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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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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玉走了,步伐明明很沉稳,在聂应钟眼里却摇晃。

    身后的少年抖着呼吸哭,聂应钟想起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同样失去了重要的家人,同样也还没遇到让他愿意留下来的情人。

    那种无助,那种随时去死的冲动,他不能更懂。

    “别哭了。”聂应钟转过身,望着身份尊贵的少年。

    可能在这里待的时间还不够,他的阶级观念没有根深蒂固,他没有弯腰,没有下跪,低头看着比他矮一截的少年。

    “回去吧,你如果有什么事,这锅算谁的。”

    少年擦擦脸上溅的血,骨子里的高傲在眼底燃烧,

    “我不回去!我要他死!!!”

    少年说完,拔剑就望后面冲去。

    聂应钟面无表情,一只胳膊抬起来抓住他的肩膀一扭,另一只手卸了他的剑丢得老远。

    “他没有错。”

    池熙元怒吼道,“凭什么?!如果不是他,姑姑就不会死!!”

    冥顽不灵。

    聂应钟一只手夹住他的脸,逼他抬起下巴看着自己,

    “七公主在宫里的处境没人比你更清楚,她在彩灯节跳楼你也看见了。”

    “如果没有公良冶,她早就去你找不到的地方了结自己,你哪来的底气怪他?!”

    少年愣一下,鼻尖肉眼可见变红,蓄在眼眶的眼泪都受到余震,瞬间垮下来。

    “你不是公良冶,怎么知道你姑姑的死给了他多少负担。”

    “如果你非要怪,就怪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垃圾地方吧。”

    聂应钟猛地松开少年,少年跌坐在地上,头都哭到抬不起来。

    “快走吧,肯定有人出来找你了。”

    “你如果真的挂念你姑姑,就别做让她担心的事。”

    他说完,把少年从地上拎起来,伸手拍拍他肩上的雪。

    池熙元侧过头不甘地看了公良冶一眼。

    聂应钟走到旁边把他的剑捡起来,俊俏的侧脸被雪花削得锋利,

    “拿着。”

    “你以后再敢找他麻烦…”

    威胁的话语说了一半,另一半却被残酷的现实切断。

    因为以后,他可能没机会再站在公良冶身边。

    好在池熙元没听完,就倔强扭头跑了。

    聂应钟跨过地上横着的尸体,鞋底沾了血。

    在靠近公良冶之前,他用地上的雪把鞋底磨干净了。

    “我走了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公良冶摇摇头,表情有些木讷。

    聂应钟往前一步,朝他伸手,竖起小指,

    “回公良府吧,我师父给的那两张符,能保护你。”

    “别轻信别人,别找我,也别傻傻跟人走了。”

    “答应我。”

    公良冶低头,缓缓抬起两只手,把他那只手无比珍惜地捧住,

    “不找你了,再不找你了。”

    突然很想哭,聂应钟死死咬住下唇,维持那点不必要的自尊。

    他用伸着的小指挑起公良冶的小指,自顾自勾上,扬着下巴说,

    “你之前在那个庙里,不是说也要玩这个。”

    “我和闻大哥拉勾的那个诺言,没兑现。”

    “今天你说的话,可不能骗我。”

    回家吧。

    或许各自回家,才能带着遗憾圆满。

    求不到相守,便求个安全。

    ———————

    越接近三青山,人烟越少。

    好像那里住着一只张血盆大口的怪兽,要把天地吞没。

    靠近山脚时,周围更是荒芜得可怕。

    三人踏着厚厚的雪地,冷风夹着竹叶刮脸颊,公良冶抬手去挡,微微眯眼看着前面的山路。

    “三青山…真的是我师父以前住的地方吗。”

    聂应钟突然开口。

    肖玉和公良冶的瞳孔都颤一下,却只有公良冶的声音在回答。

    “这里,以前是人人向往的神山。”

    “山顶的永青阁,山上的三清道人,每天都有不少人参拜。”

    公良冶有些吃力地喘口气,一边抬脚往上走,

    “这山出了名的难爬,可人们都觉得,这是神仙的考验。”

    他的视线越到远方,穿破山顶的雾,

    “能到山顶,能进永青阁,便能如愿以偿。”

    说着,他的脚踢到一块石头,背着大书箱摇摇欲坠。

    聂应钟一只手伸过去顶住他的腰,却和他一样看着前方的渺茫,

    “因为惹了皇帝不高兴,大家都不能上山了?”

    公良冶站稳,垂下视线,

    “不仅如此,几乎整个永青阁都被杀完了。”

    “闻大哥逃下山的时候,还很小吧。”

    提到这个名字,空气就自觉沉默。

    聂应钟收回视线,公良冶也咬紧牙关。

    可一言不发的肖玉却抬眼,看着前面那几根竹子。

    大雪的山路,出现一个用手捞住竹子转圈的小孩,笑得很灿烂。

    雪好像化了,孩子和几个比他大一些的少年奔跑喧闹,那一声声“师兄”在空中悠扬。

    可回过神时,小孩不见了,师兄也不见了,满眼只剩下苍凉的雪。

    肖玉的眼睫毛颤两下,手心不知不觉攥紧了。

    他记得闻道佟说过他的师兄,说过三青山,说过他对这个地方的痛苦和遗憾。

    还好,还好。

    这副景象,他不用看到了。

    胸腔剧烈颤两下,本来在旁边的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前面。

    突然,后面传来什么声音,三个人同时转身,望着向他们跑来的士兵。

    “来者何人!!!”

