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久远
“哥，哥，你醒醒。”
在叶安呼唤声中，叶天终于渐渐从那冗长繁复的记忆中脱离出来，在现实世界缓缓睁开了眼睛。
纷乱的记忆让他一时之间难得清醒，即便已经睁开了眼，纳入视野的光线，也只能堪堪维持着模糊不清的景象。
“……”
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在摇晃自己，然而叶天却很难给出反应，那个已经彻底消散的人的灵魂比他想象中更加坚韧，也更加强大。
原本，叶天根本没有也不会有底气去接受这份力量，若非古神当初残留在自己灵魂中的某种因素在关节时刻搭了把手，他现在恐怕还是会待在那魂魄分离的状态无法回头。
一旦迷失在那虚幻的梦境中，自然也就不可能听见来自真实世界的，叶安的声音。
叶安……
在纷乱的记忆中，当然也有很多关于她的内容，那个人之前所说的一切，果然都还是有所保留，世界的真相，甚至让叶天感受到了莫名的“惶恐”。
自身存在，叶安的存在，以及这个世界的存在，似乎都不是自己所看见的那样简单，如果那些所谓的神明，所谓的历史都是虚构中的产物，拥有这样强大力量的人，又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
“一定会有办法的……”
意义不明的呢喃，当叶天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清晰，叶安那略带愁云的小脸蛋便完完整整出现在他眼中。
“过去多久了？”
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叶天无力的笑笑，伸手揉了揉妹妹那略带忧愁的脸颊。
想来也是，虽然自己接受那份记忆的过程是行云流水，但那毕竟是一个重生者好几百年的经历，就算是用那样的速度去看，所需的时间想来也不会太短。
“哥……”
叶安敏锐的发现，自己眼前的人已经变得不同。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是彻彻底底的变化，给自己的感觉几乎就像是另一个一般，那种深刻到灵魂深处的羁绊感，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
“怎么了？”
叶天轻轻的问到，与其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不同，然而在叶安眼里，他却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妹妹的反应有点奇怪，叶天那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掌下意识捏了捏。
条件反射似的躲开叶天的手掌，就连叶安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而叶天，却只是楞了一下之后，便露出了一副欣慰的神色。
“你曾经告诉我，你能够轻易感受到和我之间的羁绊，那时候的你我都小，我还以为是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你更警醒些，这很不错。”
叶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脸上复杂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一股锐利和坚毅，让人一下子就能发现他的不同。
“你是谁？！”
叶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叶天的眼里甚至带上了恐惧和隐约憎恨的色彩。
心中那让人绝望的猜测，是叶安绝对不愿意去面对的状况，然而，如果事实真是那样，她也会在倾刻间定下去复仇的决意。
“……”
叶天没有回答，只是从病床上坐起，看着已经退远了的叶安的脸庞，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惋惜，脸上神色依然是那样复杂，唯有眼中清明，目透坚定。
是让叶安和自己一起面对这荒唐的命运，还是欺骗她，让她成为“神”手中的刀斧，最终成为向自己复仇的兵器？
这两种命运，似乎都不够好。
叶天如此想到，随后便站起身来。
来自外界的力量，扭曲了“现实”。
只刹那间，便有无数破碎的声音响起，叶安手中的怀表也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不由自主的被高高抛飞出来。
叶天握住了它，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虽然有着这样的技巧，可以暂时避开那些人的目光，但向这个世界的神复仇，好像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提议呢。”
看着眼前的叶安，叶天眼中坚毅之色慢慢散去，最终却划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那个人的记忆，对自己的影响还在继续，直到完成这一步的一切状况，大概也还是在那位被称之为“白”的掌控者的预料之中。
能够掌控世间万物，操纵一切都敌人，来自绝对高位者的威胁，要面对这些，仅仅是凭借自己也太过无力和危险。
支点……是的，想要对抗强者，就必须借助另一个强者的力量作为支点，只有在两位强者的对抗中明哲保身，才可能会得到一丝片缕的可乘之机。
