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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山雨欲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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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七漓便带着恋恋不舍的灵均匆匆回了天界。

    百雀与阿爹带着鹏兵回千鸟窟,又住了几日后方不舍离去,匆匆回了凝水宫。

    云崖见了天兵带伤而归,大殿之上天帝天后也是草草安慰,云崖知朝堂上不能多问,只等下朝后,独自一人来至孤星殿。

    一路隐蔽穿进内殿,便看见七漓正闭目养神,垂落敞开的寝衣内,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云崖叹了一口气,朗声道:“私自前来,大殿可不要见怪。”

    七漓惊讶了一瞬,看见来者是他,放下心来,招呼侍女道:“给上仙备茶。

    云崖行了一礼,坐下道:“这茶我且不喝了,近日你不在,天宫倒是有几件稀罕事。”

    七漓整整寝衣,踱步走下床,坐在桌前,似乎有些疲累,“上仙一贯耳聪目明,能入你的眼,必然是有意思的事。”

    云崖听出他话里挪移之意,笑了笑,方一一说道:“其一,天后身边琼玖仙子,大殿下应该知晓吧,前几日幼青想暗度陈仓,将这位仙子收入房内,却不行拜堂之礼。”

    还未等他说完,七漓便一个眼风扫过来,怒喝道:“荒唐!岂能有这样荒唐之事!”

    云崖却笑,“事是荒唐,可你听我说完。”

    七漓摒气坐下,云崖接着说:“好在当夜一个魔界中人闯入天宫盗宝,折腾了一夜,并未真正圆房,第二日琼玖的父亲乌江君突然就来天宫了,具体说了什么倒是不知晓,总之现在这事看来是不了了之了吧。”

    七漓却摇头,“幼青怕是不会这般好说话。”

    云崖凝眉,“我何尝不知,只是乌江君毕竟是军界重臣,幼青和天后总要顾忌。”

    七漓叹气,额前碎发飘落几缕,他随手抚过,似乎有汗:“战事越发紧张,大战几乎一触即发,幼青却还如此肆意妄为,不怕伤了老将之心吗?”

    云崖却笑,“我早已对他了解至深,他如此作为,我毫不意外。大殿,赤影山一战时我已言明,三殿下阴毒毫无仁爱之心,天后纵容,天帝懦弱,天界如今已病入膏肓,内忧外患,若再不下定决心腕骨剔浓疮,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七漓不敢看他,只是望向窗外一轮残月,几点繁星,光芒幽微。

    许久,久到茶盏里的茶水都已经凉透,才语气苍苍,“时事如此,吾能奈何,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云崖猛地站起身,目光少有的锐利,“不想大殿竟是这般优柔之人,望眼这天界,你是唯一振兴的希望,如若你也这般退让,恐怕这天界真的气数已尽。”

    七漓望向他,眼眸里波光一片,“我知你心意,可是此时夺位,只怕内耗不断,雪上加霜。何况,这天界有你,总不至于如此不堪。上仙,你才是这天界最后的希望。”

    云崖深叹一口气,“我一片丹心,罢了,如今形势,也容不得你逃避了,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做出选择。”

    七漓没再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凝视茶盏上条条蜿蜒纹路,微微发愣。

    凝水宫近来难得人都在。

    只不过青渊惯常闭门不出,辰星也闭门养伤,倒像是躲着人一般。

    十堰拿着一包瓜子,大咧咧坐在石凳上,看着百雀埋头绣花的样子,翘着腿,一副生无可恋。

    “我说,做不了就做不了,别糟蹋了锦缎。”

    百雀没理他,继续艰难的绣花。

    旁边的霞绯白了他一眼,说道:“十堰大掌柜,你怎么不去浮光殿好好伺候着,跑我们这碧华宫来干嘛?”