    “永青阁余孽,杀无赦!!”

    士兵们喊着,举起了手里的枪。

    聂应钟听到“永青阁”,眼前骤然浮现闻道佟的脸,怒火从血管一路烧到神经。

    余孽…

    他的师兄和他,凭什么被当作余孽。

    拔了剑,身子就要往前冲。

    肖玉却抬起胳膊拦在他跟前,没回头,

    “附近追兵多,不要打草惊蛇。”

    “这些人我来处置,你们先上山。”

    聂应钟皱眉,肖玉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他于是依言转身,拉住公良冶的手腕就往上跑。

    不止他一人想起闻道佟。

    所以肖玉,也是想用他的方式,替永青阁报仇吧。

    “应钟,应钟…”

    公良冶脸颊都跑红了,“天要黑了…”

    聂应钟呼吸越发粗重,借着日落的橙黄看着上面被火烧黑的墙,

    “快到了…”

    永青阁,快到了。

    闻大哥,我替你回家了。

    ———————

    烧得发黑的门摇摇欲坠,门口立着一根只剩一半的竹条扫帚。

    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师兄拿过。

    聂应钟缓两口气,回过头,天已经黑下来了。

    山上只有可怜的月光,借他勉强看清公良冶的脸庞。

    “来,我们进去找个地方歇一晚。”

    “我再去找些柴给你点火。”

    公良冶看了一眼吱吱呀呀的门,表情不太对劲,一把扯住聂应钟的袖子,指尖都发抖,

    “你要把我留在这里…自己去找柴吗…”

    聂应钟看清他额头上的冷汗,眉毛一挑,

    “哟,公良府的少爷,害怕了?”

    “说你是娇生惯养吧,你还不信。”

    他说着,一只手捏上公良冶的耳垂,却没用力。

    公良冶也不狡辩,两只手大大方方环过聂应钟的腰,头埋在他肩膀上,像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小松鼠,

    “我怕。”

    “应钟你要和我一起。”

    聂应钟抬手,抚上他脑袋的那一刻,胸腔一口气打转。

    “你这样,没了我怎么办。”

    公良冶在他怀里一愣,环着他的手松了几分。

    聂应钟感受到他的动摇,转而用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强迫他把自己环紧,

    “抱吧。”

    “我走了,你想抱也抱不到,到时就后悔了。”

    他听到公良冶深吸一口气,在努力找回理智。

    然后公良冶松开他,指着那扇门,

    “我们进去看看吧,外面干柴不好找,里面说不定有能烧的东西。”

    聂应钟略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牵起他的手,并排和他走进去。

    “抓好,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公良冶听了这话,手心顿时出汗,湿答答的。

    聂应钟在心里偷笑一声,瞥瞥他紧张的侧脸,趁机张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还不忘补充一句,

    “没事,里面都是我师兄,你看见了问声好。”

    公良冶的脸肉眼可见白了几分。

    聂应钟忍着笑,另一只手握住剑柄拉着他带路。

    地上横放着一块牌匾,上面都是尘。

    聂应钟蹲下来,用自己的衣袖擦了一角,依稀看到里面的字。

    “这是什么字?”

    公良冶和他一起蹲下,微微眯眼,

    “永。”

    “真是永青阁。”聂应钟暗叹一口气,拉着他重新站起身。

    那老神仙都做不到永青,永远这种事情,果然是不能奢求的。

    他松开公良冶的手,把牌匾拿起来,靠在旁边的墙上。

    正打算继续走,却听到旁边一声惊呼,吓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似的。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两只手两条腿缠住,公良冶的喊叫贴着耳朵炸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兄饶命啊———我也是师弟,我也是师弟!!”

    聂应钟下意识拿手护着身上的大章鱼,另一只手淡定地拨开他脑袋上的破窗帘。

    “窗帘,是窗帘。”

    公良冶死都不回头,胳膊收紧,简直要把他勒死在原地。

    聂应钟咳两下,呼吸都困难了,却强撑着挪动身子,带着章鱼走了几步远。

    公良冶感觉危险远了一点,这才抖着胳膊放开他,胸膛却还是死死贴着他的身子,因为腿软了。

    想笑他,又怕他丢脸急哭,聂应钟维持着脸上的痛苦面具,调侃一句,

    “你又没跟我师父学过,哪里来的师弟?”

    公良冶想来是脑子吓傻了,也不思考就蹦出来一句,

    “你没听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

    他没说完,就慌张捂住了自己的嘴。

    聂应钟的笑声在四周的墙上蹦蹦跳跳,公良冶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你嫁我…那我是鸡还是狗?”

    “应钟!”公良冶急了,却把头歪在他肩膀上,一条撒娇的小狗。

    一下子竟忘了,近在咫尺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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