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审问纪元二人
狱间前的走廊里，墙上火把熊熊燃烧，照在墙边两排敛容屏气的大理寺巡捕身上，玄衣凛然正气。
周府尹身后跟着的狱卒酒气熏天，弯腰垂首，大气不敢出。
秦铮嗤笑一声，将刀提到手中，“那，本官静候佳音，忘周府尹早日将人缉拿归案”。
说罢，大步流星的离去，丝毫不给周府尹留面子。
魁梧的身躯被火光拉长，留下一句吩咐，“将人带走，录寺丞留下交接”。
他能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官拜三品，一路做到大理寺卿，身上是有些傲气的。
最看是不这些吃干饭混日子的官员，也向来不做脸面留给他们。
几个玄衣巡捕训练有素的将大宝的尸体裹上抬出，其他几人在隔壁狱间里将纪元二人扛在肩上，不留遗漏的将人带走。
录寺丞不到三十，带着些书卷气，对自己顶头上司的做派早已习惯，待他离开后正了正神色。
在大理寺耳濡目染多年，身上少不得侵染上吓人的风气。
他官品比不上三品周府尹，面上是摆出一副客气之态，伸出胳膊开口。
“周府尹，请；我家大人当紧查案，辛苦周大人废些时间了”。
周府尹在秦铮面前抬不得管帽，这会人走了，他才出了威风，摆了宽袍大袖跨步先走一步。
录寺丞暗笑他装模作样，就算这样在自己面前摆架子，还不是老老实实听着寺卿吩咐。
只能与自己挑灯熬夜整理眼下情况，跑腿在深夜下的牢狱，艰难度日，哎……
秦铮这边带走二人后，当即将人扔到大理寺审理犯人的刑房中，自己坐在长几案后，静等二人醒来。
两位主簿坐在下首严阵以待，准备好了笔墨录口供。
狱丞与几名巡捕正身危立，且等着正位之人发话。
纪元与顾亦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昏睡中被两桶凉水兜头浇了个透心凉，惊坐而起。
纪元扑腾着坐起来，抹着水珠，气愤的叱喝，“谁泼的小爷，活得不耐烦了”！
他从小就没被人这样泼过水，连凉水都未曾触碰。
这两天在牢里睡着硬邦邦的砖床，觉都没睡囫囵过，好不容易入睡，正是感觉在水面小船上晃晃悠悠的睡得正香，被人浇醒怎能发不一通脾气。
只是擦去眼前的水帘，发现面前一众人都是陌生的脸孔。
周围墙上地上摆的具是骇人的刑具，整整齐齐泛着寒光，倒是十分干净。
狱丞见人醒来，高声警示，“此乃大理寺狱，这是秦寺卿秦大人”。
为纪元二人介绍了下秦铮，接着道，“你二人的案子已由圣上交由大理寺审理，等下大人问话，你二人必要如实交代，否则你身后的东西也不是吃素的”。
二人坐在地上，齐头扭过望去，带钉的老虎凳，大大小小的夹棍，火盆中烧的通红的烙铁。
登时吓得面皮子惨白，后背都是软着撑在地面上。
没想到有生之年带着嫌疑进了大理寺，被这人一说，这些个森寒的摆件儿突然觉得生动了起来。
像是跳动着沾染了鲜红的痕迹，马上要扑到自己身上。
不远处，幽暗下烛火晃动，为秦铮加上了凌厉之气，寻常道：“老规矩。”
底下二人不明所以，狱丞是亲自上了手，分别将人固定在架子上。
接着在顾亦安纪元的惊恐下，二十杀威鞭抽起，鞭鞭带着惨叫。
打完鞭子后，秦铮放下手中的案卷，抬头开口，“说吧，在顺天府牢里你二人为何会倒在地上”。
他不似周府尹那般和稀泥，得过且过，不得罪任何人。
哪怕是在纪尚书独子，贤妃弟弟面前，也是不留情面，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亦安缓神后，记着顾卿晚交代的话，白着嘴唇如实交代。
“我当时跟纪元在牢里待着，听到外面有两声响，还没反应过来牢门就被打开了，紧接着就进来了个蒙面的黑衣人将我们俩打晕了”。
秦铮将目光转到他身上，“还有呢，你小厮的事情”？
“小厮”？顾亦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大宝，但自己与纪元一同晕过去，又一起醒过来。
中间姐姐还来了一趟，万不能让他知晓，牵连了姐姐。
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忍者火辣辣的疼痛，接着将对顾卿晚说的话道出。
“我晕过去之前，恍惚间好像听到那个黑衣人跟大宝说话，说什么银子办事不力，然后就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主簿挥舞着狼嚎笔快速记下他的一字一句，不敢有半分疏漏。
他的话让秦铮深深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秦铮见他像是对这些问题演练过一番，条理不乱；却又不像假话，坦然至极。
沉思片刻，在这个问题上也没多做纠结，先前在顺天府牢看守他二人的狱卒也是这般说辞，应当是真的。
问过牢里的情况后，他重新回到二人在风月楼一事，从进去之前，到事发，过程，结束，详细询问。
纪元顾亦安如实交代，这顿鞭子是让这个二世祖真正的知道痛了。
饶是秦铮听到他二人进风月楼之因后，也是难得波澜一下，小小年纪看什美人，把自己搭进去也是不冤！
等审讯完毕，秦铮吩咐：“将他二人分别关押”。
他手段凌厉，不管二人说的是真是假，今日没加上辣椒水就是格外开恩。
把二人分开监看，存了磨砺人心的念头，让人意志消极，不敢怠极大理寺。
纪元一听，说什么都不干，本就受不得苦，如今有相熟的人陪着还好受些。
若是将人分开，自己孤单单的四面是墙的地方怎么熬过去啊。
不理会他的冤喊，秦铮与主簿整理好口供便离开了此地。
狱丞让人扔给他二人各一套囚服，衣服上勉强算得上是不带血迹而已。
笑面虎的对二人说：“纪公子，顾小公子，还请您二位换上咱大理寺的衣服；等您出去的时候，再换上自己的。”
狱丞是大理寺狱的狱长，进了这里面，谁都得按照这儿的规矩来。
皇子也罢，高官也罢，谁让这里只直面听从皇上的，量他们出去了也不敢造次。
顾亦安不如纪元那样激烈的抵抗，听从这狱丞的话默默换好了衣服，然后被人带走。
他都做出了表态，纪元蔫吧了下来，瞥到墙上的钩子，又缩回目光。
怕他们这些个不讲理的人将东西用到自己身上，不情愿的将衣服换了下去。
狱丞满意一笑，见纪元脖子里还挂着个突兀的金锁，碍人眼的很；当即就要上手摘下。
纪元一侧身，疼的龇牙咧嘴，还是用手握住，牢牢护着。
瞪着他道：“这个不能摘！这可是我爹在云佛寺高僧那里求的，他说了，要是摘下来就不能保平安长命了。”
他死命护着，狱丞见他又报出来尚书的名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过了他，让人将他送进了狱间里。
狱丞并不是怕尚书，而是这尚书就这么一个独苗。
如今案件还未查清定罪，若是将人长命锁拽下来，真出了事情，让人占了理再去天子面前哭一通，秦铮都兜不住这事。
眼下还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不过是挂了个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