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傻子
接下去的日子里，肖禾禾几乎推掉了所有的课外活动，包括蒋梦青地邀约，五次有四次她是拒绝的。
所有的假期里，她都埋首在一张又一张试卷里。
高二下学期期中的模拟考试，肖禾禾考进了年级前五。
期末的时候，又前进了一名。
如果这样的成绩保持下去，别说青阳市的985，就算是国内最顶级的大学，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班主任十分欣慰的拍拍她的肩：“禾禾，你太棒了！”
高三的课程比高二重多了，所有人恨不得都把时间掰开来用，就连蒋梦青这样的，也收起了小说书，课外还又找了名师线上辅导。
有些人都学傻了，走路、吃饭甚至上厕所的时候，手上都离不开书。
蒋梦青和肖禾禾两个人在国庆长假里终于聚到一起。
蒋梦青一见着面就开始倒苦水：“我感觉我都快变成一头老黄牛了！”
肖禾禾拖着下巴在发呆：“青青，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啊？我啊。”
谈及这个沉重地话题，蒋青青也怅然起来：“我可能就留在这儿吧，咱们这好大学那么多！”
深海市的确是个无论经济发展还是教育资源都处在国内一流水平的城市。
“你呢？想去哪？”
“青大。”
她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蒋梦青鄙夷的白了她一眼：“黏人精！”
肖禾禾抿唇，圆润纤长的手指头无意识的在桌上画圈圈，猴子哥跟她说，哥哥最近心情不太好，他好像跟舒蔷姐闹矛盾了。
矛盾啊，哪有情侣不闹矛盾的呢。
“对了，沈靳北国庆长假应该回来了吧？”
“嗯！”
今天的飞机，下午才到家。
“我说呢，今天看你心情这么好！”
闻言，肖禾禾弯唇：“七天假呢，你心情不好啊？”
“切！暑假两个月呢，也没见你心情这么好！”
“我靠，方淮！”
蒋梦青突然暗呼了一声。
方淮就是他们以前初中的班长，后来到了高中就分班了，但是都在一个学校，时不时地总会碰到。
要说这小伙子，对肖禾禾死心不改，被拒绝了一次之后，后面又送了几次情书，结果都不出意外。
肖禾禾起身准备走，蒋梦青拉住她：“别呀，人家又不是洪水猛兽！”
肖禾禾看了眼时间，还早，遂又坐下。
“肖禾禾，蒋梦青！”
方淮戴着一副眼睛，斯文礼貌，一副标准好学生的模样。
“嗨！班长啊！”
蒋梦青还是习惯叫他班长。
方淮羞涩的笑了下，旁边就是奶茶店，他指了指：“你们喝奶茶吗？我请你们！”
肖禾禾笑着婉拒：“不用了，我们喝过了。”
“没！我们还没喝呢！那就谢谢班长了！”
肖禾禾：“”
方淮喜欢武侠小说，成绩不错，但好学生也会忙里偷闲找小说看，他跟蒋梦青的关系，除了同学，还是书友。
“哎，对了，之前那本雪山飞狐你看完了没？”
“没，回头我拿给你！”
“没看完你继续看呗，我也不急！”
方淮扶了扶眼镜，有点骄傲：“没事，我那儿刚买了一套绝版的金老先生签名的全集！”
蒋梦青跳起来：“我靠！你哪里搞来的？”
“我爸前段时间去香港给我带回来的，不过他让我高考结束后再看！”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的，肖禾禾弯了弯唇看着他们走远没有跟上，转而给沈靳北发消息：
【哥哥，到哪儿了？】
深海的机场离主城区有点远。
肖禾禾拦了辆车往机场开，沈靳北没给她回信息，她查了航班这会还没落地。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小姑娘，去接男朋友啊！”
肖禾禾摇头：“不是，是哥哥。”
肖禾禾这两年个子窜了不少，俨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一路上拿着手机嘴角总是抿着笑，隐隐的似在期待什么，这很难让人不误会。
“哥哥啊，哥哥好，哥哥跟妹妹最好了！”
一路上交通还算畅通，抵达接站口的时候，航班正好落地。
上次暑假沈靳北没有回来，当初他考上青大的时候，沈叔叔给他在青阳市买了房子，暑假他就留在了青阳市。
如此算来的话，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见着面了。
手机此时震动了下，进来一条消息。
里面是沈靳北刚发来的一条消息，短短三个字：出来了！
