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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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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晚月直接用了“请说”二字, 便是代表他相信穆悠如今已和往日不同,能这样讲,提出的就一定不会是奇怪或过分的要求, 而是深思熟虑, 是有必要, 那自己多半就会答应他。

    穆悠有点不好意思, 甚至有点吞吞吐吐,但仍努力说道:“我、我想好了, 这一辈子不再找旁人,就只看顾小发,但我明白, 你愿找旁人是自然之理,我只是想说, 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 请一定一视同仁地对待他与小发。当然,我相信你的人品,你绝非厚此薄彼之人,只是因为小发今后……我不由地心疼他, 虽然这心疼大约是杞人忧天, 但我就是想再跟你说一说, 你答应, 我就安心了,抱、抱歉。”

    穆悠浑身局促, 明显是也觉得自己说这话非常唐突。

    看来下午听香小园中的一幕对他冲击甚大, 他果然是误会了。

    景晚月开始犹豫。

    本不想对穆悠解释他的私事,却又因为涉及到小发糕……

    他叹了口气,道:“你我出去说吧。”

    夜里春寒料峭, 景晚月顺手从柜中取了两件披风。出了房门,二人披上披风,就地并肩坐在廊下台阶上。

    月亮遮于云后,院内昏暗,迎春花释出沁人的清香。

    景晚月瞧着瞧着,忽然从这夜里瞧出了满天大亮与满地飘雪。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从北境回来,被家人发现我身怀有孕的那天,我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穿着单薄的衣裳看着雪,心里怎么都想不通,一瞬之间,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穆悠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扭头看着景晚月的侧脸,“他们训斥你了?”

    “不算训斥吧,但肯定会震惊不解,我又不甚配合,吵几句是免不了的。不过很快就没事了,他们毫无怨言地包容、接受了我。”

    “你们一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穆悠停了片刻,认真地说,“对不起,晚月。”

    景晚月缓缓地摇了摇头,“是我一意孤行,我们已经分开了,还坚持留下孩子,那后果自当由我一人承担。”

    “不是这样的,我……”穆悠激动起来。

    景晚月却十分冷静地抬手打断他,“不要再分辨这些了,没有什么意义。”

    穆悠一怔。

    景晚月接着低声道:“你想错了,眠秋哥哥的孩子不是我的。他曾经有个情人,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不得不分开,离别时,他们说好再在一起最后一次。”

    穆悠一听,整个人顿时惊呆。

    景晚月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不要摆出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神情。”

    穆悠:……

    他别开眼神,脸微微有些热,但是心里不服。他就没见过世面又怎样?离别时再在一起最后一次这样古古怪怪的事情,难道还不许他震惊了?

    “眠秋哥哥是神龙体质。”景晚月继续说,“你知道的,神龙体质孕育十分不易,有些甚至与玄武体质一样根本无法孕育,他们先前在一起的时候眠秋哥哥从来没有……最后那次便掉以轻心了,事前事后皆未有防备。不过倒也不能全怪眠秋哥哥,来京城的头两个月里,他还去药堂看过,什么都没查出来,他就彻底放了心,却不料丞相府众人因山流小师叔被拘之后,眠秋哥哥的肚子突然大了……”

    穆悠:!!!

    这一下,穆悠双眼圆瞪,更加没见过世面了。

    景晚月有点尴尬。

    虽然穆眠秋十分坦荡,事发后对他和家里所有人皆无讳言,下午在听香小园石亭里还曾提出要亲自向穆悠解释,但这毕竟是私密之事,甚至有点特别离奇,总不可能像讲普通的吃饭喝水之事般毫不在意。

    “丞相府被拘共四十五日,眠秋哥哥发现他身子不对的时候刚好过了三十日,最初只是怀疑,不敢确定,他说他毕竟是江州知州之子,如今以故旧身份住在丞相府中,若因此事向外通报请大夫,倘若有孕是真,那么便是他家与丞相府双双丢脸,倘若有孕是假,则更是贻笑大方,尤其丞相府正在遭难,如此敏感之时,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生出这些枝节,于是他就瞒着,希望是自己想错了,结果……”

    结果自然是肚子越来越大,甚至有了胎动,就算不是大夫也一眼就能看分明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穆悠弱弱地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带回了好消息。”景晚月叹了口气,“你旧伤复发晕倒,我自然要先料理你,不久后传旨官到来,太医和吴大夫到来,爹爹进宫面圣,一件件事赶个不停,待到真正闲下已是午后,那时我才顾上同眠秋哥哥说话,他就告诉我了。”

