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与影的鸢尾之华（上）破碎的信仰（8 ）
望着标枪回家的背影，黎塞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其中既有着对标枪命运的叹息，也有着对妹妹和同胞们深深的思念，以及她们那即将迎来的结局的无奈。
“光辉啊光辉，你可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啊！！”黎塞留皱着眉头自语着。
虽然自打认识光辉以来，她就觉得这个女人绝不简单，但是黎塞留还是没想到，光辉居然真的下定决心出手了。她能够想象到，如果皇家得手，自由鸢尾的处境将非常尴尬，黎塞留苦心经营数年的抵抗行动也将变得艰难起来。
伟大的主啊，请告诉我，这个时候，我到底应该怎么做。请给您的孩子指出一条明路吧。
一想到这里，黎塞留的心中不禁涌过一丝烦躁。她曾经历过无数次艰难险阻，却都一一挺了过来。这次虽然不是灭顶之灾，可是心里却总有一个解不开的结。黎塞留把身子深深地陷在沙发之中，闭上眼睛思考着。
主啊，如果您把这次危机当做我通往胜利的道路上那最后的考验，那我便将谨遵您的安排，为此我将不惜付出所有代价，正式向您发起挑战！
既已下定决心，黎塞留直起身子，她快步走到电话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贞德，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企业一路奋力追赶着。虽然在光辉面前扬言，一定要阻止厌战等人的攻击行动，但是到底能不能做到，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真的没有底。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企业看不到自己的目标，虽然已经派出了好几架次的侦察机进行侦查，却依旧没有结果。无奈之下，她只能沿着之前从纳尔逊那里得知的大致方向前去寻找，并且加大侦察机的放飞频率和侦查范围。
一段时间之后，她遇上了黎塞留派遣的、以贞德为首的自由鸢尾第二机动舰队。虽然未曾打过照面，但是双方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企业的赫赫威名早已经传遍欧洲，而圣女贞德的事迹也在企业的心中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所以，会面的气氛并不紧张。在互相表明身份后，双方进行了沟通。
当了解了贞德此行的目的后，企业提出，由她去与皇家进行交涉。现在皇家与鸢尾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剑拔弩张，如果贞德就这样出现在皇家面前，很有可能造成自由鸢尾和皇家的冲突。而企业不需要担心这种情况。以她的话来说：“皇家还不敢对我怎么样。”贞德则是去专心地劝服让·巴尔等维希教廷的舰姬，尽量使她们不要介入盟军的登陆行动之中。以贞德同是鸢尾所属这种情况，倒还有可能成功。
贞德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对企业的提议表示赞同。临行前，贞德向企业敬礼道：“企业小姐，鸢尾同胞们的性命，就全依仗你了。”
“贞德小姐请放心，企业必将全力阻止误会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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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别贞德等人后，企业加快了赶路的脚步。有了贞德提供的情报，企业便有了确切的方向，也就可以专心地向固定方向派遣侦察机。果然，没过多久她便收到回报，前方发现了一支规模相当庞大的舰队，根据旗帜判断，应该是皇家所属。
“太好了。”企业心中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终于是找到目标了。她略思考了一下自己想要说的话，便加速向皇家舰队靠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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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枪虽然情绪低落，却也一直在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她装备了皇家最先进的电探，从不久之前，电探就探知到了一些信号，但是很快，这些信号便消失了。标枪本并未在意这些，因为这些信号也有可能是路过的海鸟导致电探误报。但是随后，她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因为电探感知到的信号变得越来越强，以至于她不得不向厌战上报：“报告！侦测到强烈信号正迅速接近我方！所属不明！”
“全军备战！标枪，目标的方位和数量是？”
“方位，正东，数量…一？”标枪话音刚落，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越来越接近的银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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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企业已经预料到了此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而她也算是身经百战，历经各种艰难险阻，却也都挺了过来，可是她还是觉得，眼下的麻烦并不亚于此前的任何一场大战，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比打仗还要难受。
她太低估厌战的顽固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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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企业非常急切地想要与皇家进行交涉，以至于她忘记了应该事先以无线电通知皇家舰队自己已经靠近。所以，当她出现在目视范围之内时，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紧张兮兮的一众皇家舰姬。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莽撞，便主动表明了身份，这才得以靠近。
而她早就听闻，带队的这位厌战勋爵乃是参加过第一次大战的老兵，早在几十年前便立下了无数战功，在皇家，乃至于整个碧蓝航线，都是赫赫有名的英雄。若按照年龄来说，企业还要叫她一声前辈。她也预料到，这位前辈会因为对女王的过分忠诚和在皇家的高位而不可避免地有些顽固。可是她还是失算了。
无论企业如何请求，厌战就是不肯改变主意。任凭企业说破嘴皮子，她依旧无动于衷。尤其是在厌战明确表示“在未接到最新的命令前，我军的作战目标绝对不会更改。”之后，企业的耐心被彻底地耗尽了。
“企业小姐，还请你让开。登陆作战即将开始，军情紧急，我皇家既然被赋予了保证登陆作战的使命，自然要去完成。”
