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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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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厢房内, 沈知涯被捆着双手跪在地上,脸上有各处的淤青, 沈母在旁抖着手抱住他, 她伤在别处,明面上看不出来,但头发散乱, 手掌上有细小擦伤。

    侍弩双手抱胸,站在边上看着他们母子,对那两道射过来的仇恨目光无动于衷。

    荀引鹤甫一踏入, 沈母便激动地喊起来,荀引鹤竖起手指在唇上一点, 侍弩便掐住了沈母的脖子,把她的声音都掐灭了。

    沈知涯道:“荀引鹤你混账, 你怎么敢这么对待我娘亲?江寄月知道了, 她也会同你翻脸的。”

    荀引鹤手指往后点了点,侍弩便把沈母放了, 沈母跪在地上咳嗽不止。

    荀引鹤看她:“即便已经被儿子抛弃过一次, 还是心疼儿子?”

    沈母道:“你混账, 若不是你让人对知涯做那种事,他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前途尽毁。”

    荀引鹤道:“所以都怪我?”

    沈母怒目相对。

    荀引鹤坦然受着她的愤怒,转而看向沈知涯:“是我逼着你卖妻弃母,还是迫着你向嘉和自荐枕席了?”

    沈知涯道:“你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你而死!你是没有直接逼迫我,可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把我往绝路上去逼, 那个庄稼汉是你的人对不对?是你让他跟我说, 他要尝尝贵女的味道, 所以才会有青云观里荒唐的□□,我们才会被王妃撞了个正着,恰恰此时,春宫图的事爆发,若说此事与你无关,你让谁信?”

    荀引鹤淡道:“你有证据吗?胆子不小啊,端凭猜测就敢定我的罪了。在陛下面前,我可是帮了你,告诉他,春宫画只是意外,兴许画师只是参考了你的身形相貌。朝廷也从来没有承认过那就是你,说你品行不端明明是另外一件事。沈知涯,做事要向我一样严谨。”

    他说得那么正派,可被算计的人听了才知道这话说得有多无耻。荀引鹤根本不需要把春宫画的事扣死在沈知涯身上,那样的事,只要起些流言蜚语沈知涯就完蛋了。

    世家子弟可以养娈童,但清流只会把此视为污点,何况他的事情还那么不堪,清流就更容不下他了,而进宫面圣时,文帝也亲口说过,他的所有价值就是成为清流。

    当他做不成清流时,文帝也就把他放弃了。

    沈知涯想到此处就恨极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荀引鹤,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身败名裂。”

    沈母喝他:“知涯!”

    沈知涯诧异且不甘道:“娘!”

    沈母紧道:“你这样的人是我们招惹不起的,知涯已经被你弄得前途尽毁了,我们也威胁不到你什么,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放我们回乡吧。”

    她感到无力。

    她难道不恨荀引鹤吗?恨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那些用在儿子身上的法子是她闻所未闻,她根本想不到有人还能这样做,光是这点,她就输了大半,何况两家之间权势悬殊,就算想要荀引鹤不得好死,她也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一如劝阻江寄月委身荀引鹤那样。

    沈母的双手紧紧握起来,道:“只是阿月再没有旁的亲人,在上京孤苦无依实在可怜,还希望相爷能放她条生路,让她随我们回香积山去。”

    厢房内静了静,半晌,才听到荀引鹤喉间发出了声轻笑,沈母惶惶然抬头,那张冠玉般的俊秀面庞在烛火下流转出森冷的气息。

    荀引鹤道:“侍弩,送一送他们。”

    不用细吩咐,侍弩把早准备好的麻绳拿起来,把沈母也捆起来了,沈知涯大叫,但为了不惊动睡梦里的江寄月,两块抹布分别塞进了他和沈母的嘴里。

    沈知涯与沈母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荀引鹤却看都

    没看他们,已经出去了。

    侍弩与侍刀把他们扛在肩头,从后门出去了。夜色笼罩着整个上京,街上为数不多的灯烛照着街上巡逻的士兵,铁甲撞击发出的脆响与脚步声盖住了屋檐上细碎瓦片的破裂声,他们没有发现有人出了城。

    大约离城二十里地,到了最近的河边,侍弩与侍刀把人放了下来,这样远的距离,他们却连气息都没乱,轻轻的缓在风声中,连他们抽刀的声音都安静得听不到。

    血落,两个身子摔进了河里。

    两人娴熟地处理掉血迹,又很快返城,趁着天还未亮,他们要去处理下行李。

    江寄月感觉有个带着凉意的胸膛向她靠来,她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因为嗅到了熟悉的气

    息,便又放下心,重新把眼闭上,脑袋在荀引鹤的怀里拱了拱。

    荀引鹤伸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带她在他的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江寄月含糊地问道:“你刚才出去了?”

