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诡异的骑兵
北原边军，校尉以上武官，便有了自己的私人府邸，被允许有适当数量的麾下人马进驻府上，有多方考虑。
一来，方便军事主官培养心腹手下，让他能对自己手下的军卒做到如臂使指；二来，杜绝了军事主官培养自己的私家‘心腹’，在杨山的铁腕之下，一切军事方略，都是为了把边军上下，拧成一股绳；三，则是给各级军事主官以‘清白’，他们的府上之人皆无私人，这打断了朝中势力把人手安插进边军，自成一派的可能，又让北原边军的将领以清白之身，带着战功从北原边军走出，将来回朝，少去了许多猜忌。
最后，一切使用之人，皆是受王命，领俸禄，也彻底让高坐庙堂的风王放心。
翌日，习惯早起的少年还未起身，便听见了外头响动，两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正在外头忙活，热水做饭，打扫四周，这让独来独往惯了的周云楠，心下有些异样。
每一个升到校尉以上的武官，都会被赏赐两个侍女，这两个侍女会一直跟随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北原边军，或者战死沙场。离开的武官可以选择带走两个侍女，也可以选择不带；而战死之后，他们的侍女大多会被赐下一笔财物，然后继续回到军营之内，做劳役，免去了沦为营妓的可能。
是以，对这些女子而言，若能尽心服侍之后，自家主子能把她们带离边军，那便是最好，算是真正讨到一条活路；再不济，在军中做苦役，也远比沦为营妓要好得多。
“大人，该起床了。”
一女子在门外轻声呼唤，心里感受古怪，少年闷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子下的土墙，道：“知道了。”
堂堂一个校尉府，其实与南方平常百姓家差不多，只是进深略多，地方，并不算大。
看着忙前忙后的两人，他心里愈发觉得别扭，这两人都比他大四岁，他完全就是个小弟弟，心里觉得有些闷，他干脆又回到内屋，把柜子里的文书翻了出来，又看了一遍这两个女子的来历。
十九岁的女子，在民间，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但能做到一方主官的人，大多是二十五六往上，所以这些女子与之相比，倒也不显得年岁更大，只是为难了少年，他从小在书院接受的理念，就是要甄平男女之别。
他一个童子鸡，无论如何为，也做不到被女人亲近服侍还能毫无反应，尤其是那也看见了那夜下女子的美妙，二人算是他的私物，他却有些纠结。
北境苦寒，早晚尤甚。
他大步走到水缸边，抬起木盆，哗啦啦两盆冷水浇头而下，胸中的燥热才渐渐退却。
两人惊讶这少年主官体魄康健，却也不敢大意。
“大人，早寒水冷，当心着凉。”一女子赶紧进屋，取着一块麻布手帕出来，少年把木盆往水缸里一扔，看着一脸心疼，还有些担忧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额那个，麻烦两位姐姐再添些水，我要给马儿洗刷一遍。”
两人一下被他这称呼弄得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檐下的女子一下笑了，整个院子里都多了些生气。
“那我去挑水！”
她放下手里的笤帚就走，那拿着手帕的女子认真又打趣地看着少年，不容置疑道：“大人，先换了干爽衣物再说。”
他语气有些认真，少年一愣，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才是主人呢。
尽量用一种老成的语气道：“嗯。”
然后他回到屋子里，关上门看着木杆上挂着的衣物。
周云楠，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
驱散一下心里的思绪，他换好衣物，把马儿直接牵到了水缸旁边洗涮，这没有缰绳约束的大马，行进动作之间，散发着强大的野性，女子并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在檐下看着。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你这么大，一般的名字还真配不上你。”
“哎，你想要什么名字，你自己说。”
这身量一丈多的野马，居然会知道提脚，少年给他洗刷的时候，它居然会闭着眼睛享受，檐下的女子看呆了。
天边露出鱼肚白，少年继续碎嘴。
“以后就只能中午给你洗了，要不是看你一身尘土带不出门，我才不想大早上给你洗。”
马儿忽然打一个响鼻，挑水的女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养育兵，他们端着马具，连蹄钉马掌，都一并送来了。
“校尉，这是将军赏赐的宝鞍，将军命我二人前来修蹄，结束之后，要将军带着人手，与各尉兄弟，交流一番。”
新上任的主官，都会面临这样的考验，这是为了增进各尉士兵之间的感情，也是增进各尉主官之间的了解，毕竟在一个探子营任职，彼此需要帮助的时候，会非常多，同袍手足，必须互相了解。
两人说完，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前这马儿，身量着实吓人，还是一匹没有骟过的公马，这修蹄的事，两人有些心里打鼓。
“哈哈哈，多谢两位老哥，东西先放这儿吧，完事儿了我就过去。”
心里害怕，两人还是尽职尽责。
“校尉，您真的会钉掌？”
少年笑着点头。
“学过点，应该没忘。”
两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校尉，军中不许饲养公马，万一春草萌发，它们。”
“咳咳咳，嗯，我知道。”
少年知道这两位老哥要说什么，赶紧打断，可一旁的马儿不乐意了，忽然发疯嘶吼，那瘆人的大白牙，吓得两人扭头就跑出去。
两人出去，发疯的马儿才刨着地面慢慢安静下来，主仆三人都被它这灵性镇住了。
“这？”
“大人，这，它真的是野马吗？”
两人好奇不已，一个人头从院门外探出来，看着马儿，伸出大拇指道：“别的不说，校尉，这真是一匹宝马。”
这还用你说？
老军卒说完就跑，少年有些得意。
“要不，就叫你巨野吧！”
这名字来得顾名思义，少年一下就觉得不错。
“就这么定了，提脚。”
少年还在修理马蹄，挑选着合适的马掌，可苍叶城北门外，忽然出现了一字黑潮，没有任何的斥候预警，没有任何声息，一万余骑成单排绵延开来，出现在瞭望手的视线之内。
这些人铠甲残破，血污已经变黑，骑兵和战马，大多有着可怖的伤口，他们如不知疼痛一般，带着泛白的眼珠，成一线，在缓缓逼近苍叶城。
“敌袭！”
清晨的宁静被尖厉的哨声和警钟声打破，整个北原城忽然嘈杂起来，各处都是军队集结的声音，城中百姓也纷纷跑出家门，在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