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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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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国老帅,武景侯杨山,一生征战无数,不拜山,不入海,各位王子无法拉拢这位持身刚正、军中威望甚隆的老人,便采取放养的态度。

    既然无法为己所用,便眼不见心不烦,当老帅请命镇守边关的时候,朝中人人觉得放松,纷纷附议,就连不舍老帅出征的王上,也在朝堂诸位大臣的一致同意下,‘顺势’答应了老人请命。

    朝中各派,虽不敢为难老帅在京中的家人,可各方有心放养之下,风国的北部边军,给养总是要差一些。送达之时,不是数量不对,就是时日拖延,值此中秋临近之时,正是北原郡内力保秋收的时候,小麦高粱,苞谷大豆,一切果腹粮食秋收,关系着这个冬季的边军将士,能否安然过冬。

    广袤的北原郡从南到北开始忙着秋收,大月国的骑兵夜袭,给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这个时节,大月国的草原部落已经开始转场迁移,但靠近风国的草场,还有一定的蓄养能力,达拉孜措部落是大月南部最强盛的部落,此次夜袭,却没有毁去田野庄稼,这让帅府的诸位,都感觉到了不寻常。

    “那些太远了,眼下,正是着力保护秋收的时候,对方此时夜袭,并不算是最好时机,北原郡南部州县秋粮入库,只剩北部秋粮尚有杂青未断,大帅,这恐怕,对方也是打着消耗我军有生力量的主意。”一将沉稳而谈,暂时把诸将的注意力,从朝堂牵扯到边关。

    骑兵本就个个都是宝贝疙瘩,苍叶城十万守军,也只有三万骑兵,这一下损失了八千余人,苍叶城骑兵冬季突入大月国的机动兵力就大大减少。

    杨山一直听着大家的讨论分析,时不时闪过思索神色。

    诸将争论一阵,便停下了,看着杨山这位主帅。

    “根据老夫半生经验,每逢南部州郡大旱,酷热延长,北方的秋季就会更凉爽,时间也会往后推迟,恐怕今年的大月部落,还有剩余粮草,达拉孜措部落出动三万骑兵就是证明。”

    这是老人独有的经验,诸将一下没转过弯来。

    “探子营!”

    “探子营在!”

    探子营的任务特殊,是大军的眼睛和触觉,其长官虽然只是营将,大军商讨机要之时,他也能位列大帐,清楚地判断主帅的意图,执行主帅的命令。

    探子营主将抱拳领命,杨山眯着眼睛道:“明日,你着力挑选探子营好手,数额,暂定二百之数,不求血勇过人,一定要应变机敏之辈,稍微明白天候地势、识断百草之人最好,把他们撒入塞外,期限半月,我要看看,大月到底还有多少粮草牲畜可用。”

    “是!”

    环视一眼在场诸将,老帅淡淡道:“跟我出征那天起,你们就注定晋升无望,在外劳苦,京中家人,平白还要遭人眼光,黄道虎,我听闻,你族中侄子落名羽林校尉,被黄门侍郎的外甥顶了去,你,是何想法?”

    自家侄儿这是被自己这样的叔父所累,黄道虎微微沉默,道:“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些许功名利禄,不要也罢。”

    诸将齐齐点头,显然,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与老帅一条心的人。

    “家人受累,你们难免心有牵挂,但今年形势大为不同,尔等将心放在此处,待到明年开春,老夫自有斟酌。”

    “是!”

    安抚了一群武将,老帅挥挥手。

    “夜深了,都去歇着吧。”

    杨山身后只剩两人,下人前来处理了院中死马。

    “大帅,我已经派人知会唐泽虎,细问周云楠来路。”

    “嗯,此子既然是李福堂门生,就好好锤打一番,看看这李福堂,是不是对得起这好大的名声。”老帅眼睛里有着一些期待,另一人则有些顾虑。

    “大帅,二十年前的宰府大案牵连甚广,连李福堂这样的天之骄子,也只能去洛川守城,周云楠作为其门生,到了北原边军,会不会招来非议?”

    没有外人,彼此谈话直接,武将把心中顾虑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别人大做文章之后,恐怕王上,也难免顾虑。”

    武将继续补充,老帅回头打量他一眼,转身哼哼道:“他不是叫云洛川吗?哪有什么周云楠?”

    两将对视,老帅继续道:“唐泽虎此人,城府颇深,左右逢源,深得王上信任,各方奈何他不得,太子有意拉拢,派出了刘光弼与他镇守固巨城,二十年前的时候。”

    老帅眯着眼睛回忆,道:“他父亲似乎是一个南方行商,宰府大案事发之时,他只是赶考学子,就算有些牵连,外人也十分难以拿捏他,此次把周云楠送来北原,哼哼,一来,试探老夫态度,二来,替李福堂保留一粒种子,他知道老夫自会回护此子。”

    就知道周云楠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寻常人哪能穿越苍玄山?

    两人恍然大悟,一人道:“大帅,那周云楠?”

    “不用特殊对待,一切严明出发,唐泽虎的面子,老夫已经给了,他在这边军能折腾起来多大风浪,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哼哼,十八护卫还是三千私军,恐怕李福堂自己才清楚。”

    说完,老帅又忽然握起拳头。

    “你们看,不仅满朝王公觉得咱们武人粗鄙,就连这些人,也把自家种子往咱们军伍里躲藏,呵!”

    老帅这话不敢深思,两人惊骇不已。

    “以后,在这北原,谁也不要再提当年宰府之事,一切由心,让他自己成长。”

    这绕来绕去的话,又让二人有些摸不清老帅的态度了。

    老人似乎也对二十年前的宰府十分不满,可又愿意接纳周云楠。

    二十年前,李福堂作为宰府最得意的门生,在朝中素有锦衣公子李福生,独挡宰府半光壁的美誉。福生,是说李福堂才华横溢,给宰相大人的改革推广提供了巨大的助力,也是夸奖他才高八斗。锦衣,则是因为李福堂平日行事不掩饰,堂皇明正,正气如一身锦衣,暗夜难藏。后一句,则是说,他一人便可顶得上宰府半数门客智囊,可见其天资之高。

    且说,北原边军的上下将领,都误会周云楠和李福堂了。

    洛川书院开设这十年,确实有思想开明,锐意改革之人离开,可更多的人,都留在洛川城守备军军中。也不是对人人都传授那一套‘大逆不道’的变法思想,李福堂经历了二十年前的宰府惨事后,早就心灰意冷,传授给左右之人的本事,多是在世俗之中安身立命的本事,至于那些听起来确实离经叛道的言论,只是形骸放纵之时的抱怨。对亲近的十八护卫确有影响,可远不如二十年前,那位图谋改革的宰相大人那般激进,也完全不如李福堂年轻时那般,意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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