    “你也吓坏了吧?”穆悠贴心地问。

    景晚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我陪着他看大夫,确定了有孕五月,大夫给他细细查了一遍身体,结合这胎前后的情形,说他是神龙体质中极特殊的那种,孕育之能多数时候是沉睡的,一般情况下很难有,可一旦被唤醒,怀上之后再想堕胎,尤其是胎儿成型之后,风险要比旁的体质大许多,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待胎儿自行瓜熟蒂落,不过好在眠秋哥哥也已经想通了。”

    穆悠今晚可谓大开眼界,眼神表情跟着景晚月的娓娓道来不断变化,最后一脸茫然:“想通?什么想通?想通什么?”

    “眠秋哥哥说,最初他是慌的,但后来想到了我,想到我当年怀着发糕从北境回来直到今日的一切,他突然就不慌也不怕了,甚至还有点期待。”景晚月淡淡笑起来,语气也变得温柔,“他还说他相信万物有灵,腹中的孩子先头藏着不让他发现,定是害怕他知道了会不要它,这么一想,他就很是心疼。也是天意吧,所以他想通了,愿意要它了。”

    “哦。”穆悠的心便如走在山间,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那、那你们……”

    景晚月垂目盯着自己的鞋尖,片刻后道:“我们决定在一起。”

    话音落,他感觉到风变冷了,身边的人也冷了。

    “为什么。”穆悠双手抱着双膝,也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很低。

    “因为我们很相似。”景晚月的手抓着衣裳布料,“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可以避免麻烦。”

    “那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呢?”穆悠有点不甘心地问。

    这个问题,其实景晚月也问过自己。

    在山流行刺、穆悠公然说出过往的那天,他大彻大悟,心灰意冷地认为一切都结束了,他不再需要任何人。因为原本想要再找一个的契机就是发糕,但实际上穆悠没有死,发糕不缺爹爹,发糕的爹爹也不一定必须是他的爱人。

    他总算想通了这些。

    正有些轻松之际,却突然发生了穆眠秋的事,看着对方便如在看自己,一股惺惺相惜、想要相互扶持的心情陡然升起。

    他们说好了,试着以另外一种方式相处:如亲人般共同起居陪伴,细水长流之下,若能水到渠成自然是好,但若到不了那一步,便始终保持现在,亦是只属于他们的亲密无间。

    只要他们都情愿。

    这样的答案自然无法对穆悠言明。

    他那样直来直往、热情洋溢的性子,就算能够理解,也势必不会接受。

    “晚月,你喜欢他么。”

    许久没有听到答案,穆悠喃喃自语,表面上像是问问题,实际上却是忧伤的叹息。

    “晚月,我喜欢你。”

    穆悠扭头看着景晚月的侧脸,没有明显强烈的情绪,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又像是已然知道挣扎无用,在用这句话与他告别。

    “曾经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现在,就在刚才,我突然知道了。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营南马厩里,我救了你,你教我写你和我的名字。那个时候,我们就是这样肩并着肩靠坐在一起。那天下午的风和现在一样,很轻,微凉,却不冷。我看着你在地上写出来的字,看着你的手和你露在外面的脖子上的皮肤,还有你的眼睛,你眼里的认真和很淡很淡的笑意,我就动心了。”

    “你先前收我信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所有字里面,‘晚月’这两个字是写的最好的,因为我当年答应过你,你把我的名字写得很好,我自然也要把你的名字练到最好。”

    “晚月,我是真地喜欢你。”

    他的眼神怔怔而执着,其中像是蕴含着吸力,将景晚月的目光吸取过来,一时间竟无法逃开。

    景晚月的眼圈也红了,鼻子更是酸涩。

    “穆悠,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决定和穆眠秋在一起了。”

    他瞧起来十分理智,却又有些失魂落魄,他站起来,反复低叹。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其实我也早就觉得,你们俩才是真地相配,那我就祝你幸福吧……晚月,我知道你今晚跟我说这么多,还说得这么清楚,是为了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不会对小发不好,谢谢你,我安心了。我的确是杞人忧天,你那么好,我怎么会不放心你呢……”

    “夜深了,休息吧。我和小发才相认,今夜便让我陪他睡吧,明天我就走了,就这么一晚上,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可以睡在屏风外,也可以去找穆眠秋。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至多就是来找小发……不,我会私下找小发,我把他带出去,总之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穆悠跌跌撞撞地走上台阶,自言自语着推门进屋。

    景晚月仍坐在台阶上,回头望着那道背影,心情久违地难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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