    十堰拍拍身上的尘土,似是十分闲适,“这凝水宫的大掌柜可是个闲差啊,三天两头正主不在,偶尔回来,也是闭宫不出,难得一见。”

    百雀微微一笑,没有回话,继续绣花,一角青莲花瓣初初看出些轮廓。

    她和青渊如今倒像是躲着彼此,他似乎又想见她,又怕见到她,都有些傻气。

    百雀不由笑出声,不过没人注意到。

    霞绯抬头看着天光灿烂正好,不由伸伸懒腰,嘟囔道:“难得天气这般好,也这般闲适,你也别抱怨了,神君一直这般神秘莫测,这千万年间,一直如此遗世独立啊。”

    十堰却不点头,抬头看阳光透过树荫洒下点点斑驳,不知不觉,已经暮春,初夏正炽热而来,时光如此匆匆划过,他却深觉如今青渊,再也不如往日青渊。

    见他不答话,百雀方放下锦缎,抬眸望向他,“你近日似乎多有感触。”

    十堰望向她,眼角微挑,似笑非笑,“那你呢,自你初入凝水宫,到今日,虽然时间不多,却经历百转,心境可还如初?”

    百雀似乎读懂他言下之意,心下一阵慌张,似乎自己深深隐藏的那种不安被他人轻易看破,低下头,稳住心神道:“自来此处,意外不断,心境自然不能丝毫不变了。”

    十堰也没有继续试探,只是仰头一笑,默默道:“是啊,如今之境,再也不复当初了。”

    霞绯听的一头雾水,想问些什么,但也不知道能问些什么,便也住了口。

    十堰低头嫌弃的看了看百雀绣的莲花,皱着眉问:“这是要送给谁的啊?绣的这么难看。”

    百雀瞥了一眼,不怒反笑:“要你管!”

    七漓一早便回了紫竹林。

    找了一圈,未找到月心,只看见善雨施法浇水,箐竹在石台前为小师弟们传授仙术。踱步来到水月洞天,洞门倒是未闭,隐隐传来流水之声。

    七漓犹豫了半刻,还是抬脚入内。

    殿内檀香阵阵,观音正拿着玉壶,轻轻往一盆紧闭花瓣的昙花上浇水。听见来人脚步,转过头,看见是七漓,随即淡笑,“回来了。”

    七漓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玉壶,扶着她坐下。

    观音的笑有些虚弱,但还是笑言,“为师没有那般孱弱,你不必这般小心。”

    七漓眼眸黯淡,挥手一扬,将殿门紧紧闭上,跪下身,道:“师父,这些年,您闭关的时间越来越多,漓儿实在担心。”

    观音抬手,抚上他的头,笑容和煦,“早知道会如此,但终究还能活着,看着你们,为师也是知足的。”

    七漓眼眶发热,终究垂下泪来,“师父这些年强撑体魄,镇守紫竹林,为我们遮风避雨,漓儿心疼也自责,不能替师父分担一二。”

    观音握住他的手,缓缓看向那株昙花,千万年间,还从未见它盛开过。

    “何苦自责,今日种种,都是为师自愿,若不是你幼时偶然撞破我以半生修为芸熙解毒,这件事,为师也不想让你知道。徒增烦恼。”

    七漓眼眶发涩,“师父为月心和百雀不顾一切,漓儿心里知道,也感佩,可是,如今六界动荡,我天界更是内忧外患,摇摇欲坠,师父如此,紫竹林以后如何自处。”

    观音却依旧淡然一笑,“看破生死自从容。为师如今已心如深潭,外向皆为空。六界众生,自有各自缘法。只要你们师兄妹保住初心,万般苦痛,皆可度过。”

    七漓仰头,几滴泪滑落眼角。

    观音慈悲明灭的眼波荡在他的眸子里,心下没来由,便安稳下来。

    七漓站起身,替观音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方说道:“今日漓儿来此,是受云崖上仙所托。”

    观音似是已经了然,却不见喜色,“云崖为人,一片丹心,谦谦君子,心念天下。当然是月心良配。”

    七漓一喜,接着道:“师父如此想,自然不错。”

    观音却摇摇头,继续道,“如若,月心体内妖毒尽除,倒也无妨。可是,当年即使为师耗尽半生修为,也只能除去十之七八,这妖毒自上古而来,霸道异常,恐天地间无人可真正拔除,若云崖被妖毒所累,后果实难预测。”

    七漓的心,狠狠揪紧。

    许久,才回过神来,嘴唇泛白道:“他二人在一起,后果,师父,也无法预测吗?”