企业当然明白厌战所说，再过一段时间，由李恩菲尔德和加兰德两位将军率领的白鹰-皇家联军就要在北非进行登陆作战。而驻守在那里的维希教廷很有可能因为之前的仇恨而对联军展开攻击。也不知道贞德能不能劝服她们。企业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说服这些皇家的家伙，为贞德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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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战阁下，”企业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那么恭敬了。“您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你们的作战目标是吧。”
“当然，这是女王陛下的指令，身为臣子，自然要无条件服从。”
“荒唐！难道你们所谓的服从就是这样的愚忠？你们有没有哪怕一丝判断力。”这句冒犯人的话激起了一众皇家舰姬的怒气，她们刚要说什么，却被厌战抬手拦下了。她冷冷地微笑着道：“企业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内斗、妥协、利益，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些的话，那么又何谈未来。”企业看着厌战的眼睛道。“如果可以避免，为什么又一定要用战争的方式来解决。”
“哈，年轻人啊。”厌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女士今天心情好，教你这个年轻人一点东西吧。你以为我皇家是依靠什么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的？爱？希望？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还真是笑死人了！你听好了，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不是单凭喊两句口号就能够运作的。想要在现在的世界上生存下去，需要的，正是无数的妥协、结盟、背叛。你站在鸢尾那边，很好，我赞美你的博爱，但是我也要警告你，昔日的盟友，很有可能就是明天的敌人。如果有一天，鸢尾不需要你了，她们会像我们一样，马上把枪口对准你。我不否认这种行为很无情，但是这就是事实而已。我们只不过是把威胁消灭在萌芽阶段。毕竟，谁都不愿意将事情复杂化。”
企业心情复杂地听着这些话。此时此刻，她的脑中回荡着的，是之前男友对于和平的追逐，和理想的执着。想到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遇见过一个人，是他向我证明了，相互理解、相互信任，是绝对可以创造出奇迹的。如果没有这些，那么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再有希望。碧蓝航线的抗争也不会再有意义。背信弃义、攻击盟友，这种违背本心的做法，现在的我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还真是天真到令人发笑啊。如果你抱着这种幼稚的信念，那么现实迟早有一天会将你击垮的。”厌战有些嘲弄地看着企业。
“你！！”企业终究被激怒了，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怒视着眼前的这个顽固不化的女人。而厌战也不是吃素的，她将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说道：“怎么，想较量一下吗？也好，早就听说企业小姐天下无双，那就让我这老女士来见识见识你这小辈的能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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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枪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企业的话完全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她想大声地说出来，自己同意企业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在军人的职责与内心的良知之间，她的心不断地碰撞着，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标枪低着头，陷入了犹豫之中。
忽然，四周狂风大作，标枪抬起头，只见企业和厌战两人不知何时对峙了起来，原本平静的海面似乎也慑于二人的气势，变得不再安分。标枪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果这两个人发生交战，那么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眼看着二人的战斗一触即发。但企业终究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没有再让冲突升级。她转过身，说道：“厌战阁下，我敬你是前辈，不会再有得罪。既然阁下心意已决，那么企业不再叨扰。只是企业还有一句话想问。”
“尽管问好了，老女士会好好为你解答的。”
企业偏过头，有神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厌战。她缓缓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抛弃自我的。”说着，她也不顾厌战是何反应，纵身离去。
企业的这句疑问着实让厌战愣了一下。她少见地没有抢白回去，而是站在那里，任凭企业离去。她看着企业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道：“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走吧。”
到了这个时候，皇家的众人已经多多少少受了企业刚才的一番话的影响了。这支舰队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年轻人，对于是非观念的认知并不像厌战等人那样复杂，企业的话着实在她们的心中打下了一个烙印：自己即将要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但无论如何，军令如山，就算是心中再有动摇，她们也不能违背上面的意思。既然已经得到了命令，那么她们便有义务去坚决地执行。因此，尽管心有迷惘，众人依旧收拾起心情，准备出发。
可是厌战看到，原本应处于队伍最前列的标枪却站在了一旁，她低着头，紫色的秀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双手握成了拳头，身体正在微微地颤抖着。
“……标枪？”厌战吃不准她想干什么。
“敦刻尔克小姐她……是个好人。”标枪忽然你这样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说，敦刻尔克小姐是个冷漠严肃的人，一个盛气凌人的圣骑士。本来，我也是那样认为的……可是，自从那次我到鸢尾做客，我才发现，我错了。她那冷冰冰的外表仅仅是对待敌人时的伪装而已。面对我这个客人，她尽心尽力地招待了我，还亲自给我做了各式各样的鸢尾甜点。她对我很好，非常好。我想，她对我展现出来的善意，绝不仅仅是盟友之间的相互利用而已。可是…可是……”标枪说着说着，抬起了头，厌战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悲伤，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如今却躺在治疗机里，挣扎在生死之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