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回忆篇之作弄江州
梁洛城也未再提及此事，只是人变得更沉默了，草草命江州将阿月葬了。
顾卿晚又恢复成一个人的日子，没有阿月再陪她晚上聊天解闷。
她的活动范围也只限于六皇子的宫殿，再没见过外头的天空。
再后来，听宫里的婢子太监议论，四皇子要与丞相爱女成婚了，届时圣旨会在婚礼上宣布。
皇家喜事，双喜临门，连六皇子清冷的宫殿都染了几分喜气。
外头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顾卿晚想，她做好份内的活计就好，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回到东都，会与祖父，父亲，小弟相聚的。
这个念头是她的希翼，撑着她在举目无亲的大梁艰难前行。
她照常打扫着大殿，不经意间在桌子底下扫出一张画像，上头是个娇艳俏丽的女子。
一身天水碧的纱裙，亭亭玉立；鬓间步摇，栩栩如生。
左下角两个小字：阿芷。
原来这就是梁洛城心爱的女子，甘愿为她抛弃皇子身份，远走他乡的人。
这等出色容貌，确实值得男子魂牵梦绕，甘之如饴。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梁洛城的怒吼，手里的画像被他夺走。
顾卿晚垂头，矮下去几分气势，“我打扫殿里，从地上捡的。”
梁洛城还是跟浣衣局的嬷嬷一般处置人，不过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对他感恩戴德，梁洛城只是罚她去门口跪着。
已过寒冬，天气转暖，这比在长巷里跪着舒坦多了。
梁洛城将自己关在房里酗酒，没有他的发话，她跪到了夜里星子漫天。
江州从大殿里出来，那时他也是个稚嫩的少年，挠了挠头，“阿湘，主子说你在这跪着碍眼，赶紧滚回去。”
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起身时，膝盖麻木的重重又跪在地上。
“吱呀——”殿门又打开。
梁洛城一身酒气熏人，连拖带拽的将她带到大殿里。
梦呓般抱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既然选择了四哥，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的找我。”
顾卿晚推不开他，梁洛城力气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
她不想跟大梁任何一个人有出格的接触，何况梁洛城是把她当成了赵沅芷。
脑袋对着梁洛城的额头用力一撞，他吃疼的松开，夹杂着醉酒，在地上睡过去。
顾卿晚不解恨的在他身上踢了两脚，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间关上门。
一本正经对着坐在台阶上的江州道：“六皇子累了，说要休息，让你早点回去。”
“是吗？”江州疑惑。
他不仅是跟着六皇子办事，还兼顾照顾他的责任，平常都是等梁洛城下榻了他才回去的。
江州站起来要进去，顾卿晚扶着门框，膝盖还疼。
“你主子睡着了，你要是不怕打扰他休息就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留下站在原地的江州；她一路扶着墙根才挪回去。
第二日，梁洛城是在地上醒来的，头痛欲裂，浑身是被打了的酸痛。
温怒的叫喊，“江州！”
昨晚顾卿晚放的话，成功唬到了小江州，早上过来了也不敢进去，老实的门外候着。
此时，屋里主子怒气的声音传来，他赶忙推门而入。
“主子，你——”他不解，主子怎么跑地上睡了。
“我怎么在地上睡”，梁洛城屈膝坐在地上，靠着椅子腿揉脑袋。
江州天真的问，“您都忘了吗，是您将阿湘拉进去的，阿湘出来后跟我说您睡着了，不让人进去。”
“阿——阿嚏——”梁洛城在地上睡了一晚上，风寒了。
宫殿后的小间里是宫婢住的地方，顾卿晚睡了一晚上神清气爽，对着镜子梳头。
抬眸间，不经意一瞥，她难以置信的趴在镜子上，瞪大了眼睛看自己。
怪不得，怪不得梁洛城将自己带回来；那日听到他与未来太子妃的秘密，他也是只杀了阿月。
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与这些串联在一起，她明白了。
自己与赵沅芷长的三分相似，尤其是眼眸。
她是被江州拽到梁洛城榻前的，而且还未来得及挽发。被江州泄恨的踹在腿弯处，匍匐跪在地上。
跪了一天还没恢复过来的腿，登时疼的差点骂他娘，许久都未能跪起来。
梁洛城一如既往爱捏人下巴，居高临下对着顾卿晚说：“阿湘，你胆子变大了。”
语气凉凉，并不打算惩罚她。
咳嗽几声，梁洛城坐到矮榻上，“过来给我捶腿，昨晚是你踹的我吧。”
衣衫外，还带着几个清晰的玲珑脚印。
“什么！”江州怒了，“阿湘你竟然敢踹主子，活得不耐烦了你！”
顾卿晚懒得理这种个子都没长好的毛孩子，连爬带跪的才到梁洛城身边。
他靠在椅背，长腿伸到矮几上，合眼假寐。
“江州，去倒杯茶。”
江州这才收回要打她的拳头，愤愤的俯身泡茶。
跪坐在地上伺候人，真比凉水里洗衣还累。
膝盖痛，手也痛；痛就痛吧，顾卿晚索性席地而坐，手底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梁洛城的大腿。
饱暖思贪欲，忘了自己是怎么在浣衣局凄苦做工，忍饥挨饿；她艳羡的看了一眼享受的梁洛城。
有人端茶倒水，有人捏肩捶背，自己就是伺候他的下人之一。
手底下变成锤腿，不岔的越锤越重，这大腿的骨头还有些咯手。
梁洛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人，头发还披在身后，他往日里竟没注意到，她的性子还算有些意思。
将另一只腿翘到被她埋头苦锤的腿上，理所当然吩咐，“换这只。”
顾卿晚认命的听从命令，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回东都，哪怕回去种地，死也不再当别人丫鬟。
咬牙切齿的连锤带捏，江州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你就不会轻点吗！？”
她瞥了一眼梁洛城，已经睡着了。
壮着胆子回了一句：“你家主子要喝茶，还不快点端过来。”
江州恨恨的端来一碗茶放桌上，就再听她道“你主子的药呢，你去端过来吧。”
“阿湘，你太过分了”，实在忍不了了，一个被主子大发善心带回的奴隶，也敢对自己随意使唤！
顾卿晚捏了捏自己的膝盖，“反正我要给你主子捏腿，你要不去的话，等他醒来我就说你偷懒。”
她是拿捏到这小孩的性子，脑子不够使，还对主子惟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