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认祖归宗
百雀忙转身,头大道:“月心,你冷静一下。”
月心虽然语气愤慨,但又怂又气,狐狸耳朵都竖立起来,炸毛一般躲在百雀身后,说:“神君你可知道,仙族一入师门是要终身跟随师父的,一旦离开,会被逐出仙族,天雷加身,还要废去半数修为,以后也再也不能回仙族了!”
百雀无奈扶额:“也没这么夸张。”
月心奶凶奶凶的瞪她一眼,却缩着脖子没敢看青渊,炸着毛道:“你忘记嘉月公主的事了吗?她是天后之女也难逃天罚,何况你我。”
说完还狠狠的跺了跺脚,却还是不敢看青渊,只往百雀身后钻。
百雀又好气又好笑,月心一生气,总是用最怂的样子说着最凶的话。
眼看月心就要激动地自己抽自己了,百雀忙不由分说将她变小,强行塞进自己的乾坤袋里,还顺手施了一道低阶禁言咒。
吐口气,稍稍缓解一下场面的尴尬,百雀扬起假笑看向沉默不语的青渊。
“神君见谅。我家狐狸没有恶意。”
青渊微微摇头,似有自责:“无妨。是我大意了。”
百雀头大,她其实最不会哄人,偏偏那边的月心等着她哄,这边的青渊此刻也得哄。
想了想,百雀嘿嘿一笑道:“其实也没必要一定要去凝水宫,神君不是送我离玥玦了吗?想指教我了,便开启它,我不介意再认一个师父。”
这句说完,乾坤袋里的月心果不其然的狠狠的“哼”了一声,附赠一连串的跺脚声:“百雀你太没有风骨了!我一定要去师父那里告发你!”
百雀忙又加了一道禁声咒,乾坤袋里只剩下跺脚声。
青渊的面色一会黑一会白,许久,冷声道:“我不收弟子。”
百雀纳闷,想起了凝水宫里面那些珍奇异兽和奇花异草,不由问:“不收弟子?那你让我凝水宫做什么啊?花匠?兽医?”
青渊抬眸看了她几秒,却没回答,转过头,目光扫过呼呼大睡毫无醒意的穹光,又听到百雀乾坤袋里连绵不绝的跺脚声,暗自叹了口气:“夜深了,睡吧。”
说完,离玥上的光影黯淡下来,周围突然静的出奇。
青渊躺在青藤床榻上,望着头顶圆月,月光是迷蒙的红色。
这鬼族的郊外,夜里有些微凉,屋外寂静无声,连月亮也是血红一片。
原本已经习惯了安静,此刻却觉得厌烦了这万古不变的安静。
青渊坐起身,端起茶杯,霁夜茶已经凉透,他又放下茶杯。只觉得心里,有些酸胀的难受。
强行按下心中莫名而来的沉闷,他强迫自己细细回忆起关于穹光的记忆。
今夜,他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穹光。
那只叫穹光的鸟,他根本不是什么仙族灵兽,他就是当年镇守神界的神兽,重名鸟族的族长。
他降世之时,祖神将神界过往讲与他听,告诉他如要重启神界,须先找到穹光、凤玥、以及旭阳。
当年神界大乱,众神为了抵抗天劫,神力皆已耗尽,多数已经陨落,只有少数藏于六界之中,陷入沉睡。
如今的六界,只留神界青龙、凤凰二族还留存于世,重名鸟一族除了族长穹光下落不明外,其他族人都已灭绝。
祖神告诉他,穹光、凤玥、旭阳都是他选定的一族之长,他们降生体内就封存着神力,只是他们三人无法擅用,只有祖神才可激发。
青渊如若找到这三人,将他三人的神力激发,就可重启神界,唤醒散落各界的远古天神。
他恢复记忆不久,就派辰星四处寻找穹光下落,只是一直没有头绪,没想到,似乎天意为之,他竟然这样找到了穹光。
虽然穹光如今似乎重生,尚未觉醒,但是,如果他落入天后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到穹光,青渊不仅震惊,更多的是回忆。
他记得凤玥的记忆中,风玥与穹光是多年挚友,虽然他并未有机会见过他,但是凤玥时常讲起他,讲他最喜欢隔着忘川陪她喝酒,送她凤凰花,似乎,是个很豪迈的人。祖神在时,似乎也是最喜欢他,当时在神界,如今天帝的地位都远不及他。
当年凤玥以命开启离玥,毁掉了忘川河上所有的彼岸花,元神俱灭,体内神力被凤仪拿走,不知下落。
而如今旭阳为天帝,凤仪是她的天后,六万年前她还窃走了他半数的神力!
