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碰瓷
下人引着苏清嘉到一清净角落处的房间，简单地清理了下女子后，便随意将其丢下，很是知趣地离开了。
为了防止逃跑，女子的腿刚被打折了，虽然在苏清嘉的要求下已经接上，一时半会儿还是只能瘫在地上，初晴上前一步想要去扶她起来，却被女子猛地一把赶开。
初晴这才恍然，自己还穿的男装，甚至还故意把脸涂的蜡黄，身材又纤弱，看上去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狠狠地赶走初晴后，女子又垂下头，呆呆地看着地面，再不复方才的灵动。
“初晴，你去楼外等候。”苏清嘉知道女子戒心很强，因此让初晴先出去。
初晴应声出门，屋内便只剩苏清嘉和女子两人。
屋内香味有些甜腻，苏清嘉强忍着不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听好了，我无法帮你离开流风楼，但是我能帮助你活着，并且活的有尊严。”
苏清嘉这番话，既是对着女子，也是对着自己。这一世，她要寻回自己的尊严，一颗真心也必不会再任人践踏。
若她所料无误，眼前这名女子应该就是那个人的妹妹，只是不知为何流落至此。上一世，她未曾听过女子的讯息，想来便是折在了这流风楼里。
过了半晌，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苏清嘉并未着急，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令你名动京城。”
苏清嘉神色肃然，她知道，这个条件女子必会心动。
果然，地上的女子缓缓抬起了头，眼睛中终于有了些许神采，“我凭什么相信你？”
女子声音很是动听，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仿佛山间的百灵鸟般空灵清新。
“大衡的人喜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文人雅集清谈盛会比比皆是，而青楼楚馆便是其中重要的场所，尤其是这流风楼，所来之人非富即贵。
据我所知，桃夭之所以能成为花魁，便是因为当年一首《楼中赋》震惊众人，你若是能作出惊世的歌赋，定会被奉为魁首，就是那桃夭也比不过你。”
“可我只会歌和舞。”女子眼神暗了下去，好看的蓝瞳也暗淡无光，“而这流风楼中并不缺能歌善舞者。”况且她也学不来讨好谄媚之事。
苏清嘉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听说这流风楼会给每个新来的姑娘一次登台亮相的机会，我这儿有现成的诗词，你只需将之编排成歌，届时唱出来定能惊艳众人。”
说着拿出早已写好的诗词，递给了眼前迷茫的女子。
女子随意地翻看着，初时尚不以为意，越看眼睛越亮，有细微伤痕的双手竟也微微颤抖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这些是你写的？”女子声音有些哽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我只是个负责誊抄的书童而已。”苏清嘉实话实说，她不会像苏婉乐那般无耻，让她的名字亵渎了这些传世的佳作。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读着读着，女子眼角竟有晶莹的泪珠滴下，仿佛鲛人泣月般令人心动。
“你们中原的诗写的可真好，我，我想家了……”
听到“中原”二字，苏清嘉丝毫没有惊讶，反而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头，“若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牵挂你的人一定也会找来。”
女子没有抗拒苏清嘉的亲近，而是默默地阖上了眼。
“你……为什么要帮我？”女子将目光从诗词上移开，缓缓抬起头，眼睛亮的像一颗稀世的海珍珠，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苏清嘉看着女子白皙如玉的脸庞，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娇唇，目光最后落在空灵的蓝瞳上，真心实意地答道：“因为你美。”
女子：“……”
“我……要如何联系你？”女子歪了歪头，不复方才的桀骜，反而有些少女的娇憨。
“我会给老鸨说，你亮相之前的这段时间我都包了，我会常来流风楼看你的。”苏清嘉收敛了眉目，温声道。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见苏清嘉要走，女子急道。
“苏白。”
不知为何，女子心中再不复方才的惶恐不安，只怔怔地看着远去的青色背影，目光逐渐坚定。
“苏白……”
“小姐，您终于出来了，急死奴婢了！”初晴不敢靠的太近，好在对面有家面馆，坐在铺子里正好将整个流风楼的大门收入眼底。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如今我腿脚不便，且先回府，找苏清露讨要首饰去！”对这些首饰，她志在必得。
正在苏府中练习作画的苏清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到回府两字，初晴顿时怂拉下来，听到讨要首饰时，又眼前一亮，声音都轻快了三分，“好勒！”
苏府西院的西南角有一处院落，名春水，面积比起苏清嘉的听涛小筑小了足有一倍，离正院更是要将近一炷香的路程。
此时已快到晚膳时间，苏清露和阮姨娘打扮妥当，正准备去主院和冷雁凝一道用膳，结果刚走到半路，就被人堵住了。
本来苏清嘉应该早来一些，谁料轮椅难行，才硬生生地来晚了，不过…她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正正好。
阮姨娘见到苏清嘉心下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前些日子苏清露铩羽而归她很不以为然，苏清嘉从小就乖巧听她的话，怎么会不肯借首饰，定然是冷氏在背后作怪。
这些日子里也是冷氏拦着，明里暗里不让她们去打扰苏清嘉养病，导致她竟没有机会开口，如今撞见了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嘉儿还在养病，你们又来打扰她作甚。”
阮姨娘还没来得及开口，路旁突然传来一个冷厉的女声。
“我说嘉儿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原来是在这儿。”冷雁凝今日想亲自来接苏清嘉用膳，却扑了个空，没想到是被这对母女缠住了。
“夫人，妾身知道您不喜嘉儿亲近露儿，可她们毕竟是亲姐妹，嘉儿她也是需要陪伴的。”阮姨娘身姿如弱柳盈风，声音柔美，边说边看向一旁的苏清嘉，眼神中透着预语还休的委屈。
苏清露也并未因为冷雁凝的斥责而难堪，而是瞬间红了眼眶。
听到阮姨娘这番话，苏清嘉心中冷意蔓延。
如果是原本的她，此时定然会怨恨母亲因为不喜阮姨娘就不许自己亲近姐妹，进而维护那对母女，伤了母亲的心。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阮姨娘撺掇着疏远了自己的亲娘，甚至疏远了整个冷家。
苏清嘉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神情肃穆严阵以待的母亲，再也忍耐不住，缓缓转过轮椅，猛地将头埋进冷雁凝温暖的怀中，眼泪裹挟着两辈子的委屈瞬间夺眶而出，止不住地啜泣道：“娘，她们欺负我！”
阮姨娘母女顿时脸色大变，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