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晚上八点，小区外都是沿街道饭后散步的老年人，那道纤细身影走进小区，没入人群。
陈默舟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按下车窗，在外套口袋里摸了会，只掏出个烟盒，打火机没带。
翻遍扶手台没找见，越过身子去翻副驾驶的储物柜。
打火机找到了，也看见了一枚落在座位上的耳钉。
是朵山茶花，小巧精致。
吃饭时他好几次看见这朵小花，在那粒小痣上安静绽放，小痣若隐若现，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
陈默舟捻着耳钉，往阳光花园望去，双眼微眯。
良久后放下烟盒，拿出手机，【朔哥，昨天的车牌号不用找了。】
刚洗完澡出来的厉朔在等孟如心，顺手给他回：【找着了？】
【嗯，找到了。】
【叶老师落了东西在车上，哥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厉朔没多想，直接把叶桥微信推过去。
叶桥准备躺着时才看到陈默舟的好友添加信息，点了通过，习惯性找出“hi”的表情包。
点发送时想起分别前那一幕，俩人都在暗自较量，最后算是她赢了？
赢了的人要有气度，不至于一个招呼都不敢打。
表情包发过去好一会没见回复，反倒是孟如心的电话先打过来。
“桥桥，睡没？”
“睡了谁接你的电话？”叶桥走到窗边，“你那边结束了？”
“没呢，中场休息。”
叶桥：“”
“弟弟回去了？你就不请人家上楼坐坐？就没想法？”
叶桥住25楼，落地窗前满城夜色，红的点白的点在缓慢移动，汇成道道城市流动血脉，不久前他们也是这血脉里的一粒小细胞。
这个点，他回到学校了吧？
她家离北城大学不远，十来分钟车程，应当是到了。
手机传来孟如心询问：“桥？”
叶桥醒了醒神，正经跟她说：“如心，你都说了弟弟，就别乱扯些有的没的，我没想法。”
虽然几次三番下来陈默舟在她面前完全不像个弟弟，但叶桥心里明白，他没当回事，她也没当回事。
“哎呀怎么没想法了，你没见弟弟长得多好？身材更是没得说，那腰那腿，满满都是力量，哪是殷弘简那小瘦子能比的。”
“”叶桥，“孟如心，可快点打住吧，你整天都想些什么呢？”
“想什么？黄色废料咯，要不是我床上有一个了，弟弟迟早要死在我身下。”
“不是，孟如心，你对个学生也下得去手？不愧疚吗？”叶桥觉得交友不慎。
“食色性也，男大学生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生物，你懂什么。”
懂，怎么不懂。
昨晚那手感没忘呢，又硬又烫。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而且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她跟他说话得仰着头才行。
殷弘简除了年纪，哪都比不过人家。
“说认真的，我求求你，你赶紧找一个吧，我刚刚还在想我在这逍遥我姐妹居然独守空”
叶桥赶紧打断：“我才求求你，专心干你的事，别想我。”
“嘿嘿，反正不是弟弟也行，随便谁都行，你赶紧的给我谈恋爱。”孟如心停顿，咂咂嘴，“不过我还是投弟弟一票，他能让你重回女人巅峰。”
“闭嘴。”
“好好好，不说这个。桥，今晚我问厉朔了，他说他也不太清楚弟弟家里什么情况，有爷爷奶奶是真的，家境应该不是太好，每回做完项目厉朔都会给他打笔钱。”
“不容易啊，还好人成绩好技术好，在厉朔这勤工俭学也能混得不错。”
现在的大学生哪个不是满身牌子，脚下一双鞋好几千，叶桥想起昨天和今天，陈默舟打扮确实简单，昨天的黑色卫衣还有今天的棒球服，都没看见什么明显的牌子，至于脚下的鞋，也不是大学生常炫的款。
可有些东西不是挂上“牌子”就会发光的，陈默舟那身材就是天生衣架子，再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一身模特范。
“厉朔说了，未来他那一行一定会有陈默舟一席之地，就是早晚的事情，厉朔什么人啊，竟然还能给出这样的评价。”
“桥，这是支潜力股，建议你及早抓住。”孟如心陷入她的想象中，“富婆姐姐包养天才弟弟，这是什么小说桥段。”
又说回来
“还有事没。”
“没了没了，你好好考虑，姐妹我快活去了。”
叶桥睡前想着，孟如心话糙理不糙，殷弘简这一通操作下来，男朋友是得找了，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也不能让殷弘简看扁，她叶桥要是想找还找不到？
脑海里忽然跳出来两个小时前的场景，“当你男朋友。”
晚风舒爽，叶桥却觉得烦躁，爬起来，开冰箱拿了瓶冰水，喝了两口，瓶身液化的小水珠很快凝结，沾湿手心，冰冰凉凉。
叶桥闭了闭眼，无论真假，她都不会找一个男大学生当男朋友。
绝不可能。
弟弟不行，还有大把。
叶桥打开微信通信录，一个一个翻下去。
十分钟后
算了，还是先过完月底，男人哪有事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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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陈默舟的消息，说她耳钉掉车上了。
昨晚卸妆时的确发现一边耳钉不在它该在的位置上，可她一时也没想到落在哪，就没在意，没想到是在车上掉的。
回了消息，让他先收着，有空去拿。
直到中午休息陈默舟才回：【我给你送。】
叶桥哪好意思让个学生跑腿，【我晚上回去经过你们学校，你到门口来。】
【行。】
这回回得倒是快。
叶桥看着孤单单一个“行”字，不由失笑。
