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曾经的梦(宁宁同人文)
怀着激动且忐忑的心,十三岁的少女坐上了这台历时一年由她亲手打造的机甲。
这台机甲没有什么头,主体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圆球,在一层蜂巢状的陶瓷内构缓冲层里简单的包裹着驾驶舱。
主体外甲因为打磨锈迹甚至都薄了两毫米,表面喷的保护漆也简陋无比,甚至这最重要的核心部位都还是她好几个月前节衣缩食从废品厂买来的退役矿用机甲,但因为真的太老了,市面上甚至没有这种信号的适配玻璃了,索性直接敞开驾驶舱,还能拥有更好的视野。
机体关节处裸露了大量线缆和液压杆,基本毫无实战可能,使用的武器也是最简陋的实弹大口径机枪,但看上去机枪的后坐力都能把这脆弱的胳膊一下震断。
然而,在登上机甲之前,这个少女依然与这台机甲紧紧相拥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毕竟,再怎样简陋,这是她的梦,纯粹热爱的梦。
“火狐,2-13,开始测试。”她一口深呼吸,打开夹在衣领的录音器,下定决心唤醒了这个沉睡着的巨人。
随着滴滴几声,驾驶舱内部的所有参数屏幕开始不停闪烁,在她的反复祈祷中最终保持常亮。
又是一分多钟之后,一直坐着的短腿没屁股火狐终于还是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延迟中等,站姿时腿部支撑正常,受力均衡,重心较为稳定……”
看着这缓缓升高的视角,她的心率也逐渐升高,与火狐不断响动的引擎渐渐契合。
仅仅是这样,她兴奋的险些忘记了下一步的测试。
她清了清嗓子,按照预定的检测计划推动操纵杆开启下一步测试。
火狐端着机枪,缓缓抬起右腿,即将踏出属于他们的第一步。
而就在此时,舱内警笛大作,代表压力的红色迅速积攒在了火狐左腿上在监视仪上疯狂闪动,但就算如此少女依旧没有拉起操纵杆。
这一步注定要跨出去。
只见火狐将右腿抬高到预设数值,紧接着伴随着一声脆响猛的砸向地面。顿时间仓库里灰尘四溅,肆意的涌进了驾驶舱里。
又是几分钟后,她挣扎着从摔倒的机甲中爬了出来。
“火狐2-13,实验失败,左脚液压杆断裂。”
接二连三的失败经历一次次闪烁在眼前,看着面前的火狐,坚强的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叫宁宁,是个普通初中生,梦想是做出一台自己的机甲。
在她六岁生日,听着一旁收音机里解说的机甲打斗画面,她对着蛋糕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要造出最大的机甲!成为机动都市的明星!”
这是一个不怎么成熟的想法,因为那时奇点战争仍未结束,人们依旧生活在贫瘠和食不果腹之中,普通人连台单车都没有。
不过身为父母,总是愿意把一切奉献给自己的孩子,既然宁宁想这么干,那所谓的困难又有何难?
“好啊,以后爸爸妈妈一起帮你做出你想要的机甲,好不好?”宁宁爸爸和宁宁妈妈相视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催促她吹掉蜡烛。
宁宁点了点头,闭着眼默默许下愿望,牵起父母的手一起吹灭了那根蜡烛。
破旧小屋里,火苗随着一家三口的奋力吹气一下熄灭,但宁宁梦想的火种却就此燃烧了起来。
火种在名为学业的海洋中浮沉,险些熄灭,最后,它落在六年后少女的额头上。
少女抬头一看,面前正是smc联赛的海报。
六年过去了,smc联赛的影响力日益扩大,人尽皆知,学校里的粉丝们为各种明星选手绘制了一幅巨型海报,张贴在一栋教学楼最大最耀眼的墙上。
夜晚的壁灯照在海报上,画面中央的几人显得无比辉煌,背后的各个机甲展现最为雄伟的姿势,在地面疾驰,在天空飞翔盘旋,无尽的炮火在街道爆炸,也只沦为中央几人的背景。
烫金的smc联赛的奖杯正立于中央,闪耀着。
宁宁微微一笑,抬手抚摸着那张海报,按平了翘起的边角,小时那幼稚的想法飘进脑海。
她想起了那张稚嫩的蜡笔画,笨拙的笔触,高高的机甲。
宁宁并未久留,低下头继续走向自己的那栋教学楼,毕竟笑完了之后还得去上晚自习。
秋天的风吹落的一片片枯叶,弄的宁宁的笔越来越慢。
她撑着头,撇眼看向窗外的那张海报,晚自习前自己路过的那张海报。
有时,无意间的一睹就能引起一个人的遐思。
