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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赤影风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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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天门下一片混乱。

    雷雨依旧不断,如泼墨一般倾泻而下,就像天破了一个窟窿一般,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银铠天兵全力抵挡着还在不断落下的道道天雷,看起来颇为吃力。天后的发簪悬在半空,金光大盛,旋转着阻挡轰隆的雷声。

    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衣袍焦黑,残破处露出一片血肉模糊。

    琼玖见状,腿越发发软,哭喊道:“父亲!”

    天后皱眉冷然扫了她一眼,琼玖惴惴止息,百雀扶住她,安慰道:“别急,我来帮你。”

    说完,百雀将她推远了了一些,自己猛然一跃,甩出早月琴拨动琴弦。

    回了仙界她的封印便自发解除了,此刻她只觉得全身血脉通畅,十分想大战一场。

    百雀琴音催发,一声更比一声高,将天雷于半空中直接拦截,数道天雷被截在半空,如静止一般,双手又是重拨动了几下,刹那间,天雷如烟花一般爆炸在半空,灰烬如烟尘一般缓缓落在了地面。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有些发愣。

    天后看着百雀,面上是一阵一阵的惨白。

    天雷渐止,天兵撤了结界,天后收了金簪,琼玖扑向了地面上的伤重不醒的男人。

    天后的目光从百雀身上移开,冷着脸对着天兵训斥道:“一群废物!”

    天兵乌压压跪了一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百雀只是帮琼玖扶起乌江君,没有在意。

    南天门的变故很快传开了。

    不到半个时辰,天帝携幼青和云崖就来了琼华宫。所幸乌江君救治及时,并没有伤了元神。众人在正殿议事,百雀看琼玖总算缓和了些,想着这边也没她什么事,便告辞出了琼华宫。

    喝着酒慢悠悠的路过天河,看见天河上荷叶莲莲,想着阴雨绵绵,不如摘个莲叶遮雨也不错,正撸起袖子准备下水,突然一声男声在她耳侧响起。

    “我若是你,绝不会这般鲁莽下水。”

    百雀一惊,收回手,转身看去,一个白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她身侧,连帽的白色斗篷遮住他半张脸,他的眉眼掩藏在白纱中,百雀只能看清他的异于旁人的极高的鼻梁,以及那似乎永远带着讥笑的嘴唇。虽然那笑容让人十分不舒服,但他却很有礼,对着她施了一礼,沉声继续道:“在下云天鹤。为涛星宫文官。”

    涛星宫?那个三殿下的幕僚?

    百雀收起酒葫芦,回礼道:“紫竹林百雀,不知阁下为何阻我?”

    云天鹤走近了半步,压低声道:“天河上百里莲池,乃是天后娘娘私有,其间水草花茎皆设了结界,仙子一触,天后必将知晓。”

    想起天后冷冰冰的眼以及对她不假思索的厌恶,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抱拳陈恳道:“多谢仙君告知!”

    云天鹤守礼退了半步,从袖中摸出一把素色罗伞,递给她道:“仙子若要避雨,用这把即可。”

    百雀接过伞,凑近了,就闻到伞上有一股淡淡幽香,似荷香一般,不由赞道:“好香啊。说来也怪,在蟠桃林时,我也闻到一股异香,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云天鹤垂首一笑:“天后娘娘最喜炼香,云崖上仙也喜栽种香草,这天宫如泡在香水里,仙子闻到异香,实在太过寻常。”

    百雀了然点点头,吸了吸鼻子,不由打了喷嚏,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这鼻子还是不太适应。”

    云天鹤温然道:“无妨。此地风雨飘摇,仙子还是早点回去吧。”

    百雀摸了摸罗伞,说:“这伞我明日还你。”

    云天鹤摇头道:“一把伞而已,何用归还。若是仙子想见我,来涛星宫便可。”

    百雀脑中浮现幼青那副争强斗胜的脸,下意识打了个寒噤,面上敷衍道:“自然自然。有缘自会相见。”

    回到孤星宫,早有人将南天门的变故告诉了七漓,七漓看着大大咧咧且一身异香的百雀,又听了她夜闯瑶池的事,只觉得脑中警铃大作,头皮阵阵的发麻,眉头都扭成了麻花。

    百雀笑他:“师兄你真是反应过度,我挡了天雷,救了乌江君,她该谢我才是。”

    月心懵懂得看看他们,满头雾水的问:“百雀,天后很凶吗?”

