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东门外的羊蝎子火锅以前上学的时候叶桥和孟如心就常来，不过毕业后忙着工作室的事，后来事情越来越多，哪还有时间专门来北城大学吃一趟羊蝎子。
如今故地重游，孟如心很是兴奋。
“不好意思噢，本来没想让厉朔一起的，可明天他要出差一周，我们这”孟如心脸上没一点不好意思，“等会吃完饭你自己回去哈。”
厉朔是孟如心一个月前交的男朋友，也是个自己创业开公司的，按照孟如心的话说就是天雷勾地火，劈里啪啦就勾搭上了。
刚在一起孟如心就把人领给叶桥见过，西装革履，确实一副事业有成的模样。
叶桥瞥她一眼，笑着咕哝一句，“重色轻友。”
说了几句，厉朔推开包间门进来。
“叶老师，不介意我打扰你们闺蜜约会吧。”
厉朔这人一股子精英味，跟人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看不出来情绪，叶桥不太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过跟孟如心倒是绝配，都有社交牛x症。
叶桥笑笑，“不介意，火锅就是人多才好吃。”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正好有个弟弟在这边，”厉朔搂了搂孟如心，“顺便让你见见。”
“弟弟？”
俩人认识不过两个月，“家庭”还是个有点敏感的话题，孟如心当下只以为他真有个亲弟弟让她见。
厉朔瞧见她眼里的闪烁，主动解释：“不是亲弟，就是关系挺好的一小朋友。”
孟如心松口气，她可没做好准备见他家里人。
“弟弟多大？”
“应该是21。”
“有对象没？”
“没有。”
“那还行。”
厉朔不明所以，听懂的叶桥暗暗警告了一眼孟如心。
21岁的大学生，亏她也敢想。
只是当包厢门再次推开的时候，孟如心不止敢想，桌面下的脚还踢了踢叶桥。
叶桥也惊讶，没想到厉朔这弟弟竟然是那男孩。
厉朔招呼：“默舟，来，认识一下两位姐姐。”
陈默舟视线扫过叶桥，最后定在孟如心身上，喊了声：“嫂子。”
随后自然在叶桥身边的空位坐下。
“哈哈没错这是你嫂子，孟如心。”
孟如心眉越皱越高，“别喊嫂子，多老一样。”
陈默舟改口：“如心姐。”
“哎这才对。”
厉朔在旁边笑，指了指叶桥，“叶桥，也是你学姐。”
陈默舟这才看向叶桥，“你好。”
语气平淡疏离，像是第一回见。
昨天还是“男朋友”，今天就成了陌生人，叶桥平静回应：“你好。”
“叶老师，这是陈默舟，你们计算机学院的，过几个月到梦之影实习。”
陈默舟叶桥在心里低念这个名字，念了两声即想起来先前在化妆室听见的对话。
北城大学第一难追。
确实难追，昨天才伤了个小姑娘，今天又来一个。
叶桥微微侧头看过去，陈默舟应当是匆匆过来，胸口小幅度起伏，额上一层细密的汗，叶桥顺手把纸巾递过去，他接过，“谢谢。”
孟如心昨晚就对人上了心，今天机会绝佳，自然不能放过。
“弟弟厉害啊。”孟如心是行外人，但也知道梦之影在行业里是什么地位，而且厉朔这人最挑剔，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弟弟竟然还能被提前预订。
陈默舟淡淡笑，没接这话，厉朔替他应：“可不是，人大一一年就学透四年的知识，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孟如心不断点头，继续问：“弟弟哪里人？”
“北城人。”
“家里做什么的？”
包厢里静了两秒后响起句没有情绪的话，“我家就爷爷奶奶。”
孟如心下个盘问生生被噎进喉咙，叶桥也抬了抬眼。
“这家羊蝎子还真不错。”厉朔赶忙开口打断俩人谈话，这么多年他不是没问过陈默舟家里的情况，可他没一回认认真真说过，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如心也没拎不清，吃了块肉后接着问：“弟弟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条路？”
陈默舟有点茫然，厉朔也跟着抬起头。
“就你这外形，进梦之影实在浪费，不如到星安来，姐姐保管送你上顶峰。”
厉朔终于明白，大笑，“如心，你这是在我眼皮底子下挖人啊？”
“怎么，不行？弟弟这么好的外形条件去你公司多浪费。”
“我是没意见，你问默舟，看他同不同意。”
陈默舟什么想法他还不清楚？跳舞？进那个圈子？下辈子也不可能。