宁宁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幻想着自己开着机甲在smc联赛上的表现。
想着想着,她又画出了一幅画,小时候的那幅画。
回过神来时,看着草稿纸上的话,宁宁不禁笑出了声。
她的画技还是一样的烂,不仅是把自己站在机甲前的脸画的歪七扭八的,连那台高高帅帅的机甲也画的圆圆滚滚。
那一夜,她抱着那张歪歪扭扭的画睡了过去,小时候的梦想如同燃烧残余的灰烬一般被清风吹起,飘进了她现在的梦。
第二天清晨,她又是早早的起床,如同平时拍醒那个晚归,烂醉如泥的父亲,如平时一样准备好两份早饭,在草草的吃掉一份后提着书包赶往学校。
打开教室的灯,坐回床边的位置,拿出笔盒中的尺规铅笔,她开始绘制那张梦里的草图。
奇点战争后学校普及了关于机甲建造的课程,但也只是理论知识而已,但宁宁不怕,她永远不怕犯错,不怕失误。
手中的笔沿着直尺利落的前进,圆规绕着圆心轻盈的旋转,橡皮毫不留情的擦掉一切谬误,将一切推倒重来,推倒再重来。
断裂的笔芯前扑后继的接替上一任的使命,然后一代代再次前行,宏伟的蓝图逐渐显现在一张空白的a0全开的白纸上,宁宁用尽一切空余时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为这台机甲竭尽所能的构思详细。
每一处焊接,每一处切割,每一处布线,每一处火控,小到螺丝直径,大到联动结构和转体的细节,一切的一切被她以近乎不可能的详细程度一五一十的展现在这张a0纸上。
窗外落叶散尽,又新长嫩芽,完稿已是五个月后,时间来到了第二年的夏天。
儿时那高大帅气机甲经过一番合理化改造,在保留当初的基本外观上此时已经完全符合理论,他就这样正躺在这张白纸上,等待宁宁将他一点点实现。
说来好笑,她为了一个不成熟的念头一忙就是五个月,但事已至此,再忙碌个一年半载也不差。
不过,接下来她需要钱。
这几年来,她因为在国内的种种程序编辑竞赛上夺得的桂冠数不胜数,慢慢的攒下了不少积蓄,这些积蓄本来是要攒起来拿来搬家用的。
她回到家里,拿出那张银行卡,看了看依旧烂醉在床上的父亲,扭头就走。
“你要去干嘛……”嘎吱作响的木质地板吵醒了醉醺醺的父亲,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叫停了宁宁:“你们学校……不是周日不上课的么……”
“我要去取钱,跟你没关系。”宁宁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着。
“取钱?取钱干什么?你找到十万以内的房子了?”男人一听终于来了精神,奋力的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宁宁把手已经搭上了门把,虽是盛夏,但她只觉得这不锈钢的把手冷如冰柱,冷的分不清是冷是热。
“哟?你不会是又想起那个不切实际的什么梦想了吧?”他笑了笑,抬起那个早就喝干的啤酒瓶抬头就干,却倒不出一滴酒液:“我说了,那玩意……”
宁宁平静的说道,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我爱怎么样怎么样,你受了什么创伤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依旧没转过身来,因为她实在是讨厌那个昔日被视作英雄的人变成这种模样,逃避,沉沦,颓废。
但是她仍然渴望等到他的应允。
随后便是寂静,小屋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宁宁依旧把手搭在门把上,那个男人依旧摇晃着空荡荡的酒瓶。
许久之后,堆满胡茬的脸下张开了口:“你要弄就弄吧,别跟你妈一样最后死在ai机甲的手里。”
他抬起那个空荡荡的酒瓶想一饮而尽,最后遗憾的把瓶子放在一边,又拿起了另一个空瓶晃晃悠悠,眼神越发的空洞无神,嗤笑着留下一点点泪水。
“你根本不配提及她!”她转过身去,朝着怒吼着:“我妈死的时候你在哪!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
捏着门把的那只手越捏越紧,她已经彻底失望了。
“我是想这样,但是……说了你也不懂啊”他面露难色,挤出一个苦笑,但在这时宁宁看着却如同莫大的嘲讽。
啪的一声,宁宁一把夺门而出,留下那个沧桑的男人还在翻找着尚存酒液的啤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