虽然他二人只是仙身,无法使用这些神力,但他们手中拥有的神力实在过于巨大。
如今,凭空出现了穹光,他是个极大的变数,他本身的仙法就十分了得,远在旭阳、凤玥之上,他若觉醒,极可能撼动整个计划。
所以想要彻底击垮仙族,联合鬼魔妖三族是一方面,找回丢失的一半神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步,是把穹光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才算真正的万无一失。
那么,百雀入凝水宫,断了她与仙族不必要的牵扯,必须越早越好,否则徒添变数。
还有那个天宫的云崖,他知晓穹光之事,又为天庭砥柱,也是大大的隐患,是该找个机会试探,看可否收为己用。
青渊的眉头皱起,眼神似乎放空,拳头不由得握紧,指节发白,毫无血色。
此刻池古半躺在幽荷潭边的阁楼上,抬头看头顶的红月。
人皆言说,论千古月色,则是天宫最佳,鬼族则最妖异,只是因为在鬼族境内,月亮万年如一日的血红。
池古倒不觉得,她从小便在这幽都长大,顶喜欢这轮红红的月亮,也顶喜欢这粉红朦胧的灯光。
她脸上神情悠然,闭着眼睛轻轻嗅风中幽荷的清香,满足的哼了一声。
“荷花欲娇语,愁杀荡舟人。”
鹰麒宠溺的抚上她带着笑意的眉眼,说:“这词倒与你此时心境不甚相同。”
池古睁开眼,有些嫌弃的说:“刚刚让你去探听消息,怎么这会就回来了。”但手指却不由拉上他的衣带,把他拉在自己身边。
鹰麒笑得谄媚,忍不住在她额间印了一吻,说:“你猜的不错,池颜今日果然出了宫。只是我不敢跟的太紧,故只看见她去了西街鬼市。
池古被他亲的有些发痒,拍掉他不安分的手,胸有成竹的说:“看来今日,鬼族必然来了什么人,才会让她和父王谈了那么久。”
鹰麒倒是一副不上心,说:“不管他们在谋划什么,总之池颜并不把我二弟放在心上,我也算放心。”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继续说:“这些年也没少见识她的那些骄纵手段,若她真嫁去魔族,倒是我魔族一场浩劫了。”
池古被他逗笑,转既捶他,说:“怎么说她也是我姐姐,你还是不要把她称作浩劫了吧。”
鹰麒似乎想起什么,说:“何故今日让我去查池颜的行踪?”
池古慢悠悠说:“也不是毫无缘故,只是按照以前,她抢了我的月颜珠,必然要来我这里惺惺作态一番,以示羞辱,今日却未登门,所以我想,她大概有什么重要的事。”
鹰麒看她说的云淡风轻,不由有些心疼,自责说:“都怪我,无法保护你,总让你受这些委屈。”
池古笑得很淡,摸他的头说:“原你不在时,便是这幅光景了,我早就习惯了。大姐骄纵,也不过是小事,我只是担心父王,他似乎一直在谋划什么,但从来不向我透露分毫。为了我们以后的安稳,还是要费些工夫,免得真的生了变数,我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鹰麒点头,说:“我知道你从不计较,也不愿与任何人为敌,做这些算计,只不过为了我们。”
池古看着他的眼眸,神色清淡,说:“不知怎得,近日总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一样。”
鹰麒抱住她,说:“不管什么,我们都在一起,不管最终鬼族和魔族是敌是友,我们总在一起,绝不分开。”
池古暗淡的眼眸闪出亮光,笑着点点头。
但瞬间失神,声音苍茫,“只是池颜的婚事最终也是一场交易了。”
鹰麒笑,“她对你如此,你还顾她干什么。”
池古叹气,说:“她原不是恶人,不过就是骄纵无脑,父王再宠爱她,也无非将她视为棋子,和我没有什么不同。”
鹰麒失神,随后豁达一笑,说:“我又何尝不是我父王的一颗棋子呢。纵观六界,王之子女,从来都只有被摆布的命运。”
池古也笑,“对啊,我们都是父辈争权夺利的一颗棋子罢了,但是,”池古怔了怔,说:“如果有一日我成为母亲,我绝不会将自己的孩子视为棋子,我会给他最好的,让他自己选择。”
鹰麒重重点头,说:“还好,虽然被摆布如木偶,万幸,我遇到的是你。”
池古抬头看他,眼里柔情化不开,微笑说:“幸好,我遇到的是你。”
第二日清晨,青渊终于带着十堰回了凝水宫。
凝水宫中已经被宫娥打扫的焕然一新,被暴风骤雨损坏的地方都被修补好,还换了一些新的砖瓦仙草和香花,总是一番新气象。
青渊直接入了浮光殿中,便关了殿门。
十堰数日奔波,只觉得劳累异常,但无奈辰星也不在,宫中事务无人主持多日,杂事繁多,只能耐着性子听青娥禀明,一一耐心处理。
而此时,辰星在立于魔都大殿之上,眼眸坚毅,衣带飘扬。
他扬手解开身上的封印,显出原本的紫发麟臂来。
鹰能原本幽暗的眸子里突然浮上浓重的惊喜,忙走下殿来,径直走来,目不转睛的观察他。
辰星的头发高耸,黛紫色发丝幽暗飘逸,张狂飞扬在大殿之上,他的左臂上褐色鳞片环绕,远处看着像龙纹一般。
他周身魔气冲天,瞳孔也变回原本的火红色。
鹰能长久没有说话,似不敢相信。
辰星跪下,眼里有泪光,仰头道:“不孝子鹰星,拜见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