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长点见识
周云楠在一个干燥的马棚休息，将睡未睡的时候，他忽然想起玄蛇留下的话，把两个镯子套在手上，把盒子藏在怀里抱着，就这么安心地睡了过去。
周遭忽然陷入安静，低头的马儿就像被定在了时光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马棚里。
“这傻小子是不是傻，知道玄蛇之境神奇，还睡在这里？”黑衣女子十分不满地嘟嘟嘴，恶狠狠看一眼旁边只是用老驮物的老马，老马瑟瑟发抖。
“玄器莫轻用，不求华物，倒也挺好的。”
白衣女子左右看了看，伸手招起两道白光，白色的镯子上发出淡淡的光晕，被周云楠吸收。
“可是姐姐，我们又跟着他做什么？”
说完，黑衣女子有些打顿，道：“而且我们跟着他，只会害了他，拖慢我们的修行。”
“你还说？要不是你顽劣，我们又岂会被人勘破行藏？魔宗护法长老已经追到了邪月谷，不跟着他，去何处？”
白衣女子话语严厉，可语气十分轻柔，如泉水动听，让人如沐深林春风。
“就为了他身上那一缕正气？”黑衣女子显然十分不解，在她看来，给了周云楠这样的机遇，就算是已经报恩完成了。
见白衣女子看向自己，黑衣女子吐吐舌头道：“是我错啦，是我错啦，姐姐，当日我也是想争一个姐姐当当嘛，谁知道天地不许，差点让我失了神魂，哼，都怪这小子在我旁边杀生，我才没有与大道相合。”
“你我天地灵物，踏足修行本就不易，强行改命只会带来劫难，这不怪他，这是你的命数，休息吧。”
白衣女子化作一道白光飞进了镯子之内，黑衣女子看一眼旁边的老马，闻着这马棚里并不让人舒服的味道，委屈道：“和他一起睡？我。”
话没说完，白衣女子已经不见了。不情不愿的，她也化作一道黑烟没入黑色镯子。
“哼，左拥右抱两个大美人儿，便宜你小子了。”
被两个镯子散发的气息滋养，醒来的周云楠没感觉到丝毫的疲累，反而神清气爽有一种说不清的神思清明之感，似乎看东西，都能好看得更远更清楚一些。
他沿着主干道一直走，看见了城西的建筑。
十万大军多驻扎在此，一排排的通排房屋连绵成片，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相比于野外驻扎的大营，住在屋子里，好上太多了。
沿着地面起伏的屋子，几乎都是石头筑基，麦草泥土为墙，窗户不大，二尺方正，位于墙高处。屋子上方斜铺稻土，以瓦片利水，只见沟瓦不见盖瓦，与南方建筑大不相同。
莫小看这泥土铸成的屋子，冬暖夏凉，替苍叶城将士省去了很多寒苦。
在营门口报明身份后，他就被一个士兵带着，前往最中间的大排土屋。
这么早的时辰，他万万能看见一些营妓匆匆离开独栋的屋子，那大多是些军中骨干的屋子，见着了人，她们大多低头侧面，避人而走。
到一处逼仄转角，前方来人实在避不过了，周云楠停步让路，道：“姑娘先走！”
大摇大摆走在前头的带路士兵很诧异，奇怪地看一眼周云楠，觉得这小子真有趣。
若是自己平日里也这么会说话，保不齐这些姑娘会多看自己几眼。
而那女子也很惊讶，但她可不敢抬头看着周云楠，略微不适后，她轻轻点头离开。
风国官方妓女，分作宫妓、营妓、官妓三类。
宫妓专门服务于皇帝，色艺俱佳。营妓则是服务于军队，多是山匪妻女，战争俘虏。官妓则是服务于各级地方官员，讲求六艺精通，体贴温顺。
而民间，则分为家妓和民妓，
能养得起家妓的，都是富贵人，因家妓常由主家亵玩，故多是由主家根据心意培养，可娱己赠人。
民妓大多身世悲苦，没有自由，迎来送往，大多是市井之徒。
领路的士兵看一眼远去的女子，似乎又觉得自己想法可笑，道：“大帅仁善，这些女子也有银钱可拿，着实不需要什么尊重。”
这话让周云楠一愣，想起了自己在洛川书院的听闻。
知道这世间娼妓奴隶，大多身不由己，可他还是觉得，书院说的没错，都是人，应该有基本的尊重。
他更惊讶的是，杨山居然允许营妓在军士居所留宿，更离谱的是，营妓居然也能拿饷银。
其中，需要精准地拿捏住那个度，才能不影响军队士气，不被问责，他此时只觉得耳目一新。
“明大哥，这些姑娘，月俸几何？”
“多者二十三十文，少者十来文，怎么，你都是要当校尉的人了，对这点东西感兴趣？”
十来文还可以接受，二三十文实在离谱。须知苍叶城边军十万，而为其作战保障的苦役，大概有边军近半之数，苦役拿钱天经地义，可连营妓都有钱拿，这就着实离谱了一些。
一个士兵，一个月不过也才一两银子，多者不过二两。
敌人的妻女，能够苟活着已经是万幸，还能有钱拿，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见他似乎想不通，士兵笑笑，道：“她们有人还有家人在世，给点钱，服侍人也卖力一些。”
这话简单粗暴，周云楠一下联想到重点。
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而是这些女子有钱拿，会让她们感觉到自己是在活着，二三十文，堪比正常苦役的月饷。
试问，你作为一个敌方的俘虏，生死不自由，毫无尊严，居然还能凭勤劳苦干，拿到和对方本国苦役一样的钱财，你能不安心好好做吗？
战时，营妓也要和苦役车夫一起，保障运送军队物资，那个时候，她们就与苦役劳役一样。
少年还不是男人，但他也隐隐明白，老帅这一套运作之下，必然有着严苛的制度管理，如此一来，军中的老光棍们，倒也不至于思乡太过寂寞。
他怎么也想不到，入营第一天，就能见识到那个老帅的治军奇招，这钱财，似乎比书院强调的尊严，更能实际解决问题。
一边走一边想着，当他到的时候，是被带到一个演武场，此时尚早，空无一人。
“你且等着，卯时末便有选举演武，将军很快就会来了。”
北方的军营早起时间，比起洛川大营，将近晚了整整一个时辰，这也是让他感觉到新鲜的地方。
随着嘈杂声音响起，一列列军士围住了演武场，他也终于看见了探子营的主将，邓文锋。
演武场最近的西面，站着六排一百二十人数，数目刚好，看得少年眼神火热。
南面站着十排两百人，个个眼神锐利，身形矫健，他一看，就觉得今天有事发生。
见大家已经就位，邓文锋偏头对身边的两个副将点点头，坐在主位之上。
“此次领军人选正副三人，谁想立功，谁做狗熊，就看你们表演了。”
北边十人怪叫着摩拳擦掌，看得周云楠开始热血上涌，他看出来，这是要执行军务，在选拔领军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