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刺激
后背一挨上绵软的被面, 整个身子就陷了进去。
三面围合的帐子本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地方,可眼下却最让人惶恐。
因为无处可逃。
帐子虽是轻纱所制,但只能透出些许微光, 唯一敞开的口被一道身影堵着。
视线半昏,幽静无声。
山一样的影子压了下来,太子身上散出的冷香越发的浓郁。
几番多次, 沈离枝能很清楚嗅出太子情动的气息。
这让她后背都因紧张而渗出了薄汗。
在那道身体压下来时,她连忙伸出双手抵住。
“做什么?”李景淮宛若有些新奇, 嗓音带着缠缠绵绵的低靡, 动作顿在原处, 却没有因此而起身放弃,仿佛她这抗拒的小动作只不过是螳臂当车, 不足为虑。
沈离枝轻咬着下唇,她手心抵住的地方能感受到寝衣下灼热的温度和跳动, 那肌理的紧绷与蓄势,都在宣告着为时已晚。
她喉咙发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太子总是冷不丁就开始给她灌迷魂汤, 她只不过想要问一下飞练的下落, 怎么就把自己问到了床塌上。
白日里她已经纠结许久。
即便她不在乎这个身子, 可也不能就这样生下孩子。
庶长子从来都是个尴尬的存在,即便是在民间寻常官宦人家为避免家中长子非嫡妻所出,往往都是要避子的。
可太子从未给过她什么药。
当然太子可以立很多妃嫔, 他可以不在乎谁生下孩子。
但是有了孩子,她的退路岂非全无。
想到这里, 沈离枝抗拒的手就更加用力支着。
虽然她知道自己是蚍蜉撼大树,但是拖得一时是一时。
太子的生疏让她吃过苦,可是他的‘好学’和钻研又让她抵抗不住, 往往他没用多少手段就能让她一败涂地。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让他近身才是正确的做法。
李景淮怕压折沈离枝的手腕,也没敢真的用力往下压。
只是抬起一手,顺着她的手腕缓缓向下。
袖口被他剥笋一样往下捋,凉嗖嗖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被剥了个干净。
他又用指腹揉着她紧绷的手腕,“不累吗?”
“……累。”
撑着他这样的重量,当然累。
她的手杆都开始微微颤抖,可是太子却没有减轻负担的意思,甚至他都不再温柔地帮她揉手腕。
长臂往下,他直接朝着她腰带而去。
这下可真的要被剥了!
沈离枝慌慌张张分出一手,去抓他的手臂。
“殿下,我、我们玩个刺激的吧!”
李景淮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离枝怀疑自己被夺舍了。
两个人都诡异地保持了三息的沉默。
沈离枝自己当然是想不出这句话来的。
这还是因为在谢府无意撞见几个少妇在园子里大谈御夫手段。
要不是身边谢萱姝拉着她,她早就出去道个歉然后赶紧躲开。
但是谢萱姝却不干,她说多学学总没错。
沈离枝只能舍命陪‘小女子’。
几个年轻的夫人都是新婚不久的闺中姐妹,聊起来真的荤素不忌,对付夫婿来那可谓各显神通。
哪怕沈离枝没刻意去听,但是那些话还是躲也躲不了,如数灌进耳朵,变成挥之不去的‘可怕’记忆,盘踞在她心头。
“若你不想吃苦头,那还得自己主动,别看男人一脸正经,其实都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只要你主动了,还不是手到擒来,拿捏得妥妥的!”
那名娇俏的美妇是这样说的,她还比划了一个握拳的动作,信誓旦旦的表示这招绝对管用。
沈离枝手指抖了抖。
但是太子他不是普通男人吧,她是不是要死了?
沈离枝悔恨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李景淮果然还是手握上她的腰肢,一点也没有打算放过的意思。
果然没用……
然下一刻,形势徒然大变。
一个急转,两人的位置颠倒了个。
她坐在了上头。
沈离枝眼前一阵晕眩,手原本还抵住李景淮的胸膛,此刻却变成在支撑自己的身体,免得就此趴下。
李景淮的嗓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呼之欲出的骨噬髓稣。
“你,想怎么玩?”
沈离枝:“……”
经验出真理,那美妇诚然不曾骗人。
她低头一看,太子目光灼灼望向她,仿佛夜里闪着幽光的兽眼。
就好像在期待什么新奇的玩法。
沈离枝的脸一烫,耳尖热得都有些发疼,但是她也不敢去捂着,就怕露出一点怯态会让自己的心虚被发现。
“用、用殿下的腰带可否?”沈离枝的手往下移,太子的腰由着肩线一路收窄,是一副堪比名匠精雕细琢出来的身躯,强健的筋骨、适量合度的肌肉,每一寸都好像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太子没有拒绝,那便是同意。
沈离枝捏着他的腰带的端头,颤巍巍地解开,又慢慢地抽出,一切都是小心翼翼。
她也没有料到,进行到这里,事情的顺利让她犹在梦中一样茫然。
又有一股难言的欣喜。
原来太子也能这样乖乖听话?
