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失眠的夜
“我…我的事？”
于夜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虽然秦焱救过自己，如今还慷慨地收留了自己，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什么隐藏的坏心思。
自小时候起，姐姐于晴就经常教导自己——当有陌生人无缘无故对你好的时候，一定要警惕起来。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外，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对你好。
似乎是看出了于夜的警惕，秦焱轻轻吐了一口烟，又将即将飘向于夜的那团烟挥散。
缓缓道：
“别紧张，只是随便聊聊而已，一个人生活太久了，很少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放下戒备跟人聊天。”
“你就这么信任我么……”
于夜面露不解。
比起被信任，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秦焱想让他放松警惕的说辞。
为的，是隐藏某些见不得光的意图。
“信任？呵呵~”
秦焱不屑地冷笑一声，将那只名叫拉斯特的橘猫从怀中放到了沙发上，好让自己翘起二郎腿。
“小子，这个词早已不存在于如今的世道，只能说，至少比起之前那两个家伙，你的身份和背景更透明些罢了。
据我观察，你的种种表现和处事态度，对应的上你所说的情况，可以证明你没有对我撒谎，仅此而已。”
秦焱的一番话言辞犀利，给于夜一种态度强硬的感觉。
“呃……好吧，那…大叔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又不是在审问你，嗯……算了……我直入主题吧。
出于一些原因，我对共生者还挺感兴趣的。
奈何共生者本就少见，末日后我也基本没离开过h市，因此接触的机会很少。”
秦焱将燃尽的烟头掐灭，扔进了桌上的烟灰缸中。
他的目光则始终看向于夜，让后者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这样啊，”于夜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吩咐好了，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话是这么说，其实于夜并不喜欢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那就先告诉我，你醒来的过程和感觉吧，还有作为共生者的特殊能力……”
在秦焱的要求下，于夜将自己醒来后发生的事如实告知。
包括吸收晶核获得的那份短暂而又难以控制的力量。
本来关于吸收晶核的那部分内容他是想隐瞒的。
但转念一想，当时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或许都被秦焱用无人机看到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来如此，能够直接吸收晶核的力量化为己用么，当时通过无人机只看到你隔空炸碎了只丧尸，谁能想到靠的竟是口水。”
秦焱微微眯着那只独眼，直盯着于夜的嘴巴看，让后者下意识伸手挡住嘴：
“你再怎么盯着看，我现在也用不出来那招了。”
“是需要晶核对么，我这刚好有，还记得公寓楼道那只丧尸吧？这是当时从它脑子里剜出来的那颗。”
秦焱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颗形状不规则的透明晶体，坏笑道：
“要不要试试看~？”
“唔……请容我拒绝……”
“我开玩笑的，要是让你一个不小心把安全屋给炸了，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明天能让我抽一点你的血么？
没别的意思，单纯想研究研究，你就当验个血了，如何？”
“额……如果抽的不多的话，毕竟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身体虚的很。”
“你放心，我好歹是个医生，心里有数。”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兽医来着……”
聊完这个话题后，秦焱便不再问什么，一言不发地抱走了拉斯特。
待他回来时，为于夜带了些食物和水，以及一床旧被子。
他告诉于夜，吃完后可以在沙发上过夜，他自己则是在二楼睡。
即便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丝毫没有影响于夜的胃口。
过期的老痰酸菜牛肉面被他嗦的嘎嘎香，连面带汤吃得干干净净。
他不禁想起自己出事那天，中午在学校也是吃的泡面。
只不过当时的他，可是吃得有些想吐。
高中时，于夜虽是走读生，但中午一般都呆在学校不回家。
因为家离学校并不算近，来回走一趟会占用了太多午休时间。
所以他午饭基本都是在学校解决。
不过他却很少去食堂买饭吃，常常就去小卖部买点面包或泡面凑合一下。
一方面是为了省钱。
姐姐独自拉扯他长大、供他上学，本就不易，于夜想尽可能给她减轻点负担;
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食堂的饭菜那叫一个垃圾，给狗狗都不吃。
也不知是哪个混蛋贪了食堂的经费，那些并不算便宜的饭菜却“朴素”得令人发指。
青椒肉丝里找不到肉丝，土豆烧肉里全是土豆和肥肉，番茄蛋花汤清的和水一样……
总之，由于不愿去食堂，也舍不得去校外下馆子，每天的午饭大都被于夜将就着应付过去了。
省下来的生活费他一直有好好存在钱罐里，从来没有乱花过。
最多偶尔买双便宜好用的运动鞋，以支持自己跑酷的爱好。
他希望将来考上大学后，靠这些钱来分担一部分学费。
而剩余的那部分，他打算利用高中毕业后的暑假打工赚取。
毕竟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要远高于高中的，他想尽可能靠自己来承担一些。
再怎么说到了高中毕业时，自己刚好也成年了。
也该学会自己养活自己了，也该由自己……来保护姐姐了。
如果这场末日没有降临的话，如果于夜当初没有摔那一跤的话，他的人生轨迹本该如此才对……
这一切看似平凡的理想和期望，犹如昨夜的幻梦，在于夜脑中挥之不去。
可属于他的“昨夜”，却与残酷的“今天”相隔一条长达五年的鸿沟。
这五年的空白，抹去了太多事情，也改变了整个世界。
于夜就这样开始瞎想起来了。
不出意外的，他失眠了。
安全屋外不时传来丧尸们发出的声音。
比起白天，他们似乎更活跃一些。
那声音听久了难免令人毛骨悚然，更别提睡个安稳觉。
“要是这一切只是场梦，该有多好啊……”
于夜喃喃自语着，捂着耳朵以隔绝那些声音。
当无声的寂静将他包裹后，他开始思考起今后的打算。
首先他想回趟家看看。
如果姐姐于晴还活着的话，家里应该多少会有些线索。
说不准她和秦焱一样，囤了很多物资，在家里或者某个安全屋生存了五年呢？
而自己之所以被抛弃在医院，肯定是她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毕竟自己这幅鬼样子，估计任谁看了都是直接吃席的想法。
于夜不断以各种理想的假设来安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缓缓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隔着很远就看到，姐姐在他们那个仅有四十平的家里向他招手。
也许是因为隔的有些远，她的面孔有些模糊。
周围的城市一片火海，但于夜并不在意。
他跌跌撞撞地奔向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小窝，只想看清姐姐的容貌。
然而走近却发现，姐姐那原本漂亮清纯的脸蛋，赫然变成了张腐烂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