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终于回来了。
站在熟悉的电线杆上，宇智波青梅长舒一口气，被月光微微照亮的冷冽面容也不禁露出几分疲态。长达半年的奔波，即便是他也有些受不了。
好在任务终于结束，等汇报完就可以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嗯，正好去见见自己刚上任没几天的准男友。
某人这几天一直在抱怨他因为忙于任务收尾而冷落了男友呢。
按下发散思绪，抬眸瞥眼不远处某幢破旧大楼，宇智波青梅戴上宽大兜帽，才流露没多久的疲态随着戴兜帽的动作一并收敛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身形一闪，下一秒，踩着清脆落地声，宇智波青梅立定于旧楼天台，拢好衣袖，垂眸看向刚刚出现在身侧的暗部成员，“队长在吗？”
负责今天值班的乌鸦面具男单膝跪地，低头回道：“队长大人半个小时前因为吃坏东西去找厕所了，目前还没有回来。”
宇智波青梅小小沉默一会儿，才点头冷静道：“好，那我明天再过来交报告。”
“稍、稍等！队长大人临走前有让属下给副队长大人带句话——”
也许是怕副队长下班太快，乌鸦男立刻出声阻止宇智波青梅的转身动作，掏出纸条高举展示，一口气飞快念完来自队长大人不靠谱的留言。
“‘估计你差不多该到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鉴于以往每次我发生倒霉事情的时候都会被你碰到的经历，为求保险还是先托人留个言：可爱的小青梅，如果你敢不等我回来就擅自提前旷工回家，那我只能遗憾通知你，你的出差补贴没有了。’”
“——以上！”
这一长串念完，乌鸦男差点没厥过去，幸好副队长大人不忘关怀下属，靠一身冷气吊着他一口气，否则这一晕，同事指不定得嘲笑多久呢。
乌鸦男苦哈哈想着。
不过队长是一如既往喜欢逗副队长玩啊……宁愿自己之后遭罪也要逗副队长变脸，这到底是何等执着？
嗯，虽然也不奇怪便是了……
一想到副队长的脸，乌鸦男立刻理解了卡卡西的所作所为。
稍许的静默。
“……呵。”
目光在纸条末端落款的微笑表情停留片刻，宇智波青梅冷笑一声，“敢动我的出差补贴？卡卡西，没想到你厕所没蹲出个结果，白日梦倒先做出来了。”
他掏出一把手里剑，交给乌鸦男，素来清冷高傲的如墨猫眼罕见浸润温和笑意，只听他轻声细语叮嘱道：“如果卡卡西三秒后还没有回来，记得拿着这柄手里剑去厕所暗杀他，记住了吗？”
“……”
乌鸦男呆愣愣望着副队长，仿佛还没理解对方的话语。
等了几秒，宇智波青梅敛住笑意，微微蹙眉：“怎么还不动？傻了？还是我副队长的身份命令不了你了？”
“啊不不不——！”乌鸦男猛地弹起，震声发誓，“副队长的意志永远是我等必将贯彻之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他当宇智波大人的狗吧！他一定会是最忠诚的那一条！！汪汪！
只要青梅大人愿意多对他笑一笑就可以了！
乌鸦男攥紧手中的东西，如火般炽热的目光最后深深望了眼副队长大人，便带着一腔慷慨赴死的勇气，奔向厕所刺杀卡卡西前辈。
“……？”
不是很懂现在的属下脑子里都是什么。
宇智波青梅收回嫌弃目光，摇摇头，又突然想起什么，目光逐渐呆滞。
这莫名其妙发疯的反应为什么那么眼熟？
想起来了，好像某个白毛混蛋也经常这样……
等等，难道五条病毒隔着梦传染到他的世界来了……？？
不会吧……那也太恐怖了吧！
被脑海中的噩梦猜想吓醒，宇智波青梅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反应羞到捂脸。
怎么回事……
答应五条悟表白的事儿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居然还没有适应下来吗……
明明以前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想到他的。
难道他也感染类似什么五条悟应激病毒了吗？
五条悟，恐怖如斯——！
被自己最后的结论震撼到石化褪色，几秒后，找回颜色的宇智波青梅重重敲了敲脑壳，决定放弃思考任何关于五条悟的东西，以避免自己智商被吃掉。
索性左右无事，不如直接以副队长的身份给自己批假回家。这般决定后，他立刻单手掐诀，随即消失在原地。
走咯！
宇智波青梅翘班倒是翘的心安理得，也许还有几分熟能生巧的缘故——从他驾轻就熟专挑屋顶抄近路的架势，便可知这班没少翘过。
眼见族地近在咫尺，原本还着急回家的宇智波青梅不知为何，脚步逐渐变得迟疑。
不对劲……
这股血腥味……怎么回事？
曾经的过往旧事立刻浮现在脑海里，强行按下心中某种猜想，宇智波青梅重又戴上兜帽，目光一扫，直接跳上不远处一棵兼顾隐蔽与视野的高树上，朝族地的方向凝神望去。
仅是第一眼，血红三勾玉便冲破乌黑墨瞳的禁锢，在凄冷夜色下肆意汹涌着不详气息。
入目可见，皆是族人横尸，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被灭族了……！！