但是捧着腰带,沈离枝还是忍不住深呼吸几下,安抚自己乱跳的心脏。
下一步无疑才是虎口拔牙的壮举。
太子身上丝滑的绸缎寝衣没有了腰带束起,当即往两边滑去。
沈离枝跨坐着的地方好歹还能压住,但是上面的胸膛则毫不掩饰地大片露出,烛光被晚风吹得摇曳,映在他的肌肤上也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橘黄的暖光。
以往沈离枝都是不敢睁眼看的,可是这个视角之下,她除非紧闭上眼睛,不然想要一点都看不见也绝不可能。
更何况此时的李景淮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动作,但凡她犹豫了、退缩了,他会毫不犹豫马上拿回主动权。
她只能睁着眼,强装镇定地与他对视。
李景淮嘴角带着浅笑,俊昳的脸孔都染上了异色,往下是他的紧绷的颚线和那滑动的喉结。
一点点任何细微的变化和不同,都清晰地映入眼帘。
所以以往的时候,太子所看见的都是这么一览无遗的角度。
难怪她口是心非的时候,他总是会叫她小骗子。
沈离枝羞臊得指头都蜷缩起来了。
她迟迟不动,李景淮的手就开始动了。
沈离枝顿时吓得回过神,连忙按下他的手。
“殿下、你别动。”沈离枝把他的手腕握住,然后声音又轻又浅地同他商量,“可以捆起来么?”
李景淮眼睛倏地一眯,狭长的凤目挑起一抹艳色。
看着他让人惊心动魄的神色,沈离枝心头狂跳不止。
一切没有否决的,都被认作了默许。
沈离枝等了两息,才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腕往上提起。
太子虽不配合但也没反抗,沈离枝气喘吁吁把他两只手都搬到他头顶,把他的腰带准备好开始捆人。
沈离枝从没做过捆人这样出格的事,手艺生疏的很。
缠得太紧麻,怕勒疼了太子,缠得太松又感觉没有那个效果。
她累得汗津津流,李景淮却这个时候忽然仰起头,想吻她。
沈离枝一抬下颚躲开,那吻就落在她伸展的颈部。
“谁教你这样‘玩’的?”太子含糊的声音从连绵的吻中漏出。
沈离枝手较虚软地完成了自己捆绑的大事,还在床头一拉打了四五个死结。
她连忙直起身,把太子上昂的头轻轻摁下,太子倒入软枕上,眼睛还是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沈离枝忍着发麻的头皮,低声回道:“是奴婢听来的……”
李景淮转了转手腕,又拉了一下。
发现捆得还有点牢靠。
“然后呢?”
“然后……”沈离枝从旁边拖来一条薄被,盖住他敞开的胸膛,“殿下快些安歇吧。”
飞快地说完这句话,沈离枝再也不敢看太子的眼睛,马上从他身上翻了下去,一骨碌爬下床。
李景淮在床上静默了片刻,咬牙切齿低道:“沈、离、枝!”
沈离枝哪敢回头,捡起地上的彤史册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床塌。
杨左侍派人送来了修缮的记录册子,孟右侍翻看了一下就交给下手女官去记录。
“殿下怎么忽然就让人开始翻修蝶院了?”
“兴许是有用处吧。”
女官翻了翻记录,看了一下那院子的规格,“下官觉得这似乎并不是用来做书斋的,倒像是住人的一般……”
不久前,孟右侍就曾经向杨左侍建言过要将此处翻修做书斋之用。
当时杨左侍还在考虑。
但是太子从夏巡回来不久,就让常喜公公找了匠人商议翻修事宜,直到现在这份存档的记录才到了她的手上。
这处院子离三重殿最近,曾几何时也是三重殿的附院,还有一道相通的门。
所以孟右侍觉得此处做别的用途都不妥当。
如今,这里翻修了是打算给谁住?
孟右侍蹙着眉头,不敢细想,只能把目光一偏看向另一侧同样若有所思的萧知判,“我听说戒律司最近抓了一个人?”
“是,赵统领亲自盯着呢。”萧知判回过神,“不过赵统领神神秘秘的,连抓得是什么人都不曾透露,又感觉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孟右侍回到桌案边,捧起热茶,“奇怪,我听说这个人好像和沈大人认识。”
萧知判蓦然一惊,“当真?”
沈离枝不敢离开寝殿。
她‘大逆不道’捆了太子,若是就这样甩手走了。
太子这样子又被别人看见……
她估计就真的死了。
兴许把太子晾一会,心静自然凉,他就不会老想着那件事,待会他们还能好好谈一谈。
沈离枝抱着这个心态,坐在离床远远的美人塌上,重新翻开彤史册,沾了墨打算认真完成工作。
她正扭着身趴伏在半圆案几上,红着脸,矜矜业业地提笔落字。
岑寂的内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时,一道裂帛的声音突然传来,如雷贯耳。
沈离枝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指一顿,豆大的墨迹从笔锋跌落,在册子晕开。
下一息,她猝然扔下笔,身子往上一撑,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后脊被一手猛然摁下,一道森冷又缠绵的嗓音落在她后耳根。
“刺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刺激么?
来人,给太子送上火葬场前最后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