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样正好（上）为了早已那不存在的希望（1）
指挥官急匆匆地拿着那封信和那套军装，赶到天城所居住的住处。他推开门，发现天城已经换回了那身黑红相间的和服。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天城不禁回过头，见是男人，她迟疑了一下道：“主下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咳咳……”
指挥官将信与军装放在天城面前的桌子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天城看了看那封信，淡淡道：“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主上应该明白的。”
“不，我不明白。”即使信中已经清楚地写明了，男人仍旧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没什么。”天城摇摇头，说道：“相信主上也能看到，我的身体并不能适应秘书的工作。咳咳…况且，主上您的身边应该早就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只是临时协助您而已。咳咳…既然企业小姐已经回来了，我没有理由再赖在主上身边。所以，我请求主上批准我的辞职申请，放我离开。”
指挥官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天城会提到企业。一直以来他都很头疼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样让她们介绍对方。
“不行，我不同意。”指挥官想来想去，决定耍赖：“你当初可是跟我约好了的，在我手下为我出谋划策，现在你要撂下这担子走人？不行，没有这么好的事。”
天城淡淡一笑，道：“主上可能是误会了，天城并没有说要离开舰队呢。属下只不过是觉得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可能会碍了主上的眼，咳咳…便打算收拾东西回到港区。等主上料理完这里的事情，回到港区后，天城自然…咳咳…自然会在港区继续为主上呕心沥血，出谋划策。”说着，她欠欠身子，道：“若没什么事，天城继续收拾东西了。”说完她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全然当作男人不在。
指挥官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然离开。临到门口他才道：“这身军装…你还是留着吧，你穿着这身和服回港区实在是不方便。无论如何，你都还是碧蓝航线的军人。”他说着，将那套军装放在了桌子上，之后离开了。
一直等到男人的脚步声消失了，天城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身军装上。她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军装，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一滴，两滴，之前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此时不断地从她眼中流出，掉在手中的衣服上。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敢毫无顾忌地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
从上船开始，她就觉得有些难受。可能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药的原因吧。这段时间太忙了，她连吃药的时间都没有。她婉拒了船员帮她拿行李的好意，坚持自己把行李提到船上。从上船到下船再到回到港区，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尽管自从离开重樱舰队之后，她就一直形单影只，但是现在，她依然觉得孤独。
港区空荡荡的。前线的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大家也都还没有回来。天城闲来无趣，再加上心情烦闷，索性放下行李，不顾身体的抗议在港区中逛了起来。这里便是他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吗？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倒也井井有条。看来他把这里管理得很不错嘛。一想到从前那个毛头小伙子，天城不禁微微翘起嘴角。她依稀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在东煌定居，而他，还是附近海军部队的一个小兵。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他。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条小河的边上。记得那时候，她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跟他相遇呢。看着这美丽的景色，似乎身体的不适感也减轻了。
“啊呀，这不是天城小姐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天城扭过头，不禁微笑道：“啊啊，是赫斯提亚长官。您不是在前线忙着呢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咳咳…”天城刚说完便心说不妙，自己一时大意，居然在外人面前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当时为了保密，除了指挥官和沈从云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历。
但是她是不会把自己的慌乱表现出来的，而是反问道道：“长官是认识我吗？”
“指挥官经常拜托我邮寄一些药材给一个叫天城的重樱女人，而且听说港区来了一个新人，而这里只有你是生面孔，还生着一副东方人的脸。所以很好判断。”
“长官好眼力。”天城微笑着赞道。
赫斯提亚看了她一眼道：“这么生分干嘛，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别。您官阶比我高，军衔也在我之上。我还是叫您长官比较好。”
“随你便。”此时赫斯提亚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道：“指挥官经常给你邮寄药材，还特意交代我要保密。看来你跟他关系匪浅嘛。”
天城听懂了她的意思。这个女特意来跟自己说这些，怕是来者不善。
“我跟主上大人没什么关系，只是旧识而已。如果赫斯提亚长官是来找我麻烦的话，您大可不必。咳咳……”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赫斯提亚在心里赞叹了一下。“那么，你应该清楚，指挥官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我当然清楚。”天城的心里陡然疼了一下，继而身体也变得不舒服起来。她咳嗽着说道：“如果长官没事的话，请容属下告退，属下…咳咳咳……”她说着，激烈地咳嗽起来。这一阵子一直忙着战事，她都没怎么好好吃药，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又有些恶化了。
