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陈默
温眠站起身：“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她迈步离开，却迎面撞上一个人，耳边落下一个男人歉意的声音。
“对不起，撞到你了。”
温眠抬头，眼前的人大约一米八五，眉清目秀，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近，温眠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没关系。”
温眠侧身离开，无意间听到身后人的交谈声。
“这不是陈默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连句话都不敢大声说。”
“可不吗，之前在大学就是个隐形人，现在出了社会，还是隐形人哈哈哈哈哈。”
温眠脚步未停。
原来他就是陈默。
沉默无声，就是silence吗？
她走之后，剩下人的讨论越发过分。
“这温眠也真是的，不就是容家的千金吗，拽什么拽，我们一群人奉承她半天，她连个眼神都不给，娱乐圈的戏子，高傲个什么劲儿？”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容家的千金小姐。”
“切，谁家正经千金去混娱乐圈，说不定是个高级戏子，专门取悦那些上层人士的呢！”
“杜阳，你小子怕不是吃不着天鹅肉说天鹅肉腥呢吧？”
陈默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周围人的觥筹交错仿佛都与他隔绝开，他只是一如既往沉默着，看着温眠离去的方向，眼神在灯光下仍旧晦暗不清。
温眠根本没去洗手间，只是出去透口气。
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她所谓的大学同学，那种谄媚又虚伪的嘴脸。
说是聚会，不过是打着叙旧的幌子，谋划利益，拉拢关系，令人厌恶。
温眠烦躁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把白烬带来了，起码看着他的脸，她还能高兴点。
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苏祈也该到了，温眠准备回去。
路过杂物间的时候，温眠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这个声音温眠记得。
是刚刚所有同学里面最活跃的，之前的学生会会长杜阳。
温眠面无表情，叫了人过来送他去医院，随后又回到了宴会厅。
苏祈果然已经到了，也被围起来，作为温眠的好友，他显然也是这群人眼里需要被讨好的对象。
不过苏祈从小就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是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小少爷，他根本看不出自己正在被奉承，还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单纯，以为别人真的认为他的衣服有品位，鞋子好看。
温眠叹口气。
这傻小子，这么多年要没有她，他早就不知道被骗到非洲几回了。
苏祈一看到温眠，就朝她走过来，旁若无人地勾她肩膀：“温小眠，他们说哥们儿今天帅到炸裂，你觉得呢？”
他朝温眠眨巴着不太聪明的眼睛，求证道：“我帅吗？”
温眠：“……帅，你最帅。”
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颜值。
苏祈这才开心了，四处张望着：“陈默呢，他说他早就到了呀。”
温眠笑意淡了下来。
苏祈在宴会厅入口处看到了陈默，很高兴地冲他招手，叫他过来。
“陈默，快过来。”
陈默依言走过来。
随着他越走越近，温眠终于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她一直在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是一个国外的小众牌子，撞款的概率几乎为零。
陈默走过来，被苏祈捶了一拳。
“把那么大个箱子扔给我，你小子真是够精的啊。”
陈默捂着肩膀，腼腆地笑了笑。
苏祈介绍道：“你们说过话了吗？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温眠，这位是我铁哥们儿陈默。”
温眠想起，大学时，他就是这样介绍自己和陈默认识的。
而陈默的反应也和当时如出一辙。
“你好，温眠同学，我是陈默，沉默的默。”
温眠唇角微勾，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沉默？silence？”
陈默目光停顿一秒，随后又一无所觉地笑了起来。
苏祈不解：“怎么还拽上英文了，当谁没有英语四级证书呢？”
温眠淡淡问他：“考了四次才过的吧。”
苏祈炸了：“乱说什么？！明明是三次好吗？！”
有人喊苏祈，苏祈交代了他们一句，就过去了。
只剩陈默和温眠两个人。
一向沉默寡言的陈默率先搭话：“我看过你的作品，你演得很不错。”
温眠神情冷淡：“你也演得不错。”
陈默微笑，眉眼弯弯，有几分迷惑：“我没有在演。”
温眠给他递了一张手帕。
陈默接过来，垂眸看着自己胸口。
衬衫内里，有几滴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
他笑起来，有几分无奈的意味：“太不小心了，你知道的，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往往很难注意到这些小的细节。”
温眠语气平淡：“可使你失败的，往往都是这些小细节。”
“现在能谈谈了吗，silence先生？”
陈默愣了一下，随后竟露出一个干净无害的笑：“当然，我的荣幸。”
阳台。
温眠和陈默并肩而立，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打破沉默的还是陈默：“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为什么不问？”
温眠没看他，仰头看着今晚的夜空。
广袤无垠，只有一颗星子闪着微弱的光。
“你不是应该习惯沉默了吗？为什么总找我说话？”
陈默无言。
片刻后，他似乎是接受现实一般，轻轻笑了起来，配上那张腼腆英俊的脸，有几分懵懂少年的青涩。
“和其他人的交谈对我而言是负担，是累赘，可和你说话，是我的幸福。”
“是我……乞求了很久的机会，所以不想轻易放弃。”
任何人面对这样的话语，都不可能完全做到无动于衷。
可温眠只觉得恶寒。
陈默似乎察觉到温眠的情绪，有些懊恼地开口道：“吓到你了吗？对不起，你喜欢的话，我就不说了。”
温眠皱眉：“为什么？”
陈默重复她的问题：“为什么？这真是个好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温眠没说话。
陈默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我记得。”
“因为在那天，我这个陷在沟渠里的人，第一次遇到了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