接了水回来的邬景把水杯递给她，“笑什么呢？”
邬景是星安的总编舞老师，也是叶桥之后的第一批老师，和她们一同见证了星安这几年的发展。
这次叶桥准备“华夏”试镜，很多时候都是她陪着练舞，今天周日也特意过来。
叶桥和她关系好，这会休息，随口说了句，“邬景，你说咱们班里那些个小男生是不是都挺活泼的，以前我上课的时候一口一个桥姐，乖巧嘴甜得不行。”
“可不是，这些小男生最会哄人开心，给他们上课烦得要死，想严厉点都不行。”邬景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想回来上课了？”
“那倒不是，就是我之前以为小男生都这样。”
原来也有例外，陈默舟就是这个例外，明明年龄不大，说话做事却完全不像个阳光开朗的男孩，跟可爱活泼一点不沾边。
邬景敏锐察觉她话外之意，“谁不是这样？”
叶桥喝了口水，“新认识的一个弟弟，不重要，来，继续。”
周末的星安舞蹈办公区没什么人，但底下两层教室却是最热闹。
快结束时20楼舞蹈房门被敲响，没等回应就探进来两个脑袋，“桥姐，景姐，我们给你们买了饮料。”
邬景问：“下课啦？”
温扬和伍子明三下五除二脱了鞋进来，“刚下课，王老师说你们在，我们就上来送个水。”
两个男孩是星安老学员了，跟谁都熟，头两年叶桥也给他们上过课。
温扬拿了瓶饮料，眨巴着双大眼睛递过去，“桥姐，喝水。”
叶桥抿唇笑，“我不喝饮料，谢谢。”
“啊？”
邬景：“你桥姐要控糖，你们自己喝了。”
温扬没太明白，“为什么要控糖，减肥吗？可是桥姐身材这么好了还要减啊？”
邬景：“这你就不懂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
伍子明：“原来变美居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温扬：“我要是能变成桥姐这么厉害，不喝饮料算什么，饭我也可以不吃！”
邬景：“行了你们俩，上来拍马屁的是不是？”
叶桥在一边做拉伸，听着这几句心情确实不错，好话谁不想听？这些话要是从陈默舟嘴里出来，估计更好听。
“当然不是，桥姐”温扬嘴角拉了拉，“他们说，桥姐你准备离开星安是不是？”
叶桥心底惊讶，一望过去，看见张满脸委屈的脸。
“谁说的？”
“就，就那么传的，说你要是选上‘华夏’，之后会进艺术团，不再留在星安，桥姐，是不是真的啊？”
叶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都是选上之后的事情，而且要进艺术团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她把不准。
不过她是有了要离开的想法，也跟孟如心透露过，但没想到大家竟然都传开。
当下只能安抚，“没有，我暂时不会离开。”
“呜呜，桥姐你千万别走，我们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们上课呢，好舍不得你的。”
伍子明也说：“是啊，舍不得，我当初要不是上了桥姐你的课也不会坚定走上这条路，王老师说了，今年艺考我准能上，桥姐，你就是我偶像！是我的目标！”
温扬在旁边小鸡啄米般点头。
两个男生一脸期望，让叶桥说不出令人失望的话，最后只笑着道，“你们俩到时候拿着录取通知书过来，请你们吃饭。”
温扬和伍子明瞬间阴转晴，“好耶！”
吵吵闹闹的男孩离开，邬景问她，“真有打算？”
“还没定，也许今年，也许过两年。”
这意思，要走是肯定的了。
邬景略带遗憾，“别人是赶着吃培训这趟饭，你这还激流勇退。”
叶桥笑笑，没多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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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在淋浴室冲了个澡，叶桥出发北城大学，快到时给陈默舟发消息。
车子没开进去，叶桥就停在校门口的路边等。
没等多久，一道熟悉身影出现在校门，今天倒是穿多了点，长裤，衬衫里一件白t，外面敞着件黑色冲锋衣。
陈默舟张望两眼，应当是在找她，叶桥想着他没见过自己的车，正准备给他发消息，人已经朝这走来。
五米外被截住，有个男同学和他打招呼，叶桥隐约听见“舟哥”“兼职”这样的字眼。
陈默舟不知道应了句什么，俩人分开，之后走到车子边，拉了拉门把手，没拉开。
叶桥这才开了锁。
事实上她以为他还个耳钉而已，开个窗户足够。
陈默舟迈腿坐进来，他个高，副驾驶空间略显拥挤。
不过他看起来不太在意，从口袋里掏出枚耳钉，用个小透明塑料袋装着。
叶桥接过，“谢谢。”
两秒后补一句，“吃饭了吗？”
这会儿正是饭点，校门口都是出来觅食的学生。
陈默舟目光一直没移，闻言浅浅笑了声，“要是没吃叶老师要请客吗？”
同样都是笑容，陈默舟的笑和温扬两个就完全不同，就连让请客都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有了对比，叶桥发现他身上真没什么“弟弟”的特质，每回都想着压她一头。
不对，还是有的，身材。
叶桥停止思考，拿出大姐姐做派，微笑，大方道：“可以，想吃什么？”
陈默舟看她强撑起来的脸色，再次低声笑，“不用，我吃过了。”
说完要走，手按在内拉手处。
叶桥笑意一僵。
人家好歹帮了两回，今天还给送东西，就这么回去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叶桥只好挽留：“你是要去兼职吗？我送你过去好了。”
陈默舟手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