肖禾禾下意识抬头，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白色短袖搭配一条水绿色运动裤的男生，不管在哪里，她总是能一眼就看到他。
因为沈津北不管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一束光，那束光永远如影随形。
有女生注意到了他，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而沈靳北只朝她走过来，狭长的黑眸裹挟着让人如浴春风的笑意和宠溺。
肖禾禾想，每个女生在某种时刻，都会觉得自己是世界的女主角吧！
那一刻，她们被主角光环围绕，所有的人要么是配角，要么只能只充当她们生命里的路人甲乙。
她们被注视、被艳羡，被幻想，却又永远没有那么幸运！
“啧，又长高了啊，小朋友！”
沈靳北上来就揉她的头发。
肖禾禾头发长长了些，已经没过肩头，只是那刘海还是一层不变的厚重的搭在前额。
肖禾禾躲开他的魔爪，她不喜欢听到他叫自己‘小朋友’。
“哥哥一个人吗？”
她明知故问。
沈靳北表情不自然的抽动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点头：“嗯，一个人。”
肖禾禾低头，长睫微敛，唇畔抹了唇彩透亮晶莹，“走吧哥哥，我请你吃饭！”
沈靳北扯唇。
他最近确实烦心事挺多，自己刚开始创业，第一个项目就不断的出幺蛾子，拖拖拉拉半个多月都不见眉目。
单是处理这件事就已经很头疼了，偏偏舒蔷最近也跟他闹脾气，而且她最近跟她们学校里一个男生走的很近。
沈靳北兴致不高，肖禾禾在回去的路上就感受到了，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精神！
“哥哥，我听猴子哥说，说你跟舒蔷姐”
话没说完，额头迎来一个爆栗：“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
肖禾禾沉默。
后来沈靳北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太凶了，他们家小姑娘似乎被吓到了。
于是放柔了声：“禾禾，等你以后谈恋爱就知道了。”
国庆七天假，沈靳北在家待了五天，不是窝在家打游戏，就是和肖禾禾一起去市井地儿吃老字号的火锅，再或者约上猴子他们一起去商贸大厦负一层滑冰。
那几天肖禾禾做梦都是笑醒的。
久违又熟悉的亲昵和满足。
她天真的以为，他们又回到了以前，还只有沈靳北和肖禾禾的世界。
虽然哥哥有的时候也盯着手机发呆，甚至烦躁，但她把那都认为情侣分手之后短时间内的不适。
直到第六天。
肖禾禾一大早就捧着弄堂口买的红糖糍粑去找他的时候，看到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
女士的，还有贴纸。
沈奶奶和沈爷爷似乎都不在家，客厅里面有窸窸窣窣很奇怪的声音，肖禾禾放轻了步子
那是肖禾禾第一次看到沈靳北和舒蔷接吻，准确的说，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接吻。
女孩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像是一株滕蔓缠绕在高大的男生身上。
而男生，长臂紧紧的拥抱着女孩，好像担心下一秒就会失去一样那么在乎！
肖禾禾就算没谈过恋爱、就算愚蠢，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面色惨白。
至于是怎么不惊动他们走出沈家的，她也忘了。
只知道没出息的泪珠子怎么抹也抹不掉。
手里拿着刚买的糍粑她咬了一口，一点都不甜，咬在嘴里又硬又涩。
周大爷年纪大了，家人说他有点痴了，很少有人去光顾他的生意了，出摊也少了。但是肖禾禾每次看到都还会去买一份。
所以这次周大爷肯定又忘记给她多放点糖了。
嗯，她下次再也不去买了。
泪珠子连成了串似的往下掉，落在蒙着灰尘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痕迹。
秦阿姨家的桂花树开早了，白色的花瓣沁着一点点的黄，花期过后，落了一地，风吹来仿佛卷起一层白色的浪花，前赴后继的。
空气里弥漫着的桂花香，浓郁芬芳，此刻却像是一只魔爪，紧遏住她的脖颈，让人喘不过气来。
傻子。
她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