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三年，江烨不知道她是怎么忍的。上次沈宁受伤，他去拿医药箱时，发现里面竟然有安眠药，还不止一瓶。等把医药箱拿到客厅后，他打开，掂量了一下，感觉没东西，把瓶子拎开，里面有一两粒。
旁边还有一团揉成球的纸，江烨在犹豫后将它张开，上面是沈宁心理咨询单。
她去过六次。
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下午沈宁要去医院，她从房间走到厨房，江烨在吧台。
他看了沈宁一眼，舀了勺咖啡豆，便摁了键。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没系，搭黑色西裤，将修长的腿拉得笔直。
沈宁听到咖啡豆碾碎的声音。
江烨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个咖啡机。
咖啡机开始萃取后，江烨微调了下杯子的位置，便倚着墙，低头看着出水口。
沈宁盯着江烨的背影，直到出水声停了，江烨拿着杯子要往外走，她才慢吞吞地开口：“你什么时候买的咖啡机？这个味道闻起来好挺香的，我可以喝吗？。”
江烨停住脚步，侧头看她：“你不是不喝咖啡吗？”
沈宁呆了一下:“可以喝一点点，这个太苦了。”
江烨将杯子放到吧台上，从柜子里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点给她。将咖啡放沈宁面前，他又从咖啡机旁边拿了放了三袋砂糖和一根独立包装的搅拌棒在旁边。
沈宁拿起咖啡喝了口，液体刚入口的瞬间沈宁就皱紧了眉头。
咖啡太苦，有点像她。
沈宁将三袋砂糖都倒到咖啡里，用搅拌棒在杯子里搅拌。
下午，江烨叫了份外卖，结果自己又回不来，只好让她给解决掉了。
沈宁心情不佳，坐在桌子前发了好久呆，等到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才回过神来。
看着桌面的盒饭，已经凉了。沈宁将外卖放进微波炉，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微波炉工作时炉腔发出的嗡嗡声，不一会儿叮的一声，微波炉的灯光也熄灭。
盒饭拿出来后，表面冒着热气，还有些烫手。沈宁打开一看，是西式简餐，两块长排骨加一个荷包蛋，还有一份青菜。
看起来很有食欲感。
沈宁坐下把菜夹到单独配的米饭盒上，尝了一口，还挺好吃。
下午同事们都关心的问沈宁这两天怎么没来，沈宁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人不舒服，在家休息。
同事们又问了她哪里不舒服，知道没事才继续工作。
她不后悔来a市。
五点的太阳在西边晃悠了一会儿，沉下去了，天边的几朵白云散开了，变成斑斓的晚霞。
医院附近有个零售机，沈宁等江烨时正好口渴，路过的时候，停住脚步，往投币口塞了几枚硬币，等了好一会，螺旋式的储货架朝外旋转几公分，笨重的饮料撞到机器咚的一声。
易拉罐冰得像触电一样，沈宁打开蜜桃多，滋啦一声，冒出白烟，她小口地喝了一口。
背后有人伸出手，用手机扫码付款，机器发出叮当几声。
沈宁回头，江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两个人默默地屏息以待，储货架带着江烨买的可乐朝外旋动，随后垂直掉落，发出巨大的响声。江烨弯腰从取货口拿出可乐。
扣住拉环往外，江烨打开汽水喝了一口。
两人在原处停留了几分钟，她才喝了一半，便听到旁边的江烨捏了捏易拉罐，然后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瘪了的罐子撞上桶，直线下降。
“走了。”
江烨转身往回走，沈宁接手中剩下的水喝完扔掉，跟上去和他并排走。
回家后，沈宁把所以东西都抛在后脑勺，瘫倒在卧室的大床上，马上便沉沉睡去。
等她起来，发现半小时前沈母给她打了二通电话。
沈宁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打回去，那边接到很快，对方刚开口，沈宁就后悔打回去了。
“干什么不接我电话？”
“睡觉。”
“你是猪吗，我给你寄了快递。”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到了就知道。”
翌日，陈静寄的包裹到了。快递封得严严实实的，还专门用透明胶裹了好几圈沈宁用美术刀划了一段时间。才将它打开，东西用旧报纸裹了很多层，看不到是什么，有点重量。
表面上还有一张纸。
“打扫你房间发现的，什么东西裹怎么严实？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就给你寄过去了。”
沈宁把报纸扯开，东西露出来了，最上面是一本练习册，英语练习册。
书面已经泛黄了，很有年代感。是沈宁初二时的，她翻开四十七面，右上有一张图，不过早就被黑笔给祸害了，还破了个口。
这图原本是一只乌龟，只不过初二时，两个人不知道搞什么，老喜欢叫对方王八。沈宁在常青藤写作业的时候，看到这张图，拿到江烨面前说你怎么在这。
