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久病成医
“仇，我会报。”
苏清嘉紧紧咬住下唇，苏婉乐这般厉害，她没有把握不连累李承启，更何况她已心如死灰，若能借今日之事终身不嫁，反而轻松，但仇不得不报。
熊熊燃烧的恨意充斥着她整个胸膛，苏婉乐，李承熙，苏家……她一个都不会落下！
系统深知自己的宿主就是社恐加逃避型人格，加上惨死的经历，要接纳李承启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并不着急，“你不止是在报自己的仇，也是在拯救大衡那些遭殃的百姓。”
“百姓？他们为何会遭殃？”
“天下才安稳不久，衡国就失去了明君，又开始和周边连连开战，百姓自然苦不堪言。总之就是你这次必须得阻止她！”
系统正色说道：“从你开始，拒绝炮灰！”
她听不懂什么叫双向救赎文的女主角，但是她想知道，“统郎君，和你绑定后我能知道这本书的内容吗。”
她不在意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人，毕竟她的绝望，她的痛苦，这些都是真的，她只在意自己能否得到更多信息。
系统噎了噎，“不能……”
见苏清嘉一脸失望，又连忙补充道：“但我能给你提供剧本应对不同场合，你照着念就可以！”
系统翻了翻自己的库存，如数家珍地说道：“你看，我有装逼不被雷劈剧本、娇弱白莲花剧本，霸气女皇剧本，情深不寿剧本，霸王硬上弓剧本，追夫火葬场剧本，黏人小作精剧本……”
苏清嘉听得感觉脑袋又疼了起来，这都什么和什么，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听不懂人话。
“其实你心中有丘壑万千，美貌更是不输苏婉乐，但是性子太软不善表达，我只是帮你放开自我，相信以你的才能一定能大放异彩，兼济百姓。”
“统郎君，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经历了上一世血淋淋的欺骗，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这凭空出现的什么系统？
“我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绝对不会害你，你要不试用一下，我很好用的！”系统生怕被苏清嘉抛弃，连忙保证道。
为了取信苏清嘉，系统进一步说道：“苏婉乐这次本来想直接杀了你却没有成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清嘉想了想，“因为我运气好？”
当时她好像只差一步就要跌进湖里，还好及时站稳了身体。
系统故作高深地说道：“既对，也错。因为这个世界的气运大部分还是在你身上，但随着苏婉乐得到的越多，她想要对付你也就越容易。”
见苏清嘉听了进去，系统颇为得意，“苏婉乐极为谨慎，此次一击不中，她上一世竟然能忍到最后，才令李承熙动手杀了你，丝毫不损自己的气运。所以，她这么恐怖，你要和我绑定吗！”
苏清嘉似懂非懂，不由自主地下颌轻点，还未来得及进一步询问，就听到霁月敲门进来禀告道：“小姐，药来了。”
霁月手脚麻利，憨笑道：“这杭大夫开的药就是精细，那些小丫头磨了得有大半个时辰，小姐敷在脚上这伤呀定然很快就好了。”
看着霁月手中端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药膏，苏清嘉眼神一暗，上辈子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清嘉声音骤冷：“把药拿给我看看。”
苏清嘉性子软，对待下人更是极和善，少有如此冷冽的时候，霁月心中一颤，连忙将药呈了过去。
苏清嘉用手沾了一点药膏伸到鼻边一嗅，果然……这药被人动了手脚。
若是正确的药，敷在伤处是清凉之感，而这药却会有一股淡淡的火辣感，气味也有所改变。
冷家是将门世家，本就通晓医术，尤擅治疗跌打损伤，但上一世的她在这个年纪只是粗通药理，只知道有些活血化瘀之药是会有辛辣之感，因此并未多想。
后来脚瘸之后，她一心想治好自己的脚也算久病成医，加上她嫁给李承熙后，长期幽居后院，读遍医书典籍，这药里但凡多了或者少了一味药，她一闻便知。
心神激荡之下，手一抖，碗摔在地上，碎了。
霁月一脸惶恐，忙道：“奴婢这就吩咐人再磨一碗来。”
苏清嘉摆摆手，“不用了，你直接去杭大夫那儿拿一副现成的药膏吧。”
药效虽然差些，有用就行，待明日她再想办法。
霁月来去如风，很快就将药取了回来，苏清嘉折腾了一番后终于敷好了药。
感受到药膏上传来的清凉之感，苏清嘉长舒了一口气，伏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透过窗棱洒到床前，整个屋内笼罩着淡淡的白光，苏清嘉脑子昏昏沉沉地，却怎么都睡不好。
难道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所以心潮起伏？苏清嘉努力的清空脑子，逐渐冷静下来，顿时发现了不对。
房中除了决明子的清香，似乎还有一种香甜的鲜花气味。