宇智波青梅还没从这惊天噩耗中回过神来。没有预兆，更没有丝毫声响，只见一道黑影携着寒光闪过，直逼脖颈，杀意昭彰。
呯——！
宇智波青梅反应极快，在察觉到苦无的瞬间便立刻抽刀格挡，利刃交接处划出的星火微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下一秒，只听远处传来些许落地动静，苦无被挑飞，不知掉到何处。
宇智波青梅跳下树，也落了地，准备迎战。
“哈哈，真可惜，本以为落单的小老鼠抓起来会比较轻松呢。”
一击不成，黑影迅速躲进暗处。陌生男声仿如夏日闹蝉，在密林中此起彼伏般响起，余音回荡，让人猜不出真正的源头藏在哪里。
随手挽个剑花调整刀身，宇智波青梅目光微冷：“装神弄鬼。”
即便被这样评价，那人也不甚在意，反而轻笑出声，带着几分难以言表的情绪，喟叹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啊，宇智波——青梅。”
“？”
宇智波青梅敏锐察觉到对方似乎认识自己，另有隐情，但这般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也只是蹙了蹙眉，刀尖直指面前某一空荡之处，懒得再与对方纠缠：“要么出来，要么滚，再废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已被人识破藏身之处，那人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显出身型。只见他头戴黄色漩涡面具，身型全部隐藏在宽大黑袍下，唯一露在外面的黑色独眼似笑非笑。
他态度亲昵的有些诡异：“没办法，谁叫你回来这么晚，我可是等你很久了，想和你聊几句都不行？”
宇智波青梅有点不耐烦了，抬眸望去，正要说些什么，却刚巧撞上对方目光。他莫名一怔，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那个熟悉而模糊的身影。
带土哥……
宇智波青梅沉默片刻，缓缓收刀入鞘。
“最后一次提醒，别妨碍我。”
他冷冷丢下一句，也不关心对方反应，直接转过身向族地赶去。
见状，面具男不禁叹口气：“呀嘞，我可不想故意挑衅的啊，是你太没耐心了——”
他摇摇头，无奈隐去身型，再次出现时已然拦在宇智波青梅的面前。
他出现的悄无声息，半点杀意都没有，伸手揽住人肩膀的动作干脆果断，防不胜防，以至于宇智波青梅一时不察，真被偷袭成功。
面具男微不可查的轻笑出声，甚至还伸手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顶：“好好听我说几句不行吗？这样你临死前我还能多和你聊聊。”
“滚！”
宇智波青梅一顿，随即毫不留情骂出声，直接就是一个肘击伺候，可惜被对方虚化躲过去了，但也就势挣脱开扣在肩膀上的手臂，立刻提刀追上去。
“别这么凶啊，会不讨人喜欢的。你平时有朋友吗？不会没有吧？那岂不是很可怜？”
“工作这么忙的吗？下班这么晚。但凡你早点回来，都能看见我灭族的现场。啊，当然，也不算太晚，你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摸到他们尸体的余温。”
“听说你特别宝贵家门口的青梅树？我看了，养的确实不错，因为实在太喜欢所以一不小心把它砍了，你不会介意吧？”
面具男喋喋不休念叨着，宇智波青梅全程面无表情，充耳不闻，专心砍人，一刀更比一刀狠厉。
只是对方着实狡猾，宛若泥鳅般，只防守不进攻，但当发现他准备撤退时，又黏上来缠着不让人走。几轮交手后，宇智波青梅竟没得到半点好处，全在听对方讲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下去绝对是在浪费时间，宇智波青梅停下脚步，随手挽个剑花稍作休息调整，紧盯面具男的目光颇为不善。
\"呼，\"
看到对方挽剑花的动作后，面具男微微舒口气，面对宇智波青梅的进攻，即便是单纯的防守拉扯也不件轻松的活儿。这回好不容易得了空，他嘴巴更是闲不住，“你啊——诶诶！”
刚一开口，宇智波青梅便以更为猛烈的攻势突来，面具男猝不及防，匆忙招架。
想来他是准备强行结束这场战斗了。
面具男心下一哂，注视宇智波青梅的目光无波无澜，甚至隐隐透着些许怜悯。
怎么可能会让你走呢？
毕竟他专门把人堵在这里，就是为了——
【亲手杀死你啊，我亲爱的弟弟】
面具下，宇智波带土竟不自觉产生几分恍若隔世之感。这好像是八年以来他喊的第一声弟弟，只是物是人非，曾经最喜欢挤进他怀里甜甜撒娇的弟弟，如今已变成冷血高傲，刀刀致命的陌路之人。
再次虚化躲过对方攻击，感觉自己好像在和一个哑巴对战的宇智波带土忍不住开口：“这么冷漠吗？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搭理我啊，难道你对你哥哥也是这样无情的态度吗？啊啊，不好意思——”
肆意拉长的尾音，刻意戏弄的打斗，宇智波带土一直包裹在冷嘲热讽下的恶意此刻终于暴露出来。
黯淡月光下，唯一裸露在外的万花筒写轮眼不费吹灰之力便勾勒出何为轻蔑。