赫斯提亚看着她，皱眉道：“你…没事吧。”天城那惨白的脸色，让她不禁有些担心。
天城摇摇头，依旧优雅地微笑着道：“我没事，不劳长官费心。”她说着，想扶着树站稳身子，却不料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
赫斯提亚吃力地扶着天城回到了医务室。她仔细地给天城检查了一下。这个女人的身体确实很不好，不过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昏过去的原因应该是劳累过度。赫斯提亚仔细打量着天城，她的美貌不输给企业，睡着的样子是那样地惹人怜爱。而且据说在之前的作战中她很活跃。这样优秀的女人…如果她有心争夺，只怕会给企业造成极大的威胁吧。
如果自己现在去调配药物，想必保证能让这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吧。作为全港区最厉害的医生，她有能力做到这些。赫斯提亚努力克制住这种想法，她毕竟还是个医生，以自己的专业知识来对付一个虚弱的病人，这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她不希望弄脏自己的手。医生的天性使赫斯提亚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既然天城病倒在自己面前，那自己有责任把她救起来。
“唔……”天城忽然轻轻地叫了一下。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务室内，身旁是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赫斯提亚。
“我怎么会在这……”天城想撑起身子，却被赫斯提亚按了回去。“你老老实实躺着。检查还没做完呢。”
天城老实不动。她摇摇头道：“没用的，我身体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你这病很久了吧。”赫斯提亚道：“据我所知，这确实是疑难杂症，一般情况下，都是无法医治的。”
“没错。”天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已经差不多20年了吧。之前我一直在寻找能治愈这病的药方。重樱太小了，没有能够治疗的办法。听说东煌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我便带着一丝期望来到了那里。咳咳…但是我寻遍整个东煌大陆，访遍各地名医，却都无疾而终。说实话，那时候我已经放弃了。不过，东煌的人们很热情，我很喜欢那里的气氛。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咳咳…要是在东煌定居并且埋身在那里，倒也是一种幸运。”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赫斯提亚接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谢谢。”天城接过饮下。
“没什么。”
“就在我的身体面临崩溃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照顾我，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方子。他说…他说那是他偶然间找到的。”这里天城不愿透露指挥官的秘密，故意略了过去。
“莫非…那个人是指挥官？”
“没错。”天城点点头，她看向窗外的天空，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记得，那是八年之前吧。那天他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那一天，天空也如今天这般蔚蓝……”
-------------------------------------------------------------------------------
“抱歉了小姐，老朽能力不足，无法治愈你的病。还请理解。”医馆之内，一位老郎中在给天城把完脉之后，对她说道。
天城的脸色有些暗淡，但还是礼貌地微笑着。她拉回衣袖，摇摇头道：“劳烦老先生了。小女子多有叨扰。咳咳…告辞。”说着，女子站起身轻轻弯下身子，随后向外走去。
老郎中抚着胡子，看着天城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唉，“多好的姑娘家啊，可惜，得了不治之症。”
------------------------------------------------------------------------------------------------------------
又一次失望而归，天城依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答。她抬起头，看着这蔚蓝的天空。阳光虽然灿烂，却依旧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云。看看时间，差不多该熬药了。她回家取了一个木桶，到不远处的河边取水。
这条小河周围的景色很美，住在这里的人也不算很多，环境很是安静，不如大城市那般喧闹，有利于养病。这也是天城选择居住在这里的原因。自从来到东煌之后，她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可以定居之所，那么她也不想再离开了。已经寻了那么多名医，却都无法治愈自己的病，看来是老天让自己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就到此为止，在自己还有时间的情况下，过好仅剩的每一天吧。
她打完水，试图将木桶从地上拿起来时，这才发现自己高估这病恹恹的身体，居然已经恶化到连这小小的桶都拿不起来了。天城有些生气，自己竟然已经没用到这种程度了吗。她赌气似的，硬是要把桶提起来，结果桶没拿起来，身体还因为重心不稳而退了几步，拌在了一块石头上。眼看着她就要摔倒了，忽然她靠在了一个人的怀中。那人扶住她，道：“你没事吧？”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但是天城来不及多想，她只觉得有点尴尬。就这样靠在了陌生男人的怀里，这让骨子里有些传统的她感到难为情。
她抬起头道：“我没事……”说着，她看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很年轻，也很帅气，身着一身白色士兵常服，有些瘦，但身材并不单薄。依稀记得，附近好像有一支海军部队驻扎，看样子，这个年轻人是一位海军士兵吧。
那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水桶道：“你拿不动吧？要是方便的话，我帮你拿回去？”
有礼貌的男人很容易获得女性的好感，天城点点头道：“那，有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