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青丘之行1
此刻夜深露重,凉风习习,一轮明月挂在半空。
青渊没有回头,没有回答辰星的问题,只是望着下界灯火通明的人间,许久道:“人界的上元节,真的那么热闹吗?”
辰星似乎对人界没什么特殊的感情,道:“人界浮游众生,热闹终究一时。”
青渊叹息一声:“短暂,并非没有意义。”
辰星看他似乎心情不佳,忖度道:“要不要,我陪您去人界找她?”
青渊垂下头,挣扎了许久,摇头道:“回去吧,箭在弦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百雀拉着灵均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却看见灵均正一脸陶醉的看着她拉着他的那只手,脸上笑意无限扩大,痴痴的。
百雀心底那一点点的气愤瞬时变成了一阵无奈,不着痕迹的放开手,仰头看他说:“你怎么在人间妄动法术?不怕反噬吗?”
灵均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如阳光般的温暖的笑脸,说:“只是个定身咒罢了。你关心我,我好开心。”
说完又悄悄靠近她一点,那颗领口的明珠光芒闪闪。
百雀又气又好笑,擦擦脸颊的汗,方又问:“你怎么会在来人界?”
灵均想起什么的,反问:“你又为何一个人来人界?那位神君不陪你吗?”
说完,不免瘪了瘪嘴,轻哼了一声。
百雀轻咳了一声道:“你若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天色已晚,不如就此别过吧。”
看她要走,灵均果真慌了,忙拉住她的衣袖道:“我来姻缘树下挂红绸的,你别走,陪我去挂好不好?”
百雀别过脸,偷偷笑了,又转过身一脸鄙视的问:“你个东海龙太子,也相信这个啊?”
灵均忙拉住她的手,说:“这个很灵的,才刚到树下就遇到了你。”
百雀憋不住笑了,又想起他这般赤诚,对自己如此情深,自己又无法回报,一时心下一片苦涩。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灯火辉煌,映着他明媚的脸和脖颈间隐隐可见的伤痕,是那日挡天雷所伤吧?
百雀正色道:“那日,你可是伤的很重?”
灵均看她眼里的关切,眼眸亮若星辰般的发着光,不在意的摇头说:“以前的事我们都不再提,我只问你,你在凝水宫中过的可好?你认真答我,不可骗我。”
百雀不知怎么了,望着他的脸时,总是心内一片温柔,不能骗他,也不忍骗他。
可是,她过的好吗?又或者,她过的不好吗?
被自己的族群赶出领地,还能过得好吗?
看她看着他发呆,许久不言语,眼睛里全是迷茫,灵均心内如同针扎一般。
想来以前,每每见到百雀,她身边总有很多朋友环绕,热闹非凡,如今,她总是孤身一人。
灵均不忍再看,说:“虽然你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百雀,你让我继续喜欢你吧。”
百雀叹口气,想推开他,却被他拉的更近。
只好无奈说道:“不是要去挂红绸吗?迟了可就没位置了。”
灵均突然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雀跃道:“若你能陪我去,我就要将红绸挂满树枝。”
果然,等她陪他回到姻缘树下后,他从袖中拿出许多红绸,将自己的红绸一条一条抛得极高,生怕掉下来一般。
百雀看着他上蹿下跳的模样,不由好笑,也随手将自己的红绸抛上,却不想没掌握好力度,一抹红影落到地下,红绸被路面上的积水浸湿。
百雀一刻心惊,不免失去了笑意。
灵均忙拿起她的红绸,扬手一抛,落在丛丛树枝之间,稳稳的落下,才说:“刚才那个不算,这下好了。”
百雀看他额前碎发都跑的有些纷乱,毛茸茸的像只小猫,恢复了笑容。
月心和云崖远远的寻来,月心看见灵均,很开心地跑过来喊道:“小龙你来啦,你们是约好的吗?”
灵均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看向云崖道:“你们也在啊。”
云崖点点头,温和道:“上元节本就是假日,太子不必紧张。”
灵均的脸稍稍红了,点头道:“过完节,我就回去,不会误了云离军的军务的。”
百雀问月心:“红绸也挂了,该去喝酒了吧。”
月心神秘兮兮的点头道:“自然自然。”
四人去如意坊喝酒,穹光年纪还小,早已在月心的乾坤袋里睡的昏天暗地。
月心和云崖依旧腻歪,百雀和灵均不想理他们,两个人倒是喝的很尽兴。
酒过半旬,灵均领口的珠子突然闪烁起来。
百雀方问:“这珠子看起来十分不同,可是什么要紧的法器吗?”
灵均方道:“具体也不清楚,只知它有寻人寻路之效。它最适合不善认路之人。你若喜欢,我便将它送你,因我听月心说过,你好像并不认路?”
百雀稍稍尴尬了一下,擦擦头顶的汗,说:“你怎么一见我就送我珠子,就算东海宝珠无数,你也不必这般炫富。”
说完,非常自然的接过他递来的明珠,拿在手中赏玩。
灵均摸摸头,似乎纠结了许久,问:“那枚凤尾珠,你可曾带着?”