孟如心来了劲，盯着陈默舟，“弟弟，跟我吧，姐姐保证，五年内，一定让你赚够在梦之影退休前能挣的钱。”
这话一出，厉朔才有了些慌张，“别听你姐乱说，她给你画大饼呢，钱哪是那么容易挣的。”
“别人不敢说，但弟弟绝对有这个资本，现在是流量的时代，与其熬夜头秃不如跟着姐姐混。”
“如心，你这话就说绝对了，流量是靠机会的，也是有年限的，五年后呢？流量褪去，还剩下什么？”
“谁知道五年后会怎么样，现在挣到钱就行。”
俩人你来我往地争辩起来，对面陈默舟安静听着，听到一半转头看叶桥。
叶桥吃得正欢，一点也没有要参与这个话题的意思。
火锅偏辣，女人没一会儿就被辣得双唇饱满红润，抓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腮帮子鼓起，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缓过一阵，继续执着与手里的羊蝎子做斗争，无比专心地吸着髓骨，唇形微微挤压，吸出后满意咧了咧嘴，颇有些得意。
陈默舟浅浅扬起笑，把手边的纸巾换了个位置。
这笑在厉朔眼里就有那么些不对劲了，“默舟，你不会真有什么想法吧？”
陈默舟再次给了他颗定心丸，“没有，我只会玩电脑，恐怕要辜负如心姐心意。”
“算了算了，挖不动。”孟如心摆摆手，看一眼冒着热气的火锅，“再挖我今天白来了，喂，叶桥，你不是要控制体重吗？！”
“我一天没吃饭。”就为着这顿呢，明天估计也得少吃点。
孟如心这才没说什么，倒是陈默舟微妙侧了侧眼，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不吃饭？”
“她月底有个试镜，得控制一下。”
“试镜？”
孟如心当然不能错过介绍自家姐妹的机会，把叶桥以前现在统统吹一遍，叶桥给她夹了好几块肉都堵不住她一张嘴。
等她说完，厉朔和陈默舟对视一眼。
“这么说，叶桥被选上‘华夏’的概率很大？”
“当然！”
“真是巧，梦之影承接了‘华夏’的后期制作，搞半天，是给自己人打工呐。”
孟如心很快反应过来，“那你们可得好好做，给我们叶桥做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哪还用得着你说。”厉朔朝向陈默舟，“听见没，给你叶桥姐姐做最好的。”
被点名人的颔首，应下来。
孟如心瞅瞅叶桥又瞧瞧陈默舟，悠悠问：“弟弟还没找女朋友吧？”
陈默舟一顿，“没。”
“喜欢什么样的？”
叶桥这会停了筷子，听见这一句忽然就想起昨晚陈默舟应女孩的那个“是”，头皮一紧。
要是她还不明白孟如心司马昭之心，白跟她共事这么多年。
果然，孟如心下一句，“喜不喜欢叶桥姐姐这样的？”
叶桥：“”
厉朔：“？？？”
场面一度僵滞，唯有孟如心笑嘻嘻等答案。
陈默舟背往椅子靠，他没说话，但叶桥知道他在看她，那一刻自己彷佛是件被摆放在陈列架上的商品，任人挑选。
背后目光灼热探究，对面小情侣都张着眼，叶桥不太自然，低头喝茶水。
半晌，他轻缓反问了一句：“那叶老师喜欢我这样的吗？”
叶桥水正好喝完，闻言伸手拿壶的手缩回。
一抬头，三人依旧紧盯着她，孟如心一副“有戏”八卦样。
这男孩挺会，把问题抛给她。
叶桥捏了捏耳垂，轻笑道：“喜欢啊。”
小情侣睁大双眼，唯独陈默舟眼尾勾起，等着她下文。
“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也没什么表弟表妹，其实我还挺喜欢小孩的，弟弟这么厉害，谁不喜欢。”
孟如心惊讶散去，问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哎？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小孩？”
她当然不喜欢小孩，未来也不会生小孩。
可托姐妹的福，现在不喜欢也得喜欢了。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前几天咱们市场部的李经理不是休了陪产假吗？我看朋友圈里晒的小孩挺可爱，胖胖咕咕的，专门发了个大红包过去。”
“这样啊”
陈默舟给她倒满水，同时递了个含着莫名笑意的眼神过去，叶桥装没看见，捧起水喝，同时踢了踢孟如心的脚，暗暗警告。
这事揭过，一顿饭吃得愉快，厉朔孟如心这一对情侣还有些私人事情，吃完即散场。
孟如心：“桥，你怎么回去？”
