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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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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意外, 也因为好奇,景晚月又坐了回去。

    他在二楼角落处静静地观察,此时的穆悠已喝下了三坛酒, 虽然酒量比之从前大大提升, 尚没有醉, 但毕竟也是三坛并不绵软的精酿, 以致于他脸色红晕眼神迷蒙,躬身撑着桌面, 根本无法维持身姿板正。

    甚至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旁边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穆悠歪头瞅那抱琵琶的少年,额头紧紧皱着, 不多时反应过来,语气顿时极为生硬, 还带着一点厌恶, 说,“我不听曲,你快走开。”

    景晚月:……

    除非面对亲近喜欢和真正认同之人,穆悠历来是粗暴生硬, 不讲情面的。

    那少年应是做惯了生意, 面对如此对待依旧好脾气地笑着, 说:“公子误会了, 小人并非想让公子点曲子。不过话说回来,眼下这里只有公子, 方才小人唱的那些, 还不是都让公子听了。”

    这本是个玩笑,穆悠却根本不领情,揭穿道:“别胡说八道, 楼上明明还有人。”

    景晚月:…………

    少年亦一怔,尴尬地笑了笑,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你到底要干嘛?”穆悠烦躁之情更胜。

    少年正了面色,认真地说:“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我瞧着公子面善,又见公子心中似有无限愁绪,故而想来聊聊。”

    这话的前一半若是出于江湖人之口,便是坦坦荡荡的相交之意,但加上后一半,他又是个歌人,又是这般情景,不免令人想入非非。

    穆悠当即黑了脸。

    少年明白过来,连忙道:“公子又误会了,公子一瞧便是贵人,小人一个走街串巷讨生活的,怎敢唐突?方才所言字字出于真心,绝无旁的意思,若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穆悠顿了一下。

    他性情粗放,内心却是善良,尤其对生活艰辛之人善意更多,听了这话不好再发作,只转回头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少年又笑了一下,低声微叹:“公子这般直接强横,怕是常常会让心上人难过呢。”

    他流于市井,见人甚多甚杂,尤其日日徘徊于茶楼酒馆舞榭歌台,怎样的人伤着怎样的情,他一眼便能瞧出。

    人情世故这点穆悠却是远远不及,当即愣了,又疑惑又惊奇地看着少年:“你知道我的心上人?”

    少年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公子借酒消愁定是为了那人。”

    穆悠:……

    难得有人不说他疯,也不指责抗拒他,还一下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便垂下头,看着碗中酒里自己的倒影,想着今天和往日的一切,心头又酸又痛,终于彻底趴在桌上,语气难耐而饱含哭意地倾诉了起来。

    “我、我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再不多想,只一心一意地关怀他,可是、可是就在突然之间,我又知道了……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其实早就已经失去了那样的资格。我当真没脸再见他了……可是又怎能说放下就放下。”

    景晚月:……

    此一言令他终于明白了穆悠白日所为的缘由,看来他已从肆意发疯走出,进入了自毁自苦。

    这是每个拥有又复失去之人的必经之路,当年自己亦是从这条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无比艰难地走了过来,故而如今他不会怜惜对方,也不会想知道对方之后还将发生什么。

    他站起身,毅然决然地从另一侧楼梯走下去,离开酒馆的时候,隐约听到那少年苦口婆心地劝说——

    “……但行好事,心怀希望,旁的就交给上天吧……”

    夜幕深沉,景晚月走在空空荡荡的道路上,心中幽凉。

    天上突然飘下了细小的雪粒,他停住脚步,抬起缠了纱布的手,雪粒落在指尖,轻轻一触,瞬间化作晶莹的水珠。

    一队夜巡的禁军卫从街口经过,景晚月心念一动,高声道:“你们!”

    禁军卫驻足看过来,纷纷意外:“……景将军?”

    景晚月点点头迎上去,平静地告知了他们穆悠所在,让他们前去领人,然后无视他们那先茫然懵懂又意味深长仿佛看出了什么私密的眼神,径自转身离去。

    雪比方才更大了一些,白日的憋闷化作缕缕清气,令人通身冷静而清醒。

    景晚月不由地放慢脚步,这些年来,他的心头始终是有事的:小的时候学文学武一心上进,去了北境有了官职便专注公务,后来与穆悠谈情,直到真正放下之前,心头大起大落、情绪满溢繁杂,再后来心系小发糕与家人……

    他似乎从来没有歇下来过,也几乎从来没有不管不顾、疯狂潇洒过。

    难怪才二十多岁就深沉内敛、老气横秋了。

    景晚月苦笑。

    静夜雪落,长街无人,他忍不住想,如方才穆悠那般将公务、家事都彻底抛开,随走随停放肆一醉,与连名字都无需知晓的陌生人放开怀抱畅聊,而后各自转身,一生再也不见,宛如江湖浪荡客,不问明日应当如何,恐怕才是真正的乐事吧?

    他也很想如此。

    譬如今夜索性随便找个地方呆着,放空一切,困了倒头便睡,将一切付与沉梦……如何?

    立在街上,景晚月左右犹豫,冲动与理智来回拉扯,数次想要将脚步迈向不知目的的远方,但最终仍是放弃了。

    他仍是做不到,他终归……是景晚月。

    ……

    回到家,一路轻声快走,进了梧桐居,忽见旁侧花丛处的石桌边有个黑影斜在那里,停下脚步定睛一看,竟然是山流。

    “小师叔?”景晚月走上前去,疑惑地唤道。

    山流一手托腮,手边也搁着个酒坛,闻声睁开眼睛。

    “小晚月,可算回来了?”