百雀想起凤尾珠还在穹光的肚子里,实在不好归还,不免有些讪讪的。
灵均见她不答,以为她又要还他,忙说:“你可别想着还我,我送出去的珠子,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百雀看他一团孩子气,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岔开话题:“既然这珠可以寻人,不妨用它来寻寻大师兄踪迹,我好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话一出口,月心轻咳了一声,道:“我也正有此意。”
灵均疑惑道:“大殿下也在人界吗?”
百雀点点头,说:“听闻他来人界数日了,有了这枚珠子,可好找到他了。”
于是灵均便带着他们,以珠子为引路,变出祥云穿梭了在人间的崇山峻岭之间,不消多时,便在洛阳郊外的一座破庙里寻到了他的踪迹。
四人落了地,捧着珠子照明,因怕惊着凡人,便蹑手蹑脚的走进破庙。
破庙内荒草丛生,只有一尊烂了半边的观音像立在那里,香火已断,无人问津。
佛像下方的供桌上到点着一盏烛火,火光迎着地下,躺着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子。
他背着他们,看不清脸,只听着细微的呼吸声,提醒着这是个活人。灵均丧气小声说:“这破珠子,怎么不灵啊。”
百雀却捂住他的嘴,笑得贼兮兮的说:“你且隐身,我来逗逗他。”
说完,摇身变成一条雪白的小蛇,滑溜着爬上那男子的背,立在他胸前,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灵均不知她何意,也只好听她的话,隐身躲在石柱之后。
地上那人依然未醒,只换了个姿势,抬手挠了挠痒,便又睡去了。
百雀又滑溜到他脸前,用冰凉凉的尾巴扫他的鼻子。
这下,这人终是醒了,只是一睁眼,便看见一条白蛇对着他吐信子,随即便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庙外林子中的鸟儿扑腾腾都飞走了,灵均堵住自己的耳朵直以为自己要聋了。
而百雀,被那男子扬手一挥,扔的好远好远。灵均心急百雀,连忙要去接住她,却瞬间看见,一脸惊恐呆若木鸡的那个男子竟然真的是七漓。
不由就笑了起来,顾不得百雀,只是抱着肚子笑。
谁知道,天君长子,潇洒肆意的云离军统帅,竟然怕一条小小的白蛇啊。
“哈哈哈哈哈……”
灵均笑出了声,七漓这才发觉自己被捉弄了,来不及想他为何会在这里,只想抓住他暴打一顿,不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兄,你想摔死我啊!”七漓彻底清醒了,转头看见百雀正躺在地下,手揉着自己的屁股,疼的呲牙咧嘴的朝他嘟囔。
月心和云崖也行黑暗中走出,一脸的憋笑。
七漓连忙丢了手里的酒壶,就来扶她。
灵均终于止住笑意,也连忙来扶百雀,却被七漓瞪了一眼,毕竟他也是他的顶头上司,自然不敢多得罪,只好奄奄的低下头,忍住笑。
等百雀身上的痛意散去,七漓已经生起了火,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只野鸡,拔了毛刷上油,架在火堆上烧的油香四起。
百雀知自己在他下属面前拿他短处取笑,着实有些失策,便讨好着看向他说:“师兄厨艺不想如此好,这野鸡肉闻着好香啊。”
灵均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虽然刚吃了许多,但此刻又饿了似的。”
七漓没看他们,只是自顾自的翻着野鸡,看了一眼月心和云崖说:“你们有什么计划,我洗耳恭听。”
一句话说的百雀和灵均两眼大蹬。
月心看了看云崖,在他鼓励的目光中,脸红扑扑的说:“我们想带你们去青丘。”
百雀没搞懂,继续问:“去青丘干什么?”
七漓狠敲百雀的头:“笨死了,当然是去提亲的。”
月心的脸越发红了。
百雀不可置信道:“你们要去青丘成婚?”
月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云崖温和道:“若是提亲成功,自然是要成婚的。”
灵均羡慕的几乎要流眼泪,想起姐姐,又有些苦涩,颤着音道:“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百雀心里有甜有酸,问月心:“成婚后你住哪里?去天宫吗?”
月心看看云崖,红着脸道:“先去青丘成婚,等回来禀明了天帝,再说。”
七漓微微皱眉,他自然清楚,云崖和月心的婚事,天庭这恐怕很难松口,云崖这次,是准备先斩后奏?
百雀也感受到不安,问:“万一天庭不同意,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
月心失落了一些,云崖拉住她的手,认真道:“我的婚事,我会自己做主,若是天庭不同意,我便辞去一切官职,和月心一起隐居。”
没想到云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三人都陷入沉默,各有所思。
百雀叹口气道:“既然你们想好了,那就去做,放心,有什么事我会挡在你们前面,为你们保驾护航!”
七漓撇了她一眼,提醒道:“先别管别人,青丘是仙乡,你去了青丘相当于入了仙界,万一被天庭发现,又是一条罪过,结果难测。”
月心吐吐舌头,云崖也有些歉然道:“所以,这次入青丘,要委屈百雀伪装身份,要受些委屈了。”
百雀倒觉得没什么,“反正青丘认识我的人不多,就说我是月心的婢女,总之她成婚,我当然要陪着她才行。”
灵均感动道:“若是你们不嫌弃,带着我一起去吧,我也可以帮忙!”
云崖和七漓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云崖温和道:“云离军的军务,又该如何呢?”
灵均的五官扭曲起来:“我可以请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