他嘴角一勾，紧盯着宇智波青梅那双仿佛不可摧折的冷漠血瞳。他很清楚知道接下来的话是有多诛心，却偏要一字一顿的说，饱含笑意的说，生怕对方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忘记你哥早死好几年了。”
——而你，早已是被哥哥抛弃的孩子了。
回应他的，是一把直直刺向心口的刀。
宇智波带土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他十分坦然，站在原地，毫无防备，任由宇智波青梅将他扣倒在地。
刀尖抵住心口，杀意冷冽，但戛然而止。
果然。
宇智波带土扯着嘴角笑了笑，但意外没品尝出什么得意或喜悦。
“说完了吗？”
宇智波青梅平静开口，垂眸望着身下的面具男。那人明明身处劣势，目光中却满是居高临下的讥笑。他胜券在握，所以他毫无顾忌，无所畏惧，他用眼神回答了一切。
宇智波青梅却摇摇头，自发现灭族之事后便一直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下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不，是你输了。”
面对面具男不解甚至嘲讽的眼神，宇智波青梅也不说话，只是屈指轻轻一弹刀身，一圈圈肉眼可视的涟漪从震动处荡开。
除去正在僵持的两人，周遭的一切都在迅速消融，重构。
很快，温馨祥和的木质内屋取代了繁密森林，窗口投下的柔和阳光照亮了宇智波青梅苍白的脸，窗边桌子上还摆放着一高一矮两个黑发少年的老旧合照。
面对如此场景，面具男瞳孔猛地一缩，恍惚道：“怎么会——！啊，啊，的确，早该想到的……你最擅长的可是幻术啊……是你当时挽的剑花对不对！”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剑花，不过他从最开始发现有人埋伏后就开始布下幻术了，剑花只是其中一次暗示而已。
宇智波青梅在心里悄悄解答，可他依然保持沉默，仿佛默认了面具男的说法。
他似乎在观察什么，等待什么，确认什么。可一心陷入失败的面具男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只是不断喃喃着。
“的确……是我输了……哈哈，没想到败在了这里……真是可笑……！！”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想听到的话，宇智波青梅闭了闭眼，收回最后的坚持与不甘，干涩开口：“不会输的……”
如果这所谓的成功需要用他的死亡来铺路的话，那就尽管来取吧。
就当是还了这一声“哥哥”的恩情。
宇智波青梅睁开眼，浸着鲜血的三勾玉愈转愈快，最后在失控中变换成三道曲折线条，仿若裂痕。
滚烫血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几乎是瞬间，他便明了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他缓缓开口，多了几分笃定：“不会让你输的。”
宇智波青梅深深望着面具男的眼睛，两双相似却不同的万花筒写轮眼清澈倒映出对方的模样，他犹豫许久，还是没能忍住，轻轻喊了声：“哥哥……”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死在幻境里。
虽然哥哥并没有认出来，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可是……
他们曾经的家啊。
下一秒，世界突然破裂，在虚无中悬挂成无数块镜片，星辰回转，画面倒带，最后定格。
血月当空。
缠斗的动静惊飞了几群乌鸦，振翅声顿起。
林中，宇智波带土拔出苦无，滚烫鲜血争先恐后从宇智波青梅的心口涌出，拔出苦无的瞬间，他整个身子也滑落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屠杀”远比预想中轻松，一个简单的偷袭就成功了。但……无所谓了。
宇智波带土居高临下看着他摔在地上，痛的蜷缩成一团。
“这就是宇智波有名的天才吗？也不过如此。”
他下意识移开目光，只是按照脑海中排演过无数遍的剧本，嗤笑出声。
“支开我就是为了他吗？斑。”
不知何时到来的宇智波鼬突然道，他的脸上还滴着血，是族人临死前溅出的鲜血。
“你来早了。”
宇智波带土冷漠道。
“是你想多了。”
宇智波带土不置可否。
宇智波鼬又开口：“我以为你会让我动手的。”
“哼，没必要。”
宇智波带土甩掉苦无上的血水，头也不回走了，“如果想证明自己的决心，你不如把佐助杀了，而不是去杀所谓的竹马。”
“……你答应过我可以不杀他的。”顿了顿，宇智波鼬冷静道，“身为宇智波斑，我想应该不至于连言之有信都做不到吧？”
“不用试探，”宇智波带土的声音遥遥传来，“答应的事我自然会做到。毕竟是你宝贵的弟弟嘛……哼，弟弟。”
宇智波鼬沉默片刻，最后望了望宇智波青梅逐渐失焦的双眼，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