    他低声说着,一双桃花眼望过来,在雪夜中映出浓浓的酒意,却失去了平日始终饱含的笑意,反而带着些许忧伤。

    “发糕小人儿一直见不着你,也没等到你传回的讯息,闷闷不乐了整晚,我们好几个人和起来哄,才终于把他哄睡。”

    景晚月:……

    他的公务历来挺忙,不能按时回家的情况常有,但多数时候都会派人送信回来,偶尔临时发生些当真来不及传信的事,小发糕便会低落。

    但小发糕更加懂事,低落就只是低落,不会再像小婴孩时一般见不到爹爹就哭闹了。

    景晚月愧疚起来。

    “多谢小师叔,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他静静站着,山流不回话,也不动,就用带着醉意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最初景晚月只是茫然,但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强者的严肃压迫,不由地有点紧张。

    “小师叔?”

    是了,山流半夜三更独自坐在他院里喝酒,是为什么?

    山流将景晚月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幽幽问道:“干什么去了?手怎么了?”

    景晚月缠着纱布的那只手不自觉地一动,道:“今日与人切磋,不小心划了个口子。”

    “与谁切磋?”山流拎起酒壶,不紧不慢地嘬了一口。

    “几个禁军卫。”

    “你为何会与禁军卫切磋?”山流眼睛一眯,跟往日吊儿郎当的随便模样截然不同。

    景晚月思索片刻,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哦。”山流拖着调子恍然大悟,“所以晚上是会旧情人去了?看来我该从这丞相府离开了是吗?”

    景晚月:……

    “小师叔你在说什么。”他有点不快,沉下面色道,“我以为我之坚决你是知道的,尤其你前番也那样说了,我们难道不是有默契的吗?”

    山流随意一笑,而后眼神陡然严厉起来:“好,那你说说,你现在的心意究竟如何?师叔我有些等不及了。”

    景晚月:…………

    突然如此,他措手不及,对方的步步紧逼更令他有点烦躁。

    但一贯与人为善的性情和对眼前人的尊重使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和缓道:“之前全赖小师叔和眠秋哥哥包容,由着我胡闹,的确耽搁小师叔许久,我……错了。只是今夜突然,若我仓促做下决定亦是对小师叔不负责,还请小师叔再给我些时日,就……三天,三天后,我定然给你一个明确答复。”

    “三天?”山流垂眸喃喃道。

    “嗯。”景晚月笃定地点点头。

    山流沉默。

    庭院寂静,景晚月唯闻雪落之声与自己浅浅的呼吸声,而山流那边一动不动,似是静止了,连气息都好像感受不到。

    莫名的,他又紧张起来。

    “小晚月,师叔方才说什么来着,我等不及了,你知道吗?”山流垂着头,声音是景晚月遇到他之后从来没有听过的冰冷。

    景晚月的心头猛然咯噔了一声。

    接着,他看到山流站了起来,人影一闪,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敌不过山流的身法实在太快,须臾间人已至身前。

    景晚月登时闻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酒味,然后,他的腰在今日第二次被紧紧地搂住了,只是这回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脚下一转头一晕,便被山流稳稳地压在了石桌上。

    “小师叔!”

    景晚月心生惊惶,运内力想要起来,却平生首次感受到了力量的绝对差异——

    山流按着他,轻巧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可他却怎么都动弹不得。越是清楚这一点,他越是感到极度的恐惧与绝望,只好尽力冷静,寄希望于言语劝说。

    “小师叔你醉了,你清醒一下。”

    山流俯身盯着他,执着的眼神有些悲哀,更有些痴迷。雪色与月色映在他身后,景晚月的手攥着石桌边缘,浅浅喘息。

    “小师叔,我说了,只要三天,三天后我一定……不,两天!两天也可以,哪怕……”

    “无论几天,”山流冰冷地打断,手指轻轻拨开他鬓角的发丝,说,“无论几天,只要不是现在,对我来说都是晚了。小晚月,师叔喜欢你。”

    山流继续靠近,两人之间几乎仅有一个指节的距离。

    “师叔!”景晚月心中迫切,即便知道自己根本不敌也仍要大力反抗,“师叔不要这样!你、你难道想让我把大家都喊起来吗?师叔……”

    山流整个人压上来,景晚月睁大双眼,紧紧抿唇,头歪向一边。

    正当他决定大声喊叫的时候,侧面风声突然一紧,接着身上陡然一松,耳边响起一道骨肉相撞的冲拳声。

    他甚至没有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先本能地侧身迅速逃开,及至在一旁站定,才看清眼前竟是两人正在对峙。

    对面五步之外是山流,衣衫微乱,身形倾斜浪荡,双臂懒散地抱着,嘴角挂着血迹;而他身前……

    景晚月的心口猛然一紧。

    身前的背影挺拔直立,穿一身硬挺垂顺的黑色武袍,张开一臂对他做出保护的姿态,唯独头发揉得有些乱,令他陡然之间想起了当年。

    当年月下马场,草野之上,李校尉突然出现,曾经的穆悠也是这样二话不说,不容置疑地将他护在身后。

    景晚月的眼眶禁不住一酸。

    只是穆悠……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寂静后,山流望着他俩,不屑说道:“你不是我对手,你们俩加起来也不是,甚至连‘对手’二字都还不够格。”

    “那又怎样?”

    穆悠语气压抑,且带着一股极度愤怒又极度克制的微抖。景晚月虽没看到他的脸,却能清楚地想象到那上面双目赤红、濒临疯狂的表现。

    “怎样?”山流嗤笑一叹,“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山流身形一晃,一掌推向穆悠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50章,穆狗终于再次获得了救美的机会,让我们为他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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