    百雀不在乎的耸耸肩,又喝了一大口酒,“大概吧。我也忘了。反正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七漓扫了她们一眼,看一个懵懂无知,一个大大咧咧,也不想与她们过多解释。

    过了半刻,他下定决心道:“你们两个,马上回竹林。”

    “啊?”月心瘪瘪嘴不理解道:“可是,云崖上仙他让我等他的。”

    七漓看着窗外雨声依旧,叹气道:“听话。云崖那边,师兄会帮你去说。”

    月心还想再说,但看看七漓难得的坚定模样,又想起师父从小的叮咛,只好住嘴了。

    百雀倒是无所谓,挠挠头说:“回去也好,好久没见箐竹他们了,怪想他们的。”

    七漓不留情面的戳穿道:“你是想念每天放纵喝酒的日子吧。”

    百雀断然否认道:“我没有!我是想回去修心养性,好好修炼。”

    七漓和月心相视一笑,各自翻了一个白眼。

    琼华宫内吵吵嚷嚷的密会终于统一了意见。

    乌江君重伤未醒,赤影山战局越发吃紧,幼青谏言,七漓为主帅,云崖为监军,军机阁调拨三万天兵前去镇压魔兵,天帝微微犹疑,天后却频频点头。

    第二日凌霄宝殿的之上,天后力排众议,将还在禁足的七漓推上了主帅之位。众仙或有不满者,或有疑虑者,在天后的冷眸下,皆不敢多言。

    唯有四海龙王殿的滔泽君在一众死寂中颤颤巍巍道:“如今雷雨持续多日,云崖上仙为治理水患,已经多日未回归崖府,此刻若派他去领兵,四海龙王殿的事务又该如何?”一言毕,众多附和之音喧嚣尘上。

    “是啊。云崖上仙仙职从来不在军务,贸然派出,恐有不妥啊。”

    “此时人界水患不断,云崖上仙日日奔忙,何故非要他去监军?”

    “赤影山战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说云崖上仙不司战事,就连大殿下也不曾领兵打仗,此事不妥,若非要从天庭派遣主帅,三殿下要更合适一些。”

    “是啊,三殿下曾经攻下殇丘沼泽之地,斩杀上代魔君,想来收复赤影山之事,三殿下定能凯旋,放着现成的领军不用,这是何故啊?”

    乱哄哄的反对声泄洪一般,愈演愈烈。

    天后的鲜红指甲微微刮过雕龙扶手上,眼神凌厉,狠狠刮过滔泽君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的头,刚想开口怒喝,却被一旁浅笑的幼青看了一眼,随后幼青站出来,谦虚道:“各位谬赞。幼青不敢居功,殇丘沼泽之事并非我一人之力,且我大哥灵力卓然,且机谋远虑,幼青相信,兄长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说完,幼青转向云崖道:“至于云崖上仙,所谓能者多劳,上仙心怀六界,赤影山曾是他历劫之地,此刻故土被魔族侵占,上仙自然不会拒绝。”

    说完,幼青笑意恭顺的行了一礼,只看着云崖。一直不曾说话天帝的也看向云崖,大殿之上的众仙也都看向云崖。

    云崖环顾一圈,带着惯常的温和微笑,看向大殿之上的天帝,弯起嘴角道:“云崖谨遵天帝懿旨。”

    没想到他会自己应诺,天后微微吃惊,稍稍失神,随即看向幼青投来的目光,凝神道:“如此甚好。四海龙王殿一应事务就暂时交给青儿吧。上仙不必有后顾之忧。”

    云崖看向幼青,和善道:“四海龙王殿事务繁杂,三殿下还请多担待。”

    幼青更加和善道:“都是仙族的事,不分你我。”

    而高台之上的天帝,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百雀和月心回到紫竹林,先去水月洞天给师父请安。

    不想自雷雨初始,观音便封洞闭关,洞外此刻守着的是最好说话的箐竹,不一会便传出话来,只说师父交代他们收心修炼。

    月心可怜兮兮的想说什么,一旁拿着玉净瓶的箐竹给她们使了使眼色,最终还是被百雀按住,二人风尘仆仆的回了新月殿。

    谁知刚在新月殿闭关了半日,善雨便来敲门道:“还活着吗?”