    观音闭上眼,点点头。

    “妖毒来源不明,根深蒂固,月心自身安稳都未必保全,何况,加之旁人,也许重则殒命,轻则堕入妖道,再难回归正道。”

    七漓背过身,眼眶红云一片。

    观音站起身,朝向窗外翠竹盈目,语气苍凉,“月心和百雀,皆是情劫累身。漓儿,天命难为。为师耗尽一生,也扭转不了。你将此事,告知云崖。若他可以接受这前路艰辛的莫大危险,为师,便如他所愿。”

    琼花宫内,琼玖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那日爹爹委婉拒婚,天后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也并未责怪,但琼玖知道,天后的帐一般都算在心里,自己在她身边,怕是再也无法像从前一般了。

    果然几日过后,琼玖便被调到殿外伺候,一些伶俐的小仙娥就此闻道讯息,对她的态度慢慢的也就不似之前恭敬。

    不过她却有些庆幸,不能入内伺候的日子,见到幼青的机会也就减少了。

    如此这般,琼花宫的日子便战战兢兢的过了一段时间。

    期间,琼玖却并未召唤辰星,虽然一直佩戴者那只玉笛,时常摩挲,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又怕他来天宫会招惹事端,便只能暗自想念,独自夜里垂思。

    大概又过了月余,殿外掌事宫女的生活已经稍稍适应,却在那一日下职回到寝殿后,看见了幼青。

    幼青站在她寝殿内,拿起她梳妆台上一枚玉簪,似乎云淡风轻的样子。

    琼玖心里方寸大乱,下意识想退出去,却不想殿门忽然闭了起来,一阵强风吹至殿内,幼青逆着光,转过身来。

    琼玖忙跪下,声音不由发颤,“参见三殿下。”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幼青似乎放下了玉簪,缓步踱步过来,玄色战靴慢慢出现在她眼前。琼玖的头低的更低,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他没有说话,但头顶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

    突然,一阵强力将她从地上托起,紧接着,她便被按在墙上,惊恐的眼对上幼青墨色的瞳仁。

    幼青在笑,但笑容冷峻不堪。

    他靠近她,语气微凉,气息沉静扑在她脸上,是一阵彻骨。

    琼玖想反抗,却被他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阴森传来,“原以为你是欲擒故纵,不想你还真的三贞九烈。”

    琼玖被冷到几乎忘记了挣扎,只是睁大眼睛仰视着他,他身上有呛人的酒味,有一丝丝龙涎香的味道,还有极具侵犯的男人的汗味。

    见她惊恐如此,幼青似乎被取悦了一般,更靠近她的脸,琼玖别开脸,他的薄唇擦过她的耳垂。

    他的声音黏腻而森冷,“别以为你父亲有一点军功,本君就会忌惮,实话告诉你,本君的床榻,今天你不想上,也得上。”

    说完,便抬手扳正她僵硬的脸,毫不犹豫的擒住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撕咬。

    琼玖只觉得所有的呼吸都被掠夺了,她死命摇头,头顶发簪松散掉落,可是幼青的力气太大了,她被紧紧压在墙上动弹恨不得。

    幼青的吻,像刀子一下,刮过她的肌肤,留下星星点点,或深或浅的,一路向下,一刻不停。

    琼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挂在腰间的那支玉笛,凄苦的看着他不断的压榨自己仅有的尊严和力气。

    她握着它,死命的握住它,掌心全是血痕。

    终于,幼青似乎停了下来。

    他捧起她的脸,看见她脸上心如灰的神色。他突然笑了,啄了一下她受伤的粉瓣,冰冷眼神射入她的瞳孔里。

    他气息不稳的说道:“你做出这般心如死灰的模样,是想让本君倒胃口吗?恩?”

    琼玖抬眸看他,眸色沉沉,低低出声:“我与父亲,人微言轻,自知并非殿下良配,殿下又何必勉强。”

    幼青笑,靠近她,“这个自然,原先不过一时之兴,可惜不想你这般拒绝,倒是激起了本君的兴趣。”

    说完,又要吻她。

    琼玖别开脸,“殿下这般,不怕寒了边疆老将的心吗?”

    幼青停了停,似乎不悦,或者说是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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