江烨就拿过书，在上面写上沈宁的名字。沈宁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名字涂掉，写江烨的名字，就这样两人写一下涂一下，书坏了。
“……”
沈宁把书拿走，坐到位子上，在坏的地方，重新写上他的名字，然后把书合上，拿了本别的书出来。
沈宁把练习册放到旁边，下面是一本语文书，江烨没带书的时候，找她借过，还在上面写了笔记。
条理清晰。
初二下学期的一个上午，江烨班的老师突然调课，导致他们班的同学到处借书，沈宁正好坐在窗户边，她趴着睡觉，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吗叫自己。
她抬头，江烨站在外面看着她，见到她起来了，便问道:“你有语文书吗？”
“有，给。”她从书包里掏出。
“谢谢。”
“不用谢。”
那时候的沈宁，非常庆幸自己有带语文书，虽然她早上没语文课，书还是意外拿的。
下面也都是书，都是江烨碰过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书留下了，还包的那么严实，是执着还是什么，说不出。
少女的暗恋，是有这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还有些东西，都在书房的大柜子里，除了她的秘密箱子。
沈宁走到书房，又可以说是江烨的房间。她敲了敲门，没回应，她又敲了敲，还是没回应。
“在吗？”她叫了声。
“……”
应该是没人，她就把东西拿走，什么都不看，而且江烨也是个爱干净，爱整洁的人。
房间内，走进去右手边就是个白色桌子，上面放了电脑和咖啡杯。
柜子就在旁边。
江烨的床干干净净，上面摆了个娃偶，是上次沈宁买的企鹅，床单和被子都是深色的，企鹅的白肚皮格外显眼。
沈宁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把它放在床上。
心情复杂。
她走到柜子前，转动密码锁，三位数的锁，开头上0，中间是5，最后一个是9。
59——江烨。
咔哒一声，锁开了，里面就只有一把伞，沈宁将伞拿出，柜子关上，密码打乱，细细摩擦着黑色的伞，伞架还有点生锈了。
这是江烨给的。
初三下学期沈宁在常青藤冲刺班补习，有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接连不断。
沈宁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砸下来的雨，开始担心陈女士晚上开车的安全了。
陈静女士近视四五百度，最讨厌在晚上下雨开车。沈父沈进那天晚上还正好不在家。
十点多，沈宁从门出来，门口站了江烨的父亲，她没打招呼，怕对方不认识自己，会很尴尬。
等江烨出来，看到沈宁站在屋檐下，便走过去:“你跟我们回家。”
一堆人眨眨眼在旁边吃瓜，沈宁和洛安正好在聊天，听到这话，沈宁蒙了，洛安则是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
“……”
“哦。”
众人:“……噢。”
江烨撑开伞，和沈宁一起撑，等沈宁上了后坐，江烨把门关上，自己走到副驾驶坐上去。
江烨的爸爸是沈宁大舅舅的同学，同时也是好朋友。江烨的妈妈是沈宁小舅妈的同事。
路上，沈宁问他爸爸为什么她妈妈没来，江父说下大雨，家正好近，就一起带回去。
还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和她舅舅的关系。
沈宁回了个知道。
江烨扭头看外面的雨景，雨下的很大，就像一幅墨水画。
等下车的时候，沈宁才发现伞没拿，她一时间有点慌，江烨用余光看见，就把这把伞给她了，伞上还有水，他用手托好。
“谢谢。”
沈宁接了伞，跑回家，江烨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雨中，变成一个点。
第二天，沈宁把江烨的伞带给他，他没拿，说自己有伞，拿这太重。
“……”
一把伞有多重？
沈宁问他:“那我拿干嘛？”
江烨看她:“那下次给我吧。”
这场雨持续不断地下了一个月，一直到中考前二个星期才停下，沈宁想着去常青藤给他，但他后面都没来，她也不想在学校给他，免得又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所以这把伞到中考结束后都没机会还给他。
“你怎么在这？”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沈宁吓一跳，把伞藏在后面。
沈宁不去看他的眼:“我拿东西。”
江烨刚洗完澡，身上的沐浴露随着风飘到她这，还参杂着淡淡檀木香。
他套了件黑色短信，毛巾搭在肩上，头上的水滴在上面。
“嗯。”
沈宁灰溜溜地溜出去。
江烨看到了拿把伞，觉得有点眼熟，像自己之前的伞。
晚上沈宁扎了个松松垮垮地底马尾下楼倒垃圾。
“风好凉快。”沈宁站在楼下大门。
江烨跟在她后面，要去公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