    百雀没给他开门,翘着二郎腿坐在美人榻上,挠挠后脑勺回道:“让您失望了,我且活着呢。”

    隔壁的月心开了门,大概是因为脸上敷着花泥的关系,口齿有些不清道:“你别惹她,什么事?”

    善雨瞥了月心一眼,不客气的推开百雀的门,一进门就看见酒壶又四处散了一地,书格上原本被他摆的整整齐齐的书又被到处乱放,连忙捂住眼睛说:“造孽啊。我的眼睛做错了什么!”

    月心也敷着满脸的花泥跑进来,凑着鼻子闻了闻,随后叹气道:“算了,以后所有的香花香粉我还是留给小翠吧。”

    百雀不在意的斜了一眼,倒在美人榻上,用半卷画册挡住脸,有气无力道:“不想看不想闻就出去。别打扰我看美人。”

    善雨和月心互看了一眼,默契的走向她。

    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百雀正面迎敌几乎战无不胜,但她却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她很难防住偷袭,大约是她平日里懒懒散散,又从小一直顺遂,故而实在没什么危机意识。

    因此月心突然发力压住她的时候,百雀只能睁大眼睛一脸呆懵的喊:“干嘛呢!”

    趁着这契机,善雨一把将画册夺了过来,打开一看,便看见卷轴上画着一位青衣男子,眸色冷峻,面无表情,站在一池青莲旁回眸,周身皆散发着漠然冷淡的气息。

    一旁书了一行小字——清风一片月,落渊孤影薄。

    善雨默默读了一遍,只觉得酸牙,嘲笑道:“这便是《六界美人图》的榜首?竟然是个男的?我看你不是收集美人,你就是发春了。”

    月心闻言,也觉得好笑,便伸手挠百雀的咯吱窝,百雀最受不了这个了,不由求饶道:“行了姑奶奶,我承认发春行了吧?”月心还不尽兴,对着善雨告状道:“你别说,她最近还真的发春了!”

    善雨眼中闪过八卦的光芒,又细品了这两句诗,随后恍然大悟道:“青渊!你画的是那个前阵子和你传桃色秘闻的神君?”

    月心连忙跑过来,着急慌忙的夺过卷轴道:“快让我看看!我还不知道这个神君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看完后,月心不由啧啧出声,品评道:“好看是好看,就是看起来像个冰疙瘩一样,看一眼就觉得到了冬天。”善雨也附和道:“突然一阵冷风吹来,现在就想裹紧我的小被子。”

    百雀走过来夺过画卷,小心翼翼的合起来,没好气道:“你家云崖上仙最暖,行了吧?”

    提起云崖上仙,月心裹着花泥的脸都有些烫,善雨连忙问:“云崖上仙?你家?月心把冰清玉洁的云崖上仙怎么样了?”

    百雀摆摆头:“现在倒没怎么样,以后估计不好说。”

    月心连忙走远了一些,垂着头嘟囔道:“我花泥干了,我去洗脸。”说完一溜烟跑了。

    善雨抓着百雀的肩膀摇晃道:“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你就不准走!”

    百雀被他晃得头晕,只得道:“就是两个人都发春了,看对眼了呗。”

    善雨心痛的退了三步,捂住心口道:“云崖上仙是属于大家的!我不允许他发春!”

    百雀无语,试图拉回他仅剩的理智:“具体情况呢,你去逼供月心吧。对了,你到底来找我干嘛?”

    善雨只是捂着心口转过身,似乎已经不再留恋尘世,留给百雀一个孤独苍凉的背影。

    “有人来紫竹林寻你。你自己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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