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因为陆衍之一句话，叶若暄半晚上没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底都有了乌青。
陆承年睡地板倒是睡得神清气爽，看见叶若暄无神的双眼，他吓了一跳，“你干嘛了？晚上做贼去了？”
你他妈！还不是都怪你！
叶若暄面无表情，“是啊，做贼第一个刀了你。”
陆承年：“……我都答应去布庄了。”
叶若暄掀开被子下了床，看了他一眼，“知道还不赶紧去收拾收拾。”
荀丽丽听说他们今天要去布庄，心下松了口气，吩咐人给他们备好了马车。
去到布庄还有段距离，叶若暄沉默了一会儿，问系统102：“这个世界还会有别的穿越者吗？”
昨晚没睡的不止叶若暄，还有系统102。
陆承年无意之间说的那句话，系统102就知道叶若暄肯定起了疑心。
叶若暄不像陆承年，一点都不好糊弄，系统102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决定。
于是他干脆把决定权放在叶若暄手上，“不好意思，保密协议，不便告知。”
叶若暄扬起了眉。
她心里的猜测更加确定几分。
她没声张，只是多看了陆衍之几眼。
如果陆衍之也是穿越者……如果……
叶若暄不免想起印象中一个讨厌鬼。
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么巧。
负责经营明采布庄的老板听说陆衍之和叶若暄要来，早早准备好平日里陆衍之要审查的东西，在门口等着二人。
有侍女冲泡好茶水，给陆衍之和叶若暄各斟了一杯茶。
“陆公子来的可真巧，正好有几份进货单需要陆公子过目，”老板笑着说，“小的这就差人去把账本给拿过来。”
叶若暄吹一下热茶，缓缓喝了一口。
老板忍不住多看了叶若暄几眼，“我瞧着陆夫人眼熟，前几日是否来布庄买过布料？”
叶若暄微微一笑，“是，当时是为秦老板做戏台布景，来买了一些布料。”
“我就说，恕小的眼拙，当时没认出夫人来。”
“哪里，从前我也没来过布庄，你不认得也正常。”
老板隐约想起之前听过的传闻，说是陆家夫人叶子裘因为离开陆家，手里缺银子，所以才帮秦老板做戏台幕景……
老板的眼神在主位上的两人之间巡了个来回。
公子与夫人哪里像是感情不好，老板想，估计就是小夫妻之间的打闹罢了。
侍从刚好取来进货单和账本等一摞本子，恭恭敬敬地呈在陆承年面前。
陆承年看见拿一沓就有些头疼，好像回到了他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每天都是助理拿来要签署的文件，里面写着一堆他看不懂的东西。
老板说：“公子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在下面签个字，盖个章就行了。”
一直跟着陆承年的侍从拿出来印章，放在他的手边。
陆承年装模做样翻了两页，他估计是没什么问题，明采布庄那么大，运营上应该有一套体系的……
他这么想着，就拿起笔正打算签名的时候，叶若暄忽然出声：“给我看看。”
老板有些惊讶地看着叶若暄。
且不说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能否看懂这些，陆家也没有女子当家的前例，就算强势如前将军荀丽丽，也只对兵法感兴趣，并不插手这些商贾之事。
陆承年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讲本子递给叶若暄。
先是之前消耗布匹制衣的数量，再是打算进货的布料，还有账单之类的，她逐一看了一遍。
之前陆承年翻阅的时候，老板还不觉得紧张，叶若暄接过去之后，他莫名开始有些焦灼。
虽然他没做什么亏心事，都是如实记录，但他还是觉得忐忑不安。
好像……好像这位陆夫人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一般。
“账本没什么问题，”叶若暄缓缓开口道，“缎、绫、绸、绡的进货量可以多一点，尤其是素软缎，哦，还有浮光锦，你们这些都是参照上一个进货单写的，基本没什么改动，但是下一个月有万花节，青城中的小姐们肯定会来制衣，还有戏楼，秦老板那边说又有一台戏，这种布料，这种，还有这种，都可以多一些，不然又会出现上次那样没有布料的后果。”
老板愣了一下，连忙应声，“是，是，我们都忘了下个月有万花节这回事，秦老板那边也没有消息，多亏了夫人。”
“秦老板也是昨日托人来找我，我才知道的这回事，”叶若暄微微一笑，“一点拙见罢了。”
“哪里哪里，多谢夫人提点，小的这就去改。”
陆承年愣愣地看着老板给叶若暄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
“下次别什么都不看就直接签名盖章，”叶若暄喝了口茶，看着陆承年，“你是掌权者，需要把握的是大概方向，方向对了，细节交给店老板就好。”
叶若暄看到陆承年呆呆的样子，有些无奈，“你听到没有？”
陆承年回过神，点点头。
刚才叶若暄认真的模样，莫名让他想起了他的高中同桌。
