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日偶成
月见里凛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意外的人。
身材格外高大的少年年正低头蹲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背后明亮的光线却照不亮对方所在的角落，只留下一地阴影。哪怕看不清此时对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对方周身浓浓的沮丧气息，让周围路过的行人望而却步。
是今天在网球部见过的大辉的队友，为什么蹲在便利店门口一动不动？凛站在另一头看着对方想。虽然不熟，但不能放着不管。
她下定决心走上前去，想着五月和自己提过的名字轻声开口。
“紫原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此时安静的街道上凛的声音格外清晰，对方缓缓抬头，看着她却没有出声，像是发呆一样整个人再没有动静。
凛歪头，虽然不解，但还是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反应。怀里的丘比特也甚是乖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着，没有打扰这份特别的宁静。
那双在黑夜中仍旧透亮的紫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凛，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少女询问的下一瞬，终于想起什么的紫原用恍然大悟的语气叫道：“啊，是峰仔的女朋友。”
峰仔，是指大辉吧。
月见里凛听完无奈地叹气，摇摇头否认道：“我是他的朋友，但不是女朋友哦。”
紫原敦不甚在意地点头，“这样啊。”
气氛再次静默，凛看着眼前仍旧蹲在原地，不再回话的少年，只能耐心地再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这会儿轮到紫原不解地歪头。
凛解释道：“紫原同学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我不放心，所以过来问问。”
月见里凛发誓自己对待捣蛋的哥哥弟弟都没有这么温声细语过，但对方那迷茫沮丧的样子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子，她不放心就这么离开。
凛曾经在电影院门口遇到过一个专门来看奥特曼的男孩子，看起来十岁左右，是个国小生。她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孩子在看电影后，被告知迪迦并不存在后脸上的神情，难过，挣扎，不可置信。
凛当然没从紫原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情绪，但对方看向她的时候，她就莫名会想到那个跑过来拽着她袖子问她真假的男孩。
“……pocky没有了。”
一旁的紫原缓缓开口，指着便利店回答道：“我一直想吃的限量蜜糖口味卖完了。”
凛没有大惊小怪，向对方确定道：“因为一直期待，却被告知没有了，所以才沮丧地蹲在这里？”
在紫原乖巧地点头后，凛的既视感更强了，她和紫原说了一声后走进便利店里询问，在得到店员很抱歉的回复后出来开始思索解决办法。
“喵～”
怀里的丘比特突然发出声音，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一样。凛下意识看过去，发现猫猫尾巴指着她怀里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有着之前遇到的那个不知姓名的少年赠送给她的pocky。
诶？凛将其拿起来看，之前还没注意，盒子上标注的口味是她从来没听过的芒果口味。
丘比特从凛怀里跳出，好让她双手腾出来打开盒子。凛将盒中的pocky拿出一根，剩下的递到紫原面前。
紫原没有立刻接过，反而看向凛问：“为什么给我？”
月见里凛认真回答道：“紫原同学心情不好嘛，我希望你吃了东西后快快高兴起来，不过抱歉啦，这个不是你想要的口味，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凛看着紫原仍旧抬头望着她的样子继续解释道：“因为这个是别人给我的，我怕下次对方问我味道如何时什么都答不出来就拿了一个，所以我现在也不算把这个给你，更准确点应该说是一起分享吧。”
紫原敦认真听完后终于伸手从凛那里接过盒子，随后垂眸站起，高大的身躯让凛视野瞬间暗了下来，被对方影子完全笼罩的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道谢的声音。
“唔，谢谢你。”
月见里凛缓过神来，默默退后两步拉开二人过近的距离，颇为欣慰地回答道：“没关系哦，心情好起来了吗？”
“嗯。”
紫原低头，凛此时看到对方又恢复之前见过的半睁着眼的懒洋洋状态，放下心后吃掉手里的pocky，抱起在她脚旁打转的丘比特向对方道别：“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先离开了，紫原同学也早点回家吧。”
“好。”紫原敦一边吃一边回答，看着凛转身要离开的身影后突然叫住对方，问：“你是谁啊？”
真是的，对方问出这样的问题，凛反而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月见里凛再次无奈地笑起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月见里凛，是和你一样今年入学帝光的同级生哦。”
“嗯，小月，我记住了。”
