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君
随着李楚枫二人到的还有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大夫。
而李凤平在瞧见她爹娘的时候着实是惊了一下。
女子健硕，面容英气，一袭藏蓝袍子平白的衬着几分稳重，腰坠玉佩，足蹬高底靴。男子纤细，细眉桃花眼，月白色的对襟小衫，搭着白色的罗裙，捏着一方白手帕，帕上似是有字，又似是画。
最主要的是，这女子竟比男子高了一头有余！
李凤起垂眸盯着脚踏，想到不久前把乔青然按趴下的那一幕。
开始沉思。
女尊男卑，与她所在的历史上的古人，全然相反！而她对女尊男卑的世界仅仅来源于平日里打发时间看的小说，囫囵吞枣的，并无大用。
倒是知道一点，就是……
男子堪称弱柳扶风，娇骨柔弱，这……
她一时有些愧疚，悄悄地抬眼看乔青然，见乔青然只耸眉搭眼的站在角落，在场的几人都没看他，而他看着地面，竟是半步未曾动过，这存在感略低了些。
有心喊他过来，但失忆的戏份还没演完。
方才也不过是从如墨嘴里听出了现在的身子原名就是李凤平。
倒是和她的一样，不需要再去适应新名字，也就少了些露馅的几率。
待山羊胡子大夫诊了脉，对李楚枫施礼道：“主子，小姐的病是全然好了，之前的烧也退了，奴这边给她抓些补身子的方子，待会儿煎服，一日两次，饭后喝即可。”
李楚枫点头，摆手让他退下了。这才开口道：“凤儿，你觉得如何了？”
林金田的眼泪倏地的落下了，只拿着帕子按按眼角，没凑过来。
李凤平看在眼里，露出了一个茫然的眼神儿，上下看了他们几眼，往后小幅度地缩了缩，弱弱地仰起脸问道：“你是谁啊？我，我不记得了。”
李楚枫还没有多大动作，那一旁立着的林金田反应极快地扑了过来，“凤儿，你，你还记得爹亲吗？”
李凤平被眼泪糊了一脸，心下无奈，脸上茫然地摇了摇头。
林金田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悲伤的令人不忍，李凤平接着道：“我只记得自己名字。我叫李凤平。”
李楚枫负手立在一边，皱着眉头看她，见她神情做不得假，于是唤了如画进来：“你去把张爹爹再请过来。”
如画又是小跑出门，而林金田的桃花眼现下都透着桃花一般的红，抽噎道：“凤儿，你除了不记得我们，还有什么不适吗？”
李凤平在心里挑眉，还得是亲爹，过关了！
摇了摇头，从善如流地改口道：“爹亲，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成亲了？”
林金田握着她的手，说：“你前些日子落了水，昏睡不醒还日夜呓语，含糊着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听人说有个法子，找个男子给你冲冲喜便好了。”
果真迷信。
李凤平这才把目光重新移到乔青然那，对着她的爹亲说：“那乔青然就是我的…”她想了下以前看的小说，对于称呼一类的只记得一部分，于是她模糊地找了个称呼，“……正君了？”
李楚枫皱眉喝了一声：“一个卖身葬父的冲喜男子，如何做得了李府的正君，你若是喜欢，收用了，做个通房就是。”
李凤平抬眼看她，不免想到她爸，爸爸生气怎么办？
当然是找妈妈！
于是她瑟缩着身子就往林金田怀里蹭，指望林金田帮她出头。
林金田看着怀里的凤儿，咬咬牙才冲着他的妻主瞪过去：“凤儿刚醒，如今还不记得我们，你这么凶她做甚！？这冲喜不是你决定的？现下凤儿房里就这么一个，便是顺着她说了又何妨。”
李楚枫心下叹气，她的正君一如既往地护着崽子。但没再说话，在仆人面前的一家之主的威严还要维持的，只盼着晚上能好好的讨回来。
林金田说完，才转回去对着李凤平说：“你若是喜欢，就将这乔青然收用了，做个侧室就是，现下你忘了许多事，待张爹爹过来诊完脉，平日里的事儿我再同你娘一起告诉你。”
原来是叫娘啊。
李凤平马上说：“那便辛苦娘和爹亲了。”
李楚枫面色稍霁，凤儿虽是不记得许多东西，这股子机灵劲儿倒是没变。
说话间张爹爹就背着个小药箱进来了，问了安之后抬手搭上李凤平的手腕。
不过片刻，他起身看了李凤平的面色瞳孔，转身对李楚枫说：“主子大可放心，小姐这是落水加上撞击所致的失忆症，除却忘记一些事情，对她的身体是没什么影响的，日后经常带她看看熟悉的人或物件儿，还是可以恢复的，至于能记得多少，这老奴的话就不能说了。”
林金田听他这话颇为紧张道：“若是恢复不了呢？”
李凤平轻笑接上：“恢复不了重新学便是，刚刚娘和爹亲可说了会重新教我的。”
张爹爹也笑着垂首：“小姐说的是。”
李楚枫终是舒展了脸色，转身去看立在一旁的乔青然。
当时决定给凤儿冲喜，出门在街口就看到他卖身葬父，决定买下他的时候只是注意到有几分姿色，且身量微弱，不值一提，日后家中再娶正君，也没什么阻力。如今看来，倒是一副好皮相，也不怪凤儿说这是她的正君。
“青然。”
乔青然一愣，迅速跪下道：“母亲大人请讲。”
“你既是以冲喜男子入的李府，照理说你做个通房就是，可凤儿也确实在你入府之后身体好转，日后安安分分的，许你做个侧君。”
乔青然垂首，应声“好。”
又叩拜三次，才道：“多谢母亲大人许我银两。”
葬我爹亲。
“日后必以妻主为天，踏实本分。”
李楚枫嗯了一声，“起来吧。”
李凤平不动声色的看完全程，林金田的脸上也是理所应当的样子，内心好笑，什么通房侧室的，按着我们国家的律法，成了亲拜了堂，这乔青然就是我的媳妇儿，我的正君。
想到这又有些恍神，昨日成亲的，是我还是原先的那个？
哎呀，不管了，占了人家身子，还不给人家办点事儿，也太不礼貌了。
是原先那个也好，是我也罢，既然活下来了，那她以后，就是李凤平。
笑着转了话头，对着她娘说：“娘，早上醒来就看见乔青然，瞧着是喜欢，我还问了他何时去给您二位敬茶，说是卯时，我看现在天色也亮堂了，不如就在这屋子里，我和乔青然一起给您二位敬杯早茶吧。”
李楚枫皱眉，不合规矩。
林金田接的倒是快，应了下来：“妻主，凤儿身子不好，今日就这样了吧，改日凤儿娶正君的时候，咱们再按着规矩来。”
李楚枫叹道，果然是林儿了解她，也应了。
李凤平唤来如墨撑着她，接过乔青然递来的茶，与乔青然跪在地上，对着上首二位道：“请娘和爹亲用茶。”
李楚枫和林金田接了，一饮而尽。
乔青然怯生生地跪在李凤平身侧，也伸直了手臂，茶杯举过头顶：“请母亲大人和爹亲用茶。”
李楚枫和林金田接了，只喝了半盏，剩下的泼了。
李凤平侧目，叹了口气。
这古代的规矩，未免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