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首饰
这次的寻梅会，庶女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可苏清嘉受伤之事毕竟跟沈家脱不了关系，出于愧疚和补偿，沈家特地邀请苏家所有女儿参加。
明明是她受伤染病，祖母跟沈家商谈的补偿，却是除了她以外，所有的苏家女儿受益。
上一世她只当是沈家厌恶她，才会有意如此，后来她才知道，沈家明明请了宫中的御医来为她看病，还预备补偿她一套巧匠打造的羊脂玉首饰，是王氏说她不喜首饰，才将补偿条件改成所有的姑娘都能参加寻梅会。
“初晴，方才在屋外值守的是谁？”苏清嘉仿佛没听到苏清露的话一般，转而看向初晴。
“回小姐，是暮雨那丫头。”初晴不知苏清嘉为何如此问，只照实回答。
听到“暮雨”两字时，苏清嘉眼神一肃，声音罕见地冷了三分，“去找牙婆，把她发卖了吧。”
初晴顿时愣住，却仍是低下头应声出门。苏清嘉一共两个贴身服侍的大丫鬟，初晴出门了，屋内便只剩下霁月。
霁月此时颇有些手足无措，只呆呆地看着苏清嘉，“小姐，暮雨是做错什么了吗？”这种被主子发卖的丫头，还能去什么好地方，主子向来待人极好，今日怎么突然发难。
苏清嘉知道霁月在想什么，暗自叹了口气，霁月就是太单纯，跟她一样的单纯，看方才初晴的模样分明是察觉了什么，所以这件事只能初晴去做。
“背主的丫鬟，我不要。”话是解答霁月的疑问，眼睛却是看着床前的苏清露。
苏清露被这么一盯，心中一寒，求情的话瞬间堵在了嘴边。反正只是一个丫鬟，与她毫无关系。
霁月却仍是一脸疑问，不明白暮雨怎么就背主了。
上一世，初晴和霁月为了救她，被苏婉乐抓住。初晴姿色姣好，被卖到窑子，因为不肯接客被老鸨关在笼子里和动物磋磨，没几天就死了。
霁月逃跑时咬掉看守的耳朵，被当场捅死，苏婉乐不仅特意跑到她面前描述那副景象，还将霁月流出的肠子做成菜肴逼她吃下。
那种撕心裂肺的悲伤和疼痛仿如昨日，如今重来一世，对着霁月，她总是会多几分耐心，“她未曾通传就放外人进屋，难道不是背主？”
苏清嘉说这话很是温柔，苏清露却听得后背一凉，“外人？”
是指她吗，就因为放了她进门，就要被发卖？
门外的暮雨明显是不服，她服侍苏清嘉多年，众人一时不好阻拦，叫她闯进了门来。甫一进门，暮雨就跪伏在地上眼泪直流，“小姐，这些年来，四小姐进屋都是不要通传的，为何今日就要因此发卖了奴婢？”
苏清嘉细细看着跪在地上的暮雨，“慕雨，你和初晴、霁月都是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为何要勾结外人来害我呢？”
“奴婢对小姐一片忠心，以后，奴婢一定看好小姐的房门，决不让闲杂人等进入。”暮雨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看着暮雨表忠心，苏清露脸色越发难看，身下柔软的床仿佛成了烫红的石砖，叫她坐着浑身难受，站起来又显得心虚。
坐立不安间只得暗暗恼怒，苏清嘉这是在……杀鸡儆猴？为何去了一趟沈园回来，向来怯懦的人就转了性子。
苏清嘉本来也没准备真的赶走暮雨，毕竟表面上看确实未犯大错，但是她的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由暮雨经手，“既然如此，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往后你就在我这屋门守着，别的地方暂时就不要去了。”
暮雨闻言怔住了，“可小姐的药都是奴婢带着丫鬟磨的。”
苏清嘉眼神一凛，暮雨竟然还想给她磨药。也就是她性子软，才会让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她说的话。
上一世她就是用了暮雨磨的药，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不过要想抓住暮雨和人勾结的证据，还是得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磨药一事以后就交给朝霞，”被点名的丫头大喜，能为主子磨药必得是主子信任之人，闻言连忙跪下谢恩。
朝霞是开心了，暮雨的脸色却涨的像猪肝，纵使再不甘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失去了小姐的信任，难道小姐发现了她和三小姐的事情？可平日里好说话的小姐今天却突然严厉起来，暮雨竟然不敢抬起头与其对视。
将暮雨打发走后，苏清嘉若无其事地问道：“三妹妹方才说，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苏清露闻言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二姐姐，妹妹想问，能不能借些首饰给妹妹。”
苏清露此时的语气比方才客气了不知多少，但是还敢出言提借。
毕竟苏清露每月的月例银子只有十两，如何买得起当季的首饰，阮姨娘家里更只是普通的农户，全靠王氏提携做了苏景恪的姨娘，无法贴补女儿，她若是戴着往年的首饰，可真是羞于见人。
若真要她接济庶妹也说得过去，可苏清露用着她的首饰，背地里却瞧不起她。
更何况上一世苏婉乐污蔑父亲的证据，有不少都是这对母女提供的。父亲对阮姨娘这般好，到头来却被害的身败名裂。
在她最后被软禁的时间里，更是听说苏清露用整个大房的财产做交换，为自己谋了一个好出路。
见苏清嘉面色不善，苏清露心中疑窦丛生，却也不以为意，只当苏清嘉是身体不舒服导致情绪烦躁，再次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娇声道：“既然姐姐病体欠安，妹妹可以自行去挑选首饰，不劳姐姐费心。”
说着就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清嘉身旁的初晴，示意她去将首饰盒子拿过来。
初晴这些年跟在苏清嘉身旁，主子被这对母女占了多少便宜是数不胜数，可她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毕竟她只是个丫鬟，如何能对主子的事情加以置喙。
但今日四小姐这可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往日借首饰也就算了，今日是还想做这听涛小筑的主？
苏清嘉不解地看着苏清露，也是和她一般无二的两只眼睛一双嘴，怎么脸皮就能这么厚，她就是脸皮太薄了不懂拒绝，才会有这许多的麻烦。
苏清嘉久久没有回应，就在初晴以为主子已经默认时，苏清嘉一板一眼地说道：“我不借。”
虽然苍白的脸色和无力的语气让这三个字显得不那么强硬，苏清嘉长舒一口气，这句话她终究是说了出来。
苏清露顿时愣住了，却并未像苏清嘉预料的那样知难而退，而是再次笑了笑，“二姐姐这是跟妹妹开玩笑呢？”
“姐姐珍惜首饰不想借，妹妹都明白，既然如此，银子也是可以的。不用多了，三百两就好。”
今日这首饰要是借不到，过两日的寻梅会她就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她本就是庶女，若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有机会参加这种聚会，若等着父亲安排婚事，以父亲的性格定会将她指给哪个寒门子弟，若想嫁入世家贵族，成败在此一举。
明明是向她借钱，苏清露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苏清嘉白着张小脸，眼睛一闭，冷声道：“送客。”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初晴已是一脸喜色，生怕主子又改变心意被这对母女蒙骗，连忙打开门作送客状。
苏清露正憧憬着自己戴上新首饰后，美貌震惊全场，哪里肯就此离去，见苏清嘉面色不善，苏清露犹豫了下，说道：“不用三百两，二姐姐借妹妹一百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