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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那绵绵想怎么惩罚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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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十月二日,永香阁

    侧屋里秋红秋宜二人自竖着比目坠环髻,人手一只润玉琢子,虽细却也成色尚可,有一沓没一沓地扫撒,间或不甚规矩的直起身版,停下活计闲谈。

    “你我二人本是管着银钱账面的,最是要紧有脸面的,如今却在这儿扫撒擦拭,平日里即便我等空闲赏花,这三姑娘也不敢有甩半个脸色。”

    “如今三姑娘得了罚,反倒因祸得福,顺了二太太的意,惩治了周姨娘和二姑娘,二太太更是明罚暗赏,又是安排了人来施工做了小厨房,又是在月份里夹带了往日不见的首饰,不过是二太太兴之所起,过两个月便忘了去,还不是又要打回原形的,你我且等着便是。”

    “三姑娘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一朝赏脸便自以为青云得势,等她摔下来,便知道疼了,你瞧瞧这粗布葛,磨得我手心都红了,便是下头那些庭院里头的粗实丫头才干的活儿。”

    秋红甩了手中布葛,自坐了玫瑰椅,用了茶盏里的热茶。

    侧屋这些茶,平日里都是隔一个时辰便换上的,以备主儿口渴,或是有客人来访相待。

    私下里便有不成文的规矩,换下的冷茶,下人酌情可泼亦可寻了背影处自饮了去,主儿和管事的嬷嬷都不会说道惩处。

    可三姑娘常在主屋里喝茶,也从无客人来访,秋红秋宜又是奴大欺主,不敬于心惯了的,渐渐竟是敢动刚上不久的热茶。

    故此,朱元身着银松玄底贡缎暗纹六福深衣,踏步而入,便惊起一滩鸥鹭。

    秋红秋宜如同炸了锅了鹌鹑,既恐又怕,支支吾吾不见平日口齿伶俐,仗势压人之态。

    朱元宛若自家院内般,泰然自若,只余光将此二刁仆神状纳入,便再吝啬多赐眼神,不难猜测是绵绵那个好嫡母从中作梗,令人不齿。

    不苟言笑,肃穆而威,对于秋红秋宜二人结结巴巴,口齿不清的巴结询问更是不耐,眉间微皱,唇抿。

    “听闻三姑娘身子不爽利,便来瞧瞧。”

    朱元字正腔圆,声若青竹,主屋后头的紫珠盼珠自也是听到了,打了帘儿出来,虽心头惊奇,却规矩行礼问安。

    “三姑娘托我带的笔墨在后头,你等先去帮着收拾入库,我将这燕窝亲自送到,片刻便出来。”

    朱元见着紫珠盼珠还算规矩行径,脸色少霁,和缓少须,却仍不容质撺。

    修长指尖轻挥间紫珠盼珠便不由自主,听其行事,言语未毕,长腿已迈。

    紫珠后知后觉,欲要开口劝阻,到底还是男女有别,虽是自家亲眷,主儿又还小,但转念又觉着元哥儿是长辈,素来肃穆明礼,断然不会有旋旎之心,且开金口言及片刻,定不会自毁诺言,便又转身由其去了。

    朱元进了里屋,绕了三屏芙蓉花题词侍女掩面团扇落地屏风,打了两道珠帘门儿,才终于豁然开朗,悬心渐安。

    朱元从未踏足女子闺阁,虽说是个小囡囡,却也是个玲珑七窍,明眸善睐的小囡囡,掀动帘门的指尖微抖,才泄露其主心中并非同面容上一般毫无在乎。

    屋内陈设朴实无华,却多处惊喜,窗前的绣球花,精挑细选,枝叶修缮,更有手工编织淡粉深粉渐变桌垫,奶黄香包就悬于深青福禄纹帘帐之前,同其主人一般轻巧惹人怜。

    闻及鼻尖熟悉草药味,朱元心头一慰,知是绵绵有听言,乖乖用其稍人送来的膏药敷腿。

    为避人耳目,朱元并未头日便大张旗鼓,前来探望,只是送了白玉膏药来,时隔三日,才终是按捺不住,随心而至,只是口齿间传递消息,怎么打消朱元心头担忧疼惜,定要亲自登门得见才罢。

    陈绵早听到外头朱元声音,又是欢愉又是胆怯,不知如何解释,如今即便脚步就停留床榻之前,依旧掩面于被褥间,羞于启齿。

    本想着让朱元先开口关怀,陈绵便可蒙混过关,混淆视听,可尖着耳朵,等了半晌也依旧是安静可闻针落。

    忽而被褥稀稀疏疏作响,滚烫有力指尖完全包裹住自己的膝头,陈绵膝盖一弹动,便被温柔固定住。

    这下陈绵只得从被中探出脑袋,火烧云似的,视死如归,声音沙哑绵软。

    “元哥哥,膝,膝盖疼。”

    朱元眼里看不出喜怒,手下轻柔按揉陈绵膝盖,被褥间不断拱起落下,看不见情况,却叫陈绵愈发两颊发热,心虚面薄。

    “绵绵再如何有自己的心思,在元哥哥的心里都是绵绵,偶尔耍些小手腕,能叫你心头舒畅,大可为之,可绵绵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做伐子。”

    陈绵身子又是一抖,期期艾艾的去瞅朱元的脸色。

    “哥哥,你,你怎么知道?”

    “绵绵前几日无故早些去给二太太请安,必定事出有因,其次,在场总有耳目,绵绵那番说辞便也只得骗过不熟悉在乎绵绵之人,目的是二姑娘。”

    “我,我,哥哥……”

    “你若真受了欺负,相严惩旁人出气,告诉哥哥便可,哥哥不介意动些手腕,兵不血刃便可解决的小事,何故要作践了你的身子,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不能挪动,等着哥哥今日来瞧你。”

    陈绵既鼻酸又惊讶,原来不问缘由的撑腰是这种感觉,可,元哥哥竟然在洞察一切后,依旧如此疼惜恋爱她,甚至更关心的不是她算计姊妹,而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伤了身体。

    陈绵瘪了瘪嘴,泪眼婆娑的顺杆子爬。

    “那还不是怪哥哥,都怪哥哥那日给绵绵送来那么好吃的荷香冰心乳糕,引得二姐姐发馋,非要同绵绵争那香龛,这可是哥哥给我的,旁的人都不可染指,哥哥认罚不认罚?”

    也不知是否是被不可染指四个字取悦了,朱元鼻尖哼笑一声,声音低哑,未置可否,默了两个呼吸,才顺着绵绵的话。

    “嗯,那确实是哥哥的不好,哥哥认罚,不知绵绵打算怎么惩罚哥哥呀?”

    问道后面,朱元缓缓抬眸,紧盯着陈绵粉嫩脸颊,又上移,对上双目。

    陈绵望着朱元深邃专注瞳孔,迤逦眼尾,呼的一声又把被子拉上,盖住脑袋。

    瓮声瓮气,呜呜咽咽自被子下传来。

    “那就罚哥哥对绵绵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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