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娘子庙（一）
直播撞鬼霉神劈雷
傍晚的热搜被好事者顶到了前三位，傅净使唤雷电追着怪物的视频被剪辑，一时间直播的人数突破了二十万，涌入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
不失有津津乐道讨论特效者；亦有忧心忡忡担心嘉宾平安的；一时间舆论的压力压得荀导喘不过气来。
“还是联系不上！”小杨焦急地囔了一声：“完全没有信号！”
李导也在不断打电话中，最后无奈朝着荀导摇了摇头：“排查了，运营商表示一切正常。”
“发个公告，报警吧。”荀导沉声，终究还是下了决断。
……
雨幕连成一片，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如果联系不上导演组，那么，现在直播到底还在不在继续？
导演组不能那么丧心病狂准备那种道具吧？
是真的会死人的！
如果不是导演组准备的，那他们遇见的到底是什么……？
恐惧萦绕在所有人的头上。
石潼踉跄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众人，而后拉起雨衣的帽子，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指尖一团黑色污垢也不知道是泥土还是血迹。
强打精神：“要不……上山吧？”
“不、不！！”多米神情复杂环视了四周，下意识就拒绝了石潼的邀请，犹豫的目光落在了傅净的身上。
抬首，最高峰的露出视野的屋檐上，不知何时燃起一盏似乎作为路引的红灯笼。
‘滴——滴——’
手机上分秒跳动的电子提示音在昏暗的雨夜里宛若恐惧的催化剂。
“我不想参加！”多米眼泪潺潺，咬了咬牙：“我……我要下山！”
她抓着自己的微型摄像机，对准自己表情，梨花带雨：“我！赔你们违约金……我不要……我不……”说着，就踉踉跄跄背着背包，朝着来时的路要走。
“走了，就完了。”傅净站在小岔路上，轻轻一句话，就带住了多米的脚步。
多米战战兢兢回首看了一眼傅净，惊悚问了一句：“什么完了……？”
“各种意义上。”傅净瞥了一眼已经动摇的多米。
风声混杂着雨声，好似夜魑在低声哭泣。
一旁一直寻不到众人关注的小蓝捡起地上的小果子，朝着傅净的位置掷去。
烂熟的果子上泥土、雨水和果汁混合成了不太美妙的味道，砸在白色运动衫上，留下了一爪印记。
傅净下意识眯起眼，看着那道让他几乎不能容忍的泥印，假如眼神会说话，大概已经在咆哮；如果目光能杀人，必然将人千刀万剐。
小蓝指了指摄影机，招了招手，投以一个无辜又抱歉的笑容。
算了，跟身残志坚还努力工作的工具人还计较什么？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傅净低呼出一口气，凑前去。
屏幕里的数字在不断的跳动，后台直播的弹幕也不断刷新。
【想南：哥哥！哥哥放心！导演组已经报警了！】
【哆瑞咪：多米小可怜，不要哭哭……】
【潼姐勇敢飞：潼姐，咱不慌，这个破直播咱以后不上了！】
所以……
“他们还能看见我们？”范南狐疑开口。
那他刚才那些动作，岂不是都被粉丝看见了？！
恼怒地攥紧掌心：
傅净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范南古怪的神情，轻笑一声，似乎带着嘲弄。
“你笑什么？”范南皱眉：总感觉他在嘲笑我，但是没有证据！
“终归是还有眼睛注视着，不是……”
不是六个人面面相觑。
傅净说到一半，却下意识一愣，脑海中浮现通知的最后一句。
他的眼睛……
是指……观看直播的人？还是就在六个人之间？
手中亮起那锁屏之后浮现在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他低叹一声，朝着张恩伸手：“地图，我看看。”
张恩有些犹豫，手指捏皱了但还是把地图递给了傅净。
傅净抬起强光手电筒，抬眼认真端详一二路口前景色，又看了看身后那窄窄的岔路口，微眯起眼：“果然。”
前方曲径森掩，是典型一开生路的迷阵，后方山头连珠，却封住了下山的生门。
范南问：“什么果然？”
傅净扫了一眼齐齐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众人：“上山吧。”
已经没有下山的路了。
……
风声中夹带着细微的喘息声。
小蓝扛着摄影的手却出奇的稳，傅净拿着地图走在了最前面，多米畏畏缩缩跟在了他一步之后，范南维持着阳光好男孩的形象，上赶着搀扶石潼。
漆黑的小路上，手电筒成为唯一的光亮。
眼前不远处趴在地上一袭红光，是雨幕里发出微薄红光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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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恩，我就说你带错路了！”见目的地即将到达，石潼有些嫌弃回首看了一眼赔着笑的张恩。