凛看向完全不觉得这个称呼不对劲的紫原，在对方孩子般的视线中败下阵来，默认了这个称呼。
“那小月，再见了。”
“再见，紫原同学。”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凛走在回家的路上，仍旧能回想起对方沮丧时那迫人的威慑力，以及道别时嘴里咬着零食朝她小小挥手的可爱样子，是个自我但懂礼貌的孩子呢。
“对了，刚刚要谢谢你呢丘比特。”凛逗弄在怀里懒洋洋的猫咪。
“喵喵。”
“哎呀，再说没事吗？真可爱。”
缩成毛绒绒的一团的丘比特拱拱身子，像是伸了个懒腰，又慢吞吞地卧了回去。
完全黑下来的天，沙沙作响的枝叶，道路两旁并排的路灯，少女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东京的夜晚不比乡下，看不见漫天的繁星，只有如墨的漆黑，一轮弯月格外孤寂。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起床，撸丘比特，上学，参加网球部训练，和五月大辉一起回家，继续撸丘比特。
平平无奇的日常，只不过凛又再次开始关注名为黑子哲也的同班同学，对方那淡薄的存在感让她由衷好奇，排队经常被插队，课堂上从未被老师叫起，课间的时候找他必须认真否则绝对发现不了。
太神奇了，月见里凛感叹道。
凛每天都有在努力地寻找对方，再在对方看过来时笑着打招呼，二人的打扫卫生还正好调在了一起，她自认为他们之间已经是能说得上话的程度。
“月见里同学，我去倒垃圾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
凛打开门，让两手不便的黑子先出去，自己则拿着打扫器具跟在后面。
教室外的走廊空空荡荡，另一侧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雪白的墙壁，绿色的门，还有缓缓洒下的淡金色阳光。
紧闭的窗户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叶子沙沙作响，只能从那婆娑起舞的姿态中察觉，起风了。
“月见里同学已经成为网球部的正选了吧，真了不起。”
清淡平和的声音响起，凛随之看向身旁面容清秀的少年，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多了一份羡慕的神色。
凛回复道：“是的，因为我练习网球已经很久了，可以说是从小就抱着网球拍的程度呢。再加上一旁有专人指导，这样实力还不行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凛又想起早上跑步跑到虚脱的加奈和网球部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细心的学姐们，高兴地笑起来，说：“不过网球部的大家都非常努力，我觉得她们更了不起。”
黑子哲也也露出淡淡的微笑，赞同道：“嗯，都是非常厉害的人。”
月见里凛在一旁补充道：“黑子同学也非常厉害。”
天蓝色的瞳孔泛起疑惑，黑子有些惊讶，但还是摇头道：“我很弱的，请不用恭维我。”
月见里凛回答：“不是恭维哦，我有看到你那天去找老师要篮球馆的钥匙，虽然离得远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能猜到，你在篮球部训练结束后还有在给自己加训吧。”
少女快走两步停到黑子身前，看着对方认真地说：“不论是你格外喜欢篮球这点，还是足够努力这点，都是让我非常敬佩的存在。”
说完后，凛轻巧地绕开对方行走的路径，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谢谢你的鼓励，月见里同学。”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凛看着表情变得柔和的黑子，对方的眼瞳此时像一汪盈然的湖水，沐浴着阳光。
“对了。”少女突然出声打破安宁美好的氛围，她问黑子：“你一般训练到什么时候？”
黑子思索着回答：“八点左右的样子。”
“虽然知道很晚，但没想到这么晚呢。”凛吃惊地感叹，不过后面又笑着问：“需要陪练吗？”
“诶？”黑子哲也可爱地歪头，嘴里发出短促的疑问。
凛继续毛遂自荐：“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打过挺多次篮球的哦。”
“不，我不是在惊讶这点。”黑子哲也摇摇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月见里同学和他不同，存在感很高，鸦羽色的长发，窈窕的身姿，姝丽的面容，人群中总是一眼就能发现，从入学开始就因容貌受到很大的关注。
入学第二天，她成功挑战网球部部长成为正选的消息就传遍了，他在网球部训练时都有人在谈论，甚至有人专门去询问在一军的青峰同学。
“青峰，你和月见里同学很熟吧，她真的有那么厉害？看起来很柔弱啊。”
“哈？柔弱这个词可一点都不适合她，那家伙能赢不是很正常吗，别小看她啊。”
“所以说，你们果然很熟。拜托！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做梦去吧。”
越是这样出众，黑子哲也便越是不解。
为什么会关注他呢？
“我在网球部训练结束后本来就要去篮球部那边，五月最近经常要忙到很晚，我一般要在外面等她好一会儿，这不是正好吗？怎么样，黑子同学？”
“啊，当然不是强迫的，我只是想帮忙，没有要一定得这样做的意思，全看你的想法。”
黑子哲也转过身看向身旁在等待他回复的少女，郑重地鞠躬道：“非常感谢，之后请多指教。”
凛赶忙回复道：“我这边也是，请多指教。”
“话说，黑子同学……”
“有什么事？”
“你刚刚拿着垃圾桶鞠躬的样子有点好笑。”
“请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