    荀引鹤声线沉稳:“嗯,起了下夜。”

    这对于江寄月来说,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得了荀引鹤的回答,她便重新沉进了睡梦中。

    荀引鹤侧躺着抱住她,手顺着她的头发摸到她的腰际,把她紧紧地扣在怀里。

    江寄月记恩,江左杨的葬礼是沈母操持的,为着这个恩情,江寄月都放不下沈母。而显然,这个糊涂的母亲依然会选择沈知涯,荀引鹤没有信心让江寄月去选,她还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何况就算留下了,等沈知涯死了后,沈母又回上京哭哭啼啼地求江寄月帮她查儿子的死因,还会把事情弄复杂,荀引鹤不想处理那些事了,他和江寄月还没有和美地过过几天日子,不想再看到不省心的人挑拨离间。

    所以不如一起杀了。

    无论是谁,妄图分开他与江寄月的,都得死。

    江寄月醒来时,荀引鹤还睡着,他抱着她,自己却窝进她的肩窝里,软软的唇凑在上面,她稍许一动,荀引鹤明明还没醒,却下意识地亲了亲她。

    这样的姿势,倒是方便他偷香。

    江寄月瞧着外头的天光,揣测时辰不早了,荀引鹤还从未如此赖过床,大约是最近当真是累了,江寄月便不动了。

    再醒来时,江寄月觉得身上有些重,她下意识推推,荀引鹤便吻了上来,手伸进她的腰下,把她的腰捉了起来。

    这番胡闹下来连午时都到了,江寄月确信荀引鹤果真是无事,懒懒地枕在他胳膊上:“我有些饿了。”

    荀引鹤道:“让人摆饭。”

    江寄月低低打了哈欠道:“也不知沈知涯昨夜回来,有没有照顾沈姨的自觉,罢了,你让人送份饭给沈姨。”

    荀引鹤静了静。

    江寄月放下手,抬眼:“怎么了?”

    荀引鹤道:“你与沈知涯没关系了,还这样关心他母亲做什么?”

    “什么话?”江寄月道,“沈知涯是沈知涯,沈姨是沈姨,对不住我的是沈知涯,不是沈姨,何况她帮助我许多,没有她,我还不知道现在会是个什么光景。”

    即使早料到江寄月是这个心思,但听到她说出来,荀引鹤仍旧吃味得很,道:“我听侍刀说,沈知涯想让你替他尽孝,你答应了?”

    江寄月道:“侍刀怎么什么话都和你说。”

    荀引鹤道:“卿卿,回答我。”

    江寄月道:“若沈知涯当真不孝顺,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然沈姨多可怜啊。”

    荀引鹤长长呼出了口气,江寄月小心翼翼地抬眼:“你不高兴了?”

    荀引鹤睨她:“你替前夫尽孝,我的父母呢?”

    江寄月道:“自然也是要尽的。”

    荀引鹤道:“两头老人一个都不落,你是兼顾到了三个人,成全了你的名声,那我呢?你可还有精力分给我?分到我身上又还能剩多少?”

    江寄月讶异道:“我照顾沈姨又不是为了名声,名声值什么?不过是为了我的良心罢了,你

    怎么能把我当作那等沽名钓誉之辈。何况我又没说不理会你,一日时辰那么长,你白日又在忙政务,我趁此照顾老人也碍不着你。”

    荀引鹤唇线抿起。

    江寄月说得是没有错的,她孝敬老人与关爱他确实两不耽误,可是对于荀引鹤来说,这哪能够?他天性凉薄,父母恩情近乎断绝,一切不过是尽着‘孝’的场面罢了,他不需要也不想要江寄月在这种没必要的事上浪费精力。

    她应该全心全意地只有他,其余人,不过是完成任务的敷衍。

    荀引鹤道:“你确实帮她当作了家人,可我想她并没有真心实意待你。”

    江寄月怔怔的:“什么意思?”

    “若她当真把你当女儿疼,当初就不会在明知你不愿的情况下,还让你委身于我,今日更不会抛弃你带着沈知涯回去了。”荀引鹤道,“她为了避开我,走得急,甚至都不愿与你好好道别。”

    江寄月怔愣:“你说沈姨已经走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走得匆忙,只带了些金银细软,逃也似的走了。”荀引鹤勾着些嘲讽,“就好像我会反悔,随时翻脸杀他们一样。”

    他的情绪恰到好处,那点嘲意把江寄月油然升起的怀疑又浇灭了,她只觉依着荀引鹤的口吻听上去,荀引鹤是不屑动手的,只是警告了沈母他们不要乱说话,可沈母怕荀引鹤翻脸反悔,于是急匆匆地走了。

    江寄月张了张,手揉着锦被,即使她知道她不可能和沈母走,可是听到沈母问都没有问过她,匆匆就带着沈知涯逃命去了,一种被抛弃的孤寂委屈感还是罩了下来,让江寄月的鼻尖微微

    一酸。

    “走了啊。”她叹息似地说道,又不死心似地多问一句,“她果真一句都没有提起过我吗?”

    荀引鹤道:“没有。”

    江寄月的情绪就彻底低落下去了,眼眸垂着,大约觉得没意思极了,把身子翻过去,只将后背留给荀引鹤。

    荀引鹤被她枕住的那只手往回环,正好环在她胸膛前,把她重新往后推到自己的怀里,他道:“毕竟你与她不是真正的母女,没有血缘亲情连着,所以感情如之薄,一戳就破了。况且你跟了我这样久,大约在她眼里,你早是我的人了,自然该与你划清界限。”

    他收着牙齿,磨咬着江寄月的后颈肉,像是雄兽压制住雌兽时的强制占有,也像是慢条斯理地进食准备。

    荀引鹤道:“不过没有关系,卿卿,你还有我,我们除非死别,再不会有生离,我不会抛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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