叶桥今天特意没开车，“打车”两个字还没出口，一边的厉朔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陈默舟，“默舟开我车送一送。”
就这么定下来，可当叶桥手按在副驾驶车把手上时还是问了句，“要不我来开？”
同样开车门的陈默舟看过来，语气低低：“不信我？不敢坐？”
“也不是。”
说来奇怪，活了这么多年，第一回坐小自己那么多岁的男人的副驾驶。
等车子开出停车场，叶桥觉得自己多虑了，人家熟练的不要不要，驾驶技术炉火纯青。
“住哪里？导个航。”
叶桥在手机上导好航，再连到显示屏，温柔女声开始工作。
四面车窗关着，刚吃完火锅的叶桥身体有些燥热，闷得难受，但她没开窗。
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穿个短裤就出门，就这么能抗冻？
没过一会儿，车窗还是开了。
叶桥转头：“你不冷吗？”
“不冷。”
叶桥看一眼他肌肉结实的大腿，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生生拦下来，算了，反正说了也不听。
吹了几分钟凉风，叶桥手动把车窗关上。
开到一半，导航被电话打断，中控屏幕来电显示：“殷宏简”
叶桥一天的心情，无论好坏，都没了。
车子速度降下来，陈默舟转头和她对视，良久，没等叶桥动手挂断，他按下方向盘上的接通键。
陈默舟像是接出经验，直接开口，语气略带不满，“她睡了。”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叶桥有些诧异。
然而人家跟个没事人一样。
演技是真好。
也不是第一回了，惊讶过后，叶桥破罐破摔，配合着他，温软道：“谁啊？”
孟如心没做女强人之前撒娇一套一套的，当然现在在她跟男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偶尔也能见着。
叶桥学习能力强，学个三分就足够用。
今天应当比昨晚学得要好，将半醒未醒时的迷蒙娇软发挥得淋漓尽致。
驾驶位上的人凸起喉结轻滚了滚，单手松开衬衫最顶上一个扣子。
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开口，“不知道谁，乖，睡吧。”
叶桥没忍住，悄悄咽口水。
声线低沉温润，画面感十足，叶桥脑海里蓦然浮现相应场景，就好像真的被抱在怀里哄，温柔至极。
要不是知道俩人是在演戏，要不是她比他多活几年，估计得沦陷。
要命，太诱惑了。
叶桥在心里克制了下，把那声音屏退。
最后通话结束了叶桥才想起来殷弘简一句话没说，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看来自己找男朋友这件事是找对了，早知道这么好用就该三年前找。
这会儿叶桥看陈默舟只觉得亲切万分，小男孩脑子还挺机灵。
车子开到阳光花园，陈默舟问起：“为什么不删了他的联系方式？”
“删没用，他会想尽各种方法找到我，连同我父母在内。”
“还喜欢？”
叶桥觉得好笑，“你觉得呢？”
厉朔的车子隔音好，熄火之后里里外外都没了声。
女人笑容灿烂，透过缓缓流动的空气传递，陈默舟眉梢吊起，“不喜欢。”
是肯定的语气，叶桥点头认可。
当初也没多喜欢，大概是心软、经验少，轻易被外在的表象迷惑，以致于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陈默舟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要是他还来，你怎么办？”
叶桥一噎，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两次殷弘简打电话来都正巧碰到他在，借了“男朋友”这个说辞把人打发，有没有下一次她真不好保证。
叶桥紧了紧眉，心里想着还是得赶紧找个男朋友才行，但在这之前
陈默舟像是洞悉她脑子里的想法，体贴道：“需要我帮忙吗？当你男朋友。”
小小车子里空气凝结，暧昧升温。
叶桥渐渐觉得有些热，无比后悔把车窗关上。
半分钟后，叶桥从他眼底看出斜斜笑意。
刚刚就不该夸他脑子灵活，是灵活过头了。
她也笑，“假的，还是真的？”
“真的”两个字尾音拉长，让勾缠着的气氛愈加暗昧。
叶桥在男孩呆怔间，开了车门。
“假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