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传闻
“你知道怎么报名坐班车吗？”
紧张了半天，原来应南星是来问她班车的事情。自己之前七上八下的心情都是虚惊一场。她从笔袋里翻出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小纸条，照着上面那串数字又抄了一张，然后把新的递给应南星。
“这个不是学校的，算是学生私下一起包车，你要是需要的话，联系司机就行。这是他的手机号。”
等应南星回到自己座位，李思瑶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人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应南星以后真跟你坐一辆班车，你这机会大大的有啊！”
袁宵美滋滋地没答话，她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张老师给了李思瑶一摞全班同学的信息表，让她把每个人的生日都抄在一张日历上，她现在正拿着红色油笔一个一个地核对，看到十一月份那个框，她问袁宵：“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我生日还离得十万八千里，再说随便什么都行。”
“那不行。”李思瑶在十一月十五日上画了个圈，说，“我喜欢送人家用得上的东西，你看看最近有什么缺的东西，或者需要换新的，我就直接给你买一个。”
“没什么缺的呀。”袁宵在桌面扫视了一圈，“我想换个手机也能解决吗？”
程迩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谁想换手机？”
袁宵转头一看，程迩手里拿了一盒巧克力百奇饼干，扔在了李思瑶桌子上。
程迩这人学习态度几近于无，但助人为乐这方面真是没得说，他每逢课间都爱下楼溜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必然拿着五花八门捎给别人的东西。
“袁宵，说让我送她个手机当生日礼物。”李思瑶哼了一声，“我这还有两个肾，你割去一个应该可以换手机。”
程迩跟着笑了两声，看到李思瑶桌上那堆资料，问：“老张让你抄这玩意儿干什么？”
“我哪知道，不会是要给每个人过生日吧。”
袁宵撇撇嘴，右手伸过去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异想天开，哪有那么多钱？靠我们每个人交的十五块钱班费吗？”
教数学的陈老师已经进教室了，他把书往讲桌上一扔，皱着眉头喊道：“程迩，又是你到处乱窜，赶紧回座位上去！上课了！”
程迩灰溜溜地做了个鬼脸坐回最后一排，袁宵捂着嘴在那儿笑，笑着笑着她突然脸色一变——九月三十号是袁舟的生日！
她从草算纸上撕下来一角，写上“周末陪我去趟恒景广场”，分别传给了李思瑶和许乐言。
没两分钟纸条又都回到了她手上，“周日吧我周六补课”和“没问题”。
李思瑶的妈妈是化学老师，每逢周六上午都雷打不动地给她补课，而且时间完全没得商量，据说是为了保持上课的仪式感。袁宵知道后，每周五放学用怜悯的眼神目送她离开学校，高一就这样，高三还了得？
她们仨约了周日上午十点半在恒景广场门口那个海豚雕塑下面见，袁宵那天一改每逢周末中午起的习惯，闹钟八点就叮铃铃地把她敲了起来。
袁舟在厨房煮挂面，看她眼睛也不睁地摸进了洗手间，面色嫌弃地摇摇头。
刷完牙洗完脸袁宵才算彻底醒过来，她对着镜子捏捏自己的脸颊肉，又撩起刘海看了一眼没消下去的痘痘，嘴角耷拉下来。还好刘海放下来就可以自我欺骗，袁宵把头发梳成马尾，绑了个带小兔子的发圈。
她偏过头就能看到那个可爱的兔子发饰一闪一闪，心情又飘到天上，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客观来说，我还算是个美少女的。嗯！就是这样！”
袁宵连蹦带跳地进了厨房，从袁舟手里接过一碗汤面，她看了一眼就挑三拣四地说：“有葱有姜还有蒜，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袁舟无语地要收回来：“不吃拉倒！”
兄妹两个坐在餐桌两边吸溜吸溜地吃面，袁舟从面前的罐子里夹了一筷子辣白菜，瞟了一眼袁宵的头顶说：“多大的人了还绑个小兔子，幼不幼稚？”
袁宵不甘示弱地踢了他一脚：“多大的人了还没有女朋友，丢不丢人？”
这句话不是袁宵的专利，他们的老爸袁庆林时不时地就会旁敲侧击一番，问他有没有方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有没有人追他。
“你懂什么？追我的女生有的是，我是没找着合适的。”
“啧啧啧。”袁宵把辣白菜帮子咬的“咯吱咯吱”响，“你就吹吧！”
两人吃完了面，袁宵把碗和筷子收进水池，顺手连着锅一起给刷了。袁舟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她：“今儿这么自觉，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