她的房内并无花朵，冬天除了腊梅也没有其他花会开放，那这花香只能是从床柱上悬挂的香囊中而来。香囊中的干花沾了水，也能散发出鲜花的气味，只是没有那么强烈。
苏清嘉不想惊动丫鬟，只能自己挣扎着起身，用力地伸手够到床柱上方，将香囊解了下来。
不知是由于拆香囊的手有些颤抖，还是烛火太暗，苏清嘉很是花了一会儿时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香囊终于拆开了——里面是兰花和百合的花瓣。
苏清嘉眸光一深，兰花、百合、决明子单独任何一种都没有害处，但是三种合在一起发出的味道就会令人精神亢奋。
这个香囊每日是由花房统一配送，再每日统一更换，为何独独她的出了岔子。上一世她长期精力不济，如今瞧着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清嘉没有惊动他人，小心地将香囊藏入盒中，紧紧盖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气力一卸便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苏清嘉方才悠悠醒来，窗棂半开着，沁凉的梅香透了进来，冲淡了屋内的药味，苏清嘉只觉得从未这般神清气爽过。
“小姐，方才夫人来看您，见您还在睡便未打扰，只留下了这盒药膏，说是冷家祖传的，专治跌打损伤。”见苏清嘉梳洗完毕，初晴忙呈上一盒药膏。
苏清嘉摩挲着眼前的药膏，这药膏通体晶莹，闻之便有清凉之意，苏清嘉知道其中还加了镇痛的成分，确实是极好的药。上一世她的一举一动都不得冷雁凝的心，冷雁凝只求她不辱没冷家门楣，并没有给她送过什么药膏。
“今日的晨会，夫人已经帮您推了。”初晴声音轻快。
时下整个衡国雅集成风，多爱附庸风雅，苏家自诩清流世家，规矩极多，苏家直系旁支的姑娘每逢七便会聚在一起，吟诗作对，王氏和各房的夫人有时也会参加。
苏清嘉不善诗词歌赋，和苏府其他姑娘又向来玩不要到一处去，上一世，她看见其他姐妹们相处的热闹，总是十分羡慕，尽力讨好却怎么也融入不进去。如今，她却释然了，人的悲观并不相通，别人的欣喜悲伤与她无关，她也不需要被别人了解和接纳。
可之前她在晨会受到不少冷嘲热讽，母亲从未替她说过话，如今竟会主动替她推掉。
苏清嘉正欣喜母亲待自己的好，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一名女子径直推开门，阔步走了进来，冲着苏清嘉娇俏一笑，“二姐姐，你可好些了吗？”
这女子一身水绿色蝴蝶缎裙，外面罩着软毛织锦披风，看得出来是上好的皮料，头上戴的是白玉赤金簪，耳边坠的是翡翠珰，打扮贵气，正是阮姨娘的女儿，苏清露。
苏清嘉看着眼前人天真明媚的笑容，心中恨意涌动。
苏清露进她的屋子从来不敲门，她自小没有陪伴，只有苏清露总是有事求她，愿意亲近她，让她有了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可后来她才知道，苏清露根本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把她的财产都视作了囊中之物，只想榨干她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才会进她的屋子如同回自己的一样随意。
见苏清嘉一副走神的样子，苏清露自顾自地坐到床边，嗔道：“看来二姐姐是没什么大碍了，先前你那番话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妹妹可是推了晨会特意来看望姐姐的。”
苏清露嘴上这般说着，关心之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苏清嘉细细打量眼前如芙蓉般娇嫩的女子，没有错过苏清露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和连本人都未察觉的嫉妒。
“二姐姐的眼光当真好，那可是二皇子啊！天潢贵胄文武双全，如今天子膝下仅有两子，大皇子出身卑贱，二皇子却是淑妃所出，”苏清露顿了顿，凑近了些放低声音，“以后这皇位，怕是二皇子的囊中之物。”
淑妃本就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出身显贵又宠冠后宫。李承熙继承了崇庆帝和淑妃的优点，长相自是丰神俊朗，虽然待人和煦实则难以接近，这西京城中爱慕二皇子的姑娘数不胜数，苏清露也不例外。
苏清嘉面无表情地看着床前面露兴奋的女子，上一世她只当苏清露这么说是真心在替她着想，还很欣喜妹妹的关心。可如今听来，这话中满满的撺掇之意。她这个好妹妹，是巴不得她凑到二皇子身边去丢人现眼。
见苏清嘉并未赞同自己的话，苏清露不由楞了楞，有那么一瞬间，苏清露觉得眼前之人和以往有些不同。
再定睛一看却是一切如常，便忽略了心中的那股异样，娇声道：“二姐姐，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寻梅会了，妹妹知道二姐姐衣着向来朴素，不屑用金银点缀，可否借一些首饰给妹妹，免得妹妹丢父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