就是他那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陆承年曾经偷偷去看过她。
那时候白月光应该在剧组有了一定的地位，身边一直围着一个年轻的助理。他去的时候，白月光正在拿着本子给助理讲着什么，助理一边听一边记，末了露出那种崇拜的眼神，白月光就笑着弹了一下助理的额头。
那时候陆承年都要酸死了，明明白月光原来只会在他晚自习睡觉的时候弹他的额头。
“发什么呆呢？”叶若暄出声道，“走了。”
陆承年“啊”了一声，一脸迷茫，“去哪？”
“去看看那些制衣，”叶若暄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陆承年垂了垂眼，“没有啊。”
两个人来到摆放成衣的屋子里，叶若暄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陆承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叶若暄忙活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和印象里那个身影，越来越像了。
而且，好像都对衣服有研究……
陆承年想起原来自己的猜测，悄悄问系统102：“这个世界还会有别的穿越者吗？”
系统102已经麻了，语气毫无起伏，“不好意思，保密协议，不便告知。”
“啊，怎么还不便告知啊，”陆承年失望，“我总觉得叶子裘很像一个人……”
系统102忍了忍，没忍住，问道：“像谁？”
陆承年把玩着桌子上的量尺，“说了你也不知道。”
系统102沉默了。
“像我一个一直追不到的女生，”陆承年忽然说道，“她是我高中同桌，后来去了同一所大学，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跟她表白，她说我不够成熟。”
“其实我也觉得我不够成熟，我老是想着带她去这里去那里玩，但是她大学毕业就已经进入职场了。她一开始没人脉没后台，受了很多欺负，我就劝她说别干这一行了，她跟我吵了一架，然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陆承年笑了一下，“事实证明我也确实挺幼稚的，我被家里逼着接手公司的那一年，她已经在她那一行干得风生水起了。”
系统102：“那你有试着去找她吗？”
“有啊，但是我不好意思，我感觉我自己配不上她，”陆承年说，“每天上班对我来说都很痛苦，她却享受事业给她带来的成就感，我们……走不到一起的。”
系统102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陆承年。
叶若暄回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陆承年，“陆衍之，你认识这些布料吗？”
陆承年猛地坐直了身体，摇了摇头，“不认识。”
叶若暄拿起了布料样本，放在陆承年面前，“看看这上面的。”
陆承年认命地看了起来，没看一会儿，他就指着本子上一个“绉”字，抬起头问叶若暄：“这个字怎么读啊？”
叶若暄看着他一脸懵懂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真不懂！”
陆承年看着她马上就要暴走的模样，小心翼翼道，“……要不你给我讲讲？”
叶若暄做了个深呼吸，问系统102：“如果我被陆衍之气死了算工伤吗？”
系统102：“……加油。”
“行，我就讲一遍，”叶若暄说，“你最好赶紧都给我记下来，一个布庄的少东家，连布料都认不全，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
陆承年点点头，叶若暄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他对面一个一个给他讲了起来。
“绨，采用平纹组织，应用长丝作经，棉或其他纱线作纬，质地粗厚、织纹清晰……”
陆承年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坐得像模像样，没等叶若暄介绍完一个，他就打了个克制的哈欠，然后有些昏昏欲睡地撑着额角，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正在讲话的叶若暄。
叶若暄抽空给自己倒一杯茶的工夫，陆承年就睡着了。
叶若暄：“……”
叶若暄：“我敲我要杀了陆衍之。”
叶若暄：“这主线任务谁爱干谁干吧反正老娘不干了。”
她看着对面趴在臂弯里睡得正熟的陆承年，连着喝了两杯茶水压下自己的火气。
叶若暄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用力弹了一下陆承年的额头。
陆承年捂住脑门，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你干嘛——”
两个人同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