然而，那个能够被自己利用的强者，到底在哪里？
叶天并不是一个没有牵挂的人，所以做事必须瞻前顾后，加倍小心。
虽然来自那个人的记忆在之前的片刻冲淡了自己对叶安的“在乎”，但在时间停止后，叶天已经借助这力量稳固住自己的心灵。
尽管还是做不到将自己和那个人彻底分离开来，但对叶安最基本的爱，却已重新在心中占定比重。
“暂时，还是先离开吧……”
现在的叶天还无法确定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对叶安而言到底是好是坏，暂时离开，只是让明确内心的选择并且得到答案的缓冲之法。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离别，却也让叶天感到些许“不舍”。
作为抵消劫难的代价，原本可以被分离出来的个体刻命已经消亡，化作一道仅具有超控时间能力的怀表，成为了类似宝具的存在。
叶天没有其他能够远距离守护叶安的手段，因此，就算要离开，恐怕还是需要继续待在她身边才行。
“也罢，反正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再次摇了摇头，叶天便转身面相那明亮的夜空。
如雾气般高高飘飞在天空当中的云朵，并不能完全的遮挡星光璀璨，然而即便是在那样明亮的夜空中，叶天也无法看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未来。
“刻意为了「我」而制造的世界吗？”
有些自嘲的低叹一声，叶天便消失在这璀璨的星空之下，而原本停滞的时间，也在此刻重新流转。
“！”
叶天消失了。
这是叶安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
更具经验，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头看去，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却没有发生，自己背后，并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
叶安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入手之感，冰冷而僵硬。
“移魂换影。”
当她神色冰冷的，完整吐出四个字来，叶安眼中，便已经聚集起刺骨的寒意。
最难以接受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即便自己将哥哥的身体带到这个地方，那些人，也依然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他了吗？
移魂换影，是魔神手下最擅长的能力之一，也是自己过去最为害怕，最不想面对的能力之一。
害怕，是因为那种能力的特性。
不想面对，是因为有哥哥在。
能够让教众和另一个人互换灵魂，随后通过换影之法将那人瞬移到自己身边。
实在是方便的人质技巧，若非不能对意志不清醒的人使用，哥哥他恐怕早就被他们抓去了吧？
到现在，自己尽力想要避免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杀光他们。
娇嫩的脸庞上展现出浓烈的煞气，毫不掩饰的杀机甚至在叶安身边凝聚出肉眼可见的血色阴影。
这是属于恶魔的力量，即便是身为邪神神子的叶天，在陷入迷离之前，也没来得及将身体开发到这种程度。
“……”
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医院，这不过是南方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岛罢了，若非是那些人逼迫，自己肯定可以再找到一个更好的地方迎接哥哥醒来。
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先救哥哥，然后杀光他们。
叶安的心中被戾气填满，因此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
而此时的叶天，也被突然遇见的人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谁？”
即便不用「信息」去看，叶天也知道眼前的人绝对能够得到a级的评价，然而，之所以能毫无障碍的做出这种判断，却是因为此刻的叶天早已经超越这种范畴。
谈不上紧张，但却有些疑惑。
毕竟，这里距离自己昏迷时所住的病房和叶安并不算远，毕竟自己只是走到了神识能够笼罩叶安的尽头。
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上去也不像是为了叶安而来，因为他就一直这样跪着，但周围又是空无一物。
然而，即便毫无目的，他也终究是个强者，叶天自然不能放任这样底细不清的人跪在叶安周围。
“……”
没有回答。
在叶天观察对方的时候，这个能够得到a级评价的人，也一样是在观察他。
法则的气息……
静静地闭上眼，那人在观察之后，竟然将叶天整个无视过去。
“哦？”
不得不说，那人的这种反应让叶天心中的好奇更深刻了不少，但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突然顿住了。
因为在他的感知里，叶安似乎迅速离开了原本所在的地方，好像有什么目标似的向着一个方向奔行，而那速度之快，竟然远远超出自己能给出的a级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