏在市井中，安保措施极为完善，确保不会有人打扰到这里的贵客。
方谭看着手表，坐在雅致的绒质座椅上，抬眼看向推门而入的赵鑫。
岁月在他脸上只留下了淡淡的皱纹，只是衬得五官更为冷峻。方谭在见到大腹便便的赵鑫后，不易觉察地露出了一丝嫌恶。
可赵老板顾不了太多，见到方谭的他就像见到了亲人，灰败的双眼放出光彩，眉毛略显激动地颤着，三步作两步来到他面前，“我，我——”
“老赵，别着急，坐下来喝喝茶，慢慢说。没有人能打扰到这里。”方谭放缓了神色。
赵鑫定下心来，神经紧绷地环顾四周，不停说服自己。怨鬼应该是不会出现在闹市中心的，这里人多，阳气重。
方谭见人不像是能完整表述什么，只好头疼地开启话题：“听闻贵夫人，出了些意外。”
顿了顿，他道，“节哀。”
因为方谭实在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哀伤的神色，反倒是害怕，恐惧，对死亡的惊怖。
赵鑫死死地看着他，双目失神，嘴中喃喃道，“不是意外，不是。”
“是鬼，是鬼干的！我害死了个人，她找上门来了。她来复仇了，她来复仇……我，我也差点死了——”他的语言变得几分混乱。
方谭皱眉，喝道：“这世上哪里有鬼？老赵！你在胡说什么？”
赵鑫的瞳孔猛地放大，多年来对面前这人的敬畏在死亡面前也不值一提，他拔高了声音：“我亲眼所见！”好半晌才想起来什么，慌忙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型u盘，“我家外院有监控，监控都拍了下来……”
方谭盯着手提电脑上的画面，手指猛地攥紧，冷汗微涔。
屏幕如通上电流般“滋啦”了一声，开始播放。
当时，保姆前去给一位男人开门。二楼窗户被未知的力量爆开，鲜血淋漓的女人滚下，空中突兀地出现一位黑袍女子。随后，便是根本无法解释的混战。
红衣女鬼被不知道什么武器劈成两半，临死前痛苦地吼叫着，然后监控画面闪了闪，没了声息。
“……就是的。”赵鑫痛苦地摇头，号叫着，“原来鬼真的存在……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
方谭也不冷静，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声调都冻上几分：“要是真的出事，也不必等二十多年了。”
赵鑫仿佛才找回神来，“是，是的——”
方谭再安慰了他几句，送走赵老板，随后拨出一个电话。
“都办得利索吗？”他沉声。
对方小心翼翼道：“一切照旧，阵法没有问题。”
方谭看着茶杯中流转的水光，那点不安抓心挠肺，思索半刻，才道：“这几天再找人去注意着，不要惊动了大师。”
对方应是，而后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那阵法抽的是白家的亨达财运，这么大的便宜却落在了赵鑫头上。为何您要这么做？还要替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收拾……”
方谭冷笑一声，话中带着嘲意：“原是担心世间因果的存在，没想到还真有。幸亏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做生意，要见好就收。白家的财运本够我们挥霍了，赵鑫却贪得无厌。这样自然好，要真出了事情，他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我们借的是赵鑫的财运，可不是白家。冤有头债有主，算不到我们头上。不过是担心那个废物胆子太小，把以前的事情全倒出来罢了。”
方谭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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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仿佛如潮水般袭来无尽的黑。
谢聃闭着眼睛，呼吸不稳。
他好像做梦了，而梦的场景却过于真实。巨大如蜂巢内部的建筑，幽绿的鬼火四处漂泊，忘川滚烫的河水泼在恶鬼的身上，灼烧着它们雾气一般的身形。细长而透明的银光铁链紧紧缠绕着它们的手，脚，身子，脖颈，在它们的挣扎间亮着血红色的光芒，又激起痛苦的吼叫。
一个女子静静地没在万鬼窟底的深潭中，忘川毫不留情地倾倒在水面上，积成数百米深的深渊。她的身上，无休无止的黑色怨气由于河水飘散，又在源源不断的填补中恢复。长链束着她的白皙修长的双手，因为她的安静而始终流动着璀璨好看的银光。
深渊底，仿佛藏着蠢蠢欲动的怪物，虎视眈眈看着她，将她视为食物。而万鬼窟上，大多数的怨鬼都在害怕着什么，挣扎远离，又被缚魂链扯回来，悬在忘川旁。
尽管她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谢聃认为痛苦万分。似乎他也曾受过这样的酷刑，高温和灼痛，灵魂的撕扯感，无穷无尽。
他猛地惊醒，看着床头那破破烂烂的酒瓶。
谢聃直觉，他看到了鬼使大人。
心中未明的情绪翻涌，离她被地府带走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童颜的事情也结束了。
这时，墙上挂着的地府五神变得暗沉，空中飘出两三行苍白的字。
“察觉到方圆十里出现异常怨气，由于地府业务繁忙，具体方位暂时无法确定，敬请谅解。”
新任务，只是和之前那次的提醒一模一样。
地府业务繁忙到现在？
谢聃心下疑惑，却认命地换好衣服，带上东西，打算和上次一样看情况。在不靠定位就能顺利找到童颜这一点上，谢聃自认为是天赋使然。
临出门那刻，他看了那破酒瓶一眼。
大门干脆利落的合上。
而后又被人用钥匙拧开。
床头柜上，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