此一时彼一时，她小时候出道那会，张恩也算是火过大江南北的小生，谁见了不喊一声‘恩哥’？
可惜时代变化太快，浪潮更新迭代。
“对不住，对不住……”张恩双手合十赔着笑：“可能是我没看清楚。”
石潼低哼一声。
没看清前路，自顾自往前走，却实打实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背。
“为什么不走了？”见是傅净停住了脚步，她皱起眉有些不悦。
手电筒的微光里，傅净侧首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顺便将手电筒关掉。
多米低声哆嗦一声：“新娘……”
新娘？什么新娘？
黑漆漆的道路结束了几点手电光芒，回归到漆黑的远地点，为了节约资源，一路上也只有傅净开着手电筒，现在一关掉，感觉风雨之中无数只手在伸出……
明明马上就到了——也不知道傅净在搞什么幺蛾子！
石潼不悦抬起手上的手电筒。
多米意识到不对，回首急急道：“不可以！”
话音被一股风声吞噬，扭曲成一句尖锐，推开开关的声音被闷雷包含，最后聚成一束穿过雨幕的光线，直勾勾打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只余下雨声的夜晚，沉淀着淅淅沥沥的不安。
石头边，一位撑着伞的老妪，穿着暗红金丝绣成的双喜纹路，手上还托着一个托盘，含着笑盯着眼前的道路。
她的目光只落在道上，并不与站在众人有一丝眼神的交流。
“无意冒犯。”傅净突然开口，却没有让石潼关上手电筒。
老妪缓缓抬眼，将目光落在了傅净身上，抬头的动作极致生硬，像是一具木偶。
傅净微眯起眼，后撤了一步、两步、三步……
“客人……”
老妪的声音并不似年老者应有的沧桑，反而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来都来了，不看看热闹再走么？”
“不……”石潼好似见了鬼一样，丢下手电筒要往后跑。
却被地上的石坑绊了脚步，栽倒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身子。
风鼓起一阵莫名的烟尘，傅净下意识捂住口鼻，大声朝着各位嘉宾：“捂住口鼻！”看了一眼烟尘中那摄影机的蓝光，侧身伸出空着的一支手捂住了小蓝的鼻子和嘴。
这世上，人的骨相…竟能…如此伟岸？
在本应严阵以待、抵御迷尘的时刻，他心里却不自觉蹦出对这个聋子工作人员的好奇。
“唔……”小蓝抬手扒了扒傅净的手，远处的亮光照应他惊恐的眼神，灿若星河的眼眸中倒映着一点令人生惧的银点。
傅净摁住小蓝的帽子，将他的眼睛盖住。
微微侧首，一团黑影如烟竟钉在山壁上！
是在山腰碰见的那些怪物！
数量上比之之前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加上光线太差，黑压压的树冠上分不清到底是怪物还是树的阴影。
烟雾散去，石潼踉踉跄跄站起身，哆哆嗦嗦靠在了范南身边。
“客人，外面危险，还是进庙里吧？”老妪缓缓自烟尘撑着伞而来，手掌挥了挥，扬起敦厚的笑容，若不是此前诡异，看样子像极了一个朴素的农村妇女：“烧了热粥。”
【小白：woc！这个老婆婆咋怎么看怎么瘆人啊！】
【哆瑞咪：多多！不要进去！】
【想南：范南哥哥！快拒绝！】
【同心锁：潼姐！救命！我们潼姐还躺在地上！】
多米攥紧了傅净的衣袖，小蓝提着摄影机眼神也带着凝重，张恩等人把石潼搀扶起来，黑夜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像极了群狼环伺。
如何脱困是一件难事。
“好啊。”
傅净轻飘飘的声音，带着笑容，如沐春风般将众人的心坠进了万里冰崖。
“傅净！”先反应过来的是虚弱的石潼。
他有病吗？！为什么要答应？！这些东西……
多米咬了咬下唇，微松开傅净衣袖：“傅净，为什么？”
“走不掉。”傅净噙着笑，松开了瘦弱、扒着他手臂的小蓝，低声像是在回应多米。
除了前进，没有回头路了。
虽然前面的路……
傅净眼神一暗：也是断头路。
小蓝揪了一把傅净，皱着眉却跟着他一起走向了‘好客’的老妪身边。
“客人，庙里简陋吗，请别介意。”老妪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米香勾进了所有人的鼻子，顺着咽喉顺到了胃部，肚子咕噜声不受控制，小吊炉上一罐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米花翻着滚，看上去莫名的让人食指大动。
老妪半躬身站在草席垫子上，背后就是慈眉善目、垂眸优雅的泥塑像。
她缓缓打起一碗米粥，转首递给了饥肠辘辘的石潼。
“饿了吧？”
【潼潼勇敢飞：救命！救命！潼潼不要喝！！】
【同心锁：那里面都是什么东西？？？我好像看见了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