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雨欲来
回到警察公寓的萩原研二看了看时间，松田阵平这个时候应该下班了。他敲开松田的宿舍门，果然，松田已经回来了。
萩原研二笑着把找房的情况报告了一遍。
然后他眉眼弯弯地提了一句：“遇到了一位可爱的女孩子呢……”
从来没有被人称作可爱过的黑川佑有些懊恼地回到山谷区。
可恶，脸都丢光了。
【kira：根据我的分析，很有可能在上次浅井公寓的炸弹案件中，你救下了本来在历史上因此去世的萩原研二先生，所以历史改变，萩原先生的后代也出现在百年后的联盟中。】
【黑川：……我知道，你不用再次强调的。】
理智上她已经相信了kira的假设，但情感上她还是对那个忽然冒出来的拆弹专家有些适应不能，潜意识里总觉得那是上天派下来帮助联盟的天使。
一百年后，有了萩原先生，本该因为那些雷区而死伤许多的联盟获得了一线生机。
当时，脑子一时不灵清说出了奇怪的话的她只好重整心情，对一百年前的他说：“对不起，我开玩笑的，祝你开心。”
那个生着漂亮脸蛋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讶然，随后眼睛弯了起来：“谢谢你，你也要开心。”
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见到你我就很开心，她在心里说，谢谢，万分感谢你活了下来，你能活着真好。
时间一过傍晚六点，黑川佑到达小酒吧，开始了她这一天的打工。
她穿着棉袄站在拳场里检查场地的时候，有人拎着酒瓶子走到她身后，她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是担任裁判的菅野，在他出手前轻巧闪身躲过他的袭击。
“身手很灵活嘛，”菅野笑道，“我还以为大棉袄会阻碍你的行动呢。”
黑川佑不是很想接下这句称赞：“……”
“嘛嘛，本来就中看不中用，一穿棉袄看起来就更没气势了。”菅野说。
她疑惑：“穿棉袄看起来没气势吗？”
菅野语气夸张：“当然！你这种水平的人还怕冷，这像什么话嘛。”
她什么水平？她无视了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科普似的回答：“体脂率低的不保暖，容易怕冷，但相对的运动起来发热量也大。”
菅野没怎么听懂，眯起眼睛：“嗯？”
她补充：“就是说，我一年四季穿什么都行，穿点比较防风的就好，但温度稍微变动我就能感觉出来。”
她只是想配合一下冬天的气氛，所以专门穿了大棉袄。
菅野恍然地“哦”了一声，然后不知道想起什么事，笑了起来：“难怪……”
难怪什么？她一头雾水。她果然无法理解醉鬼的脑回路。
菅野喝了一口酒：难怪那个可怕的男人一年四季不怕热似的大衣高领毛衣，冬天又不怕冷似的仍然是大衣毛衣。他果然无法理解怪物的身体情况。
安全屋。
一年四季都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靠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是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定格着监控器里那个银发女人撕下机械臂的一幕。
他把笔记本电脑往茶几上一放，兀自点上一支烟。
屋里很安静，另外两个人都没说话。
琴酒吐出烟圈，冷哼了一声。
伏特加作为琴酒十级学者，立刻听出了琴酒的嫌弃。
“背景不明，只有蛮力的蠢货。”琴酒语气讽刺地评价道。
伏特加跟着大哥的思路脑子转了一圈：组织的作风低调，需要的是像大哥那样真正的杀手，谨慎、凶狠，懂得如何遮掩痕迹，在眼线和监控密布的都市里隐秘地行动的杀手，这种太过张扬的作风不适合。
最重要的是，她的背景不明，怎么调查都没有结果。像疑心那么重的大哥，是绝对不会用这种人的。
屋里的另外一个人出声问道：“拿她怎么办？”
“是不错的替死鬼。”琴酒表情漠然，像在提起一件物品。
“既然你们行动组不要，那我收下了。”屋里那个人站起来，笑道。
琴酒抬起眼，墨绿眼睛透露着危险的信号：“小心惹出乱子来，连你一起端。”
“雅文邑白兰地。”他警告道。
地下拳赛今天的比赛照常，有点无聊，无聊到裁判菅野打开手机开始看电影下酒了。
□□理黑川佑狐假虎威地在围栏边走来走去，瞥一眼围栏里的极限拉扯，微微皱了皱眉。
来这里打/黑拳的大多有点实力，但不多。
职业拳击手在黑拳打手群体中是占比最小的，大多数职业拳击手只在正规的比赛场合玩，那里钱多又安全，只有一些差劲的职业拳击手觉得前途无望才会来这里泄愤。其余的黑拳手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找到较好的正经工作、又稍微有点实力的那种业余手。
他们最大的希望不是在这里拿到那点微薄的奖金，而是希望被某个老板看中，被招为马仔、保镖。
为了这点单薄的希望……
她看着围栏里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还是忍不住吹响了哨声：“比赛暂停。”
翘着二郎腿看电影喝酒的裁判菅野只看了一眼，就随便她了。
她双手撑在钢铁移动围栏上，利索地翻进去，神情冷漠：“击打已倒地或倒地后正在起立中的对手，这是犯规的。”
“这可不是正规比赛，你管那么多？”那个犯规的选手不屑地道。
“你的目的是打败他，不是杀死他，”她脱掉棉衣外套，把外套随手扔在了围栏外，有人接住了那件棉袄，“接下来由我和你们两个对战三分钟，不论输赢，由裁判和我计数，按分数高低分配给你们赏金，唯一的要求是遵守正规比赛的规则。”
裁判菅野从手机前抬起了头，他嘴角翘了起来，仿佛找到了合适的下酒菜。
安全屋，雅文邑白兰地离开后，伏特加问了一声：“大哥，我们今天晚饭吃什么？”
见大哥没搭理他，伏特加悄悄转头去看他。靠坐在沙发上的黑大衣男人却又拿起了笔记本电脑，把监控器回放切换到实时状态，审视着监控器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伏特加恍然大悟：哦哦，晚饭就是观看监控啊……
彻悟后，他欲哭无泪。大哥不饿，但他饿啊，他可以偷偷点外送吗？
监控器的实时画面里——