袁宵一声不吭地把厨房台面和水池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凑到袁舟身边，拿出了和小卖部阿姨说话时的那副态度和嗓音：“亲爱的哥哥，可以给你勤劳的妹妹两百块吗？”
袁舟正在看球赛，听到这句话身体立刻退远了半米：“果然没安好心。”
袁宵声情并茂地开始胡扯：“我一会儿要出门找同学玩，别的小朋友都在咖啡厅吃蛋糕，你忍心让我坐在那儿喝白开水吗？要不是我昨天忘了提前要钱，加上妈妈不在家，我也不至于这般走投无路，哥哥可怜可怜我吧！”
“你哥我也不是大款啊，哪经得住你这么一次一次薅！”
袁宵又洗了个苹果捧到他面前讨好：“等妈妈回来了，你就跟她说我找你要了两百出去玩，你让妈妈还给你不就得了。”
“哼，妈才不会还我，她只会觉得我给自己妹妹零花钱是应该的。”
话虽然这么说，袁舟却接过苹果擦了擦上面的水渍啃了起来。在他吃完苹果的整个过程，袁宵持续黏在旁边软磨硬泡。其实他承了苹果这个情就已经是同意了，接受袁宵的撒娇和哀求纯属个人爱好。
他把两张百元大钞拍到茶几上：“拿去，回来给我捎袋恒景地下的泡芙。”
袁宵心情舒畅地坐上36路公交车，到海豚雕塑的时候十点二十五，时间刚刚好。李思瑶比她到的更早，正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卖小猫的摊子看。
袁宵从身后蹑手蹑脚过去拍她的肩膀：“李思瑶！”
她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一声惊叫和一句愤怒的“吓死我了”，心满意足地走到她身边，慢悠悠地说：“又在这馋小猫呢。”
“你看那只白色的，真的好漂亮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恒景广场靠路边的那一溜儿时常有人摆摊，尤其是卖宠物的，每次来都能瞧见。李思瑶想养猫想到都快疯了，一看到一笼子一笼子的小奶猫她就完全走不动道。
“每次都来白嫖人家小猫咪的色相，也不带人家回家。”
李思瑶苦着脸回答：“那是我不想吗？我妈说了，家里有猫没我，有我没猫，她只能伺候一个。”
袁宵笑着说：“小猫又不需要你妈妈给它上化学课，你可以自己照顾。”
两个人说着话期间，许乐言终于到了，远远瞧见她大步往这边跑，结果头上的帽子中途掉下来，她又折回去两步捡帽子。袁宵和李思瑶目睹全程，哈哈大笑起来。
等她到了面前，袁宵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白色手表：“迟到十五分钟。”
许乐言把手里捏着的那个粉红色的小钱包在她俩面前晃了晃：“我本来十点就到了，在这等了一会儿想买瓶水才发现没带钱包，所以又回去了。”
袁宵笑得更大声了：“你怎么跟我哥一个德行。”
两个人之前都听到袁宵提过几次袁舟，但没见过真人，好奇地问：“话说，你哥是不是在凌海大学来着，长的帅吗？”
袁宵摆摆手表示自家哥哥不值一提：“他就是个普通人，说不上帅不帅的。”
仨人进了恒景广场，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周末的商场挤满乌泱泱的人群。袁宵此行的重要任务是要给袁舟选样生日礼物，他们直抵恒景地下，那边开了一排卖各种各样小东西的店铺。
许乐言拿起一个水晶球八音盒，玻璃外壳里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庄园，摁一下边上的按钮就会有漫天的雪花飘起来，她问袁宵：“这个怎么样？”
她本来是故意选了可爱精致的东西想开玩笑，结果袁宵竟然很认真地在考虑。
“你别说，我哥对这玩意儿还真有可能喜欢。”袁宵转动八音盒底部的齿轮，八音盒叮叮咚咚地响起经典的《卡农》。
李思瑶夺走她手上的八音盒放回原位：“你们俩没事儿吧？你哥不是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吗？送他这个会不会太没用了一点？”
袁宵摊开手回答：“那倒是，我刚才犹豫的也是这个不实用。”
“拜托，我们是十六岁的少女，能不能多点浪漫细胞。”
许乐言的发言得到了袁宵的白眼：“你有哥哥你就知道了，浪漫不起来。”
被她俩的实用主义观念打击到的许乐言跑到另一排货架上又看起了毛绒玩偶，她正想伸手摸摸，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来，是三班的赵佳悦。
她只看了一眼，连忙大喊着跑到袁宵身边：“看这个看这个看这个！”
“什么啊。”袁宵已经被她一惊一乍弄得没了脾气。
她接过手机看到是□□聊天界面，看备注这个赵佳悦好像是三班的文艺委员来着，也不知道许乐言又是从哪里认识的。赵佳悦发过来的每一条消息都打了一大串感叹号表达震撼之情，袁宵一字一字读过去。
我刚才在麦当劳看到你们班的应南星了！！！！！！！！！
他旁边还有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
那女的绝对喜欢他！！！！！！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袁宵越念声音越小，她抬起头来看着许乐言，对方义愤填膺的表情在替她这段刚刚开始的暗恋鸣不平，而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