擂台上，脱去了厚重棉衣的那个银发女人的每一次避让和进攻都近乎完美，她在两人的夹击中灵活地左冲右突，格开攻击的同时另一拳精准地轻轻击中对手的腹部。她几乎不攻击对手的头部，只找准腹部一个位置，用力也不猛。比起比赛，她更像是在指导。
加入了她的三人对抗赛实在太精彩了，不同于血腥刺激的精彩。
“哼。”琴酒合上笔记本电脑，关掉了监控器画面。
对于伏特加的问题，他随口答应了一声后，拨通了一个电话：“……雅文邑白兰地没能查出来的人，继续查。”
伏特加叹了一口气。大哥有时候警惕到可怕，日常疑心病发作的时候，就连和大哥混在一起的他都要被伯莱塔来回转着圈指。那种身份不明的女人，大哥果然要查到底了。
以一己之力提高了赏金总量的黑川佑婉拒了给她的赏金。
刚才那个犯规的选手悄悄移动到她旁边，声音很小：“你是k小姐吗？”
她配合地拉低了音量，小声回答：“我是，你为什么这么小声对我说话？”
犯规的选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有些腼腆地笑道：“对不起。”
这个犯规的选手是棒球队的前体育生，名叫吉川，他有过一次前科，工作很难找，在职业中介的介绍下来到这里。
“你来一下。”裁判菅野在叫她。
吉川见她迟疑，便催促：“你快去，我改天和你说。”
她朝他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等着她的是一个并不相识的面孔，那个人西装笔挺，看起来很遵守岛国礼仪，虚头假面地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只为了对她说一句话：“黑川小姐，明天早上八点，请准时拿好行李在这里见面。”
“到底是怎么……”她疑惑地还没问完话，那个西装人就笔直笔直地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你只要记得是店长找你就好了。”菅野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豁！她福至心灵地意识到她要升级了。
旅馆。
黑川佑收拾好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装历史报告和材料的第一个铁盒子已经满了且埋在了东京郊外的一座山上，手头上再次开始撰写的历史报告只有薄薄的一沓，塞进防护服的口袋里就好。其余的行李中，只有防护制服。
她拿起那件做成黑色工装的防护制服，检查了一遍口袋里的拆卸器和万物枪、便利创可贴和防护手套，这才妥帖地锁好口袋。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全部装备。
行驶在国道上的黑色汽车离开了103号国道，转弯拐进旁边的一条道路。
黑色的雷克萨斯在郊区的一幢别墅前停下。
没见识的乡下人黑川佑脸上表情略微呆滞状。
“保镖？”她问。
带她过来的司机给她拉开车门：“是的，试用期。”
她心情有点复杂。她才叹息那些黑拳打手为了“成为马仔或保镖”这种微薄的心愿而不惜在擂台上搏命，结果她自己被选中当了马仔，不是、当了保镖。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家酒吧的店长姓村松，带她过来的司机尊称“村松夫人”。
别墅的风格偏现代，底层是超大车库，绕到偏门才进门，玄关空间很大，穿过玄关还有一个装着超大鞋柜的走廊，房屋格局四围环抱，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天井，扎着丸子头的女仆正在修剪天井里的植物。
管家给黑川安排好了她的房间，又叮嘱了一些事项，告诉她店长在外面出差，大约明后天才会回来，让她先适应一下。
黑川佑确实需要时间适应，因为她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等她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现代化高科技住宅和这个家里的繁复规矩，和村松家里的小女仆搭上话的时候，她再次三观尽碎。
黑川佑和扎着丸子头的小女仆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两人分享着早餐三明治。
正在实践情报搜集的她问女仆：“夫人以前有保镖吗？”
“有的，这次出差还带了保镖呢。”
“那为什么要招聘我呢？对现在的保镖不满意吗？”她追问。
女仆看了她一眼，小声：“我悄悄告诉你，你要装作不知道哦。”
她叭叭点头：“当然。”
“这是我猜的，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你很像一个人……”
扎着丸子头的小女仆说起那个人来时，还有点害怕。
那个男人姓黑泽，身边还有一个气质凶恶的大块头，曾在某次事件中和村松夫人做过交易。森冈记得很清楚，一头银色长发，一身黑衣。
当时黑泽先生就坐在靠近天井的位置，他看起来整个人落在阴影里，但身周的轮廓却被从玻璃门透出的天光描摹得耀眼无比。
“夫人似乎对黑泽先生很有好感。”小女仆把音量调到最小声。
黑川佑大脑宕机了。
说到银发黑衣的男人和气质凶恶的大块头，她很快就想到了见过的那两人，当时她还怀疑那个银发男人是她祖宗。
但是现在是什么意思？村松夫人是拿她当黑泽先生的代餐的意思吗？
原来她干的不止是保镖这行？她还是小白脸替身？
黑川佑很快反应过来，女仆说的并非事实，只是猜测，而且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错误猜测。店长雇佣她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她和那位黑泽先生相似。肯定不是！她用她碎成渣渣的女性魅力保证。
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得知那个银发男人的消息。他叫黑泽，为那个组织效力，很有可能身居高位——这是她在历史报告里写下的。
k君因为其混血的精致脸庞、标准漂亮的身材和忠犬的性格非常能讨同性欢心。——《漫历纪传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