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奔赴帝都
高书山的母亲叫尹清禾，是外婆最小的女儿，闺女死了，留下一对苦命的孩子。现在外孙子上门儿，还带着媳妇儿，抱着一对孩子，老太太眼含热泪，脸上带着笑。
看着晴晴和暖暖，直夸好看，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老太太哆哆嗦嗦，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床头下的一个木箱，拿出一块蓝布。
揭开蓝布露出绣鸳鸯戏水缀流苏红布，再打开里面包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一对银镯，一根金簪子，一根银簪子，十对耳坠子，还有不少戒指。老太太一件一件拿起来看过，抚摸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包好递给谭永兰。
谭咏兰很是惊讶，“外婆，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老太太摇头，“再贵重哪有人贵重？这个是我当年的嫁妆，自然是传给我闺女的。阿山娘一直把东西留在娘家，也是怕别人知道了惹祸，她交代过这个留给阿山，阿勤也有一份。这是你婆婆留给你的，拿着吧，你应得的。”
高家外公看她不敢接也劝道，“拿着吧，你大舅妈和二舅妈也有，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还不能带出去，以免招灾惹祸，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明白低调，收好了，是个念想。”
谭咏兰道谢接过，“我明白，外公外婆，我会好好保管的。”
“东西给你就是你的，以后能带就带，不能带也没办法，遇到事了，需要钱想出手也行，小心点就是。”老太太完成任务般的舒口气，抿着嘴唇笑，老太太牙掉了不少，可能是爱美，也可能是有笑不露齿的教养，乐的时候抿着嘴唇，还有几分优雅。
谭咏兰陪两位老人坐着说话，高书山的大舅舅，小舅舅，大舅妈，小舅妈都回来，年前正是忙碌的时候，天天出去抢着买年货。
高书山的大舅叫尹清君 ，今年50出头，大舅妈沐萍儿，他们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表哥尹志高今年30岁，二表哥尹志明27岁，四表哥尹志远今年24岁，表姐尹志英和高书山同年。
小舅舅叫尹清然，二舅妈苏爱雪，他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分别是三表哥尹志坚和五表哥尹志强，两个表妹志红志良。
两个舅舅都很高，瘦瘦的，肤色不算白，大舅妈长的宽肩肥臀，小舅妈身材稍微的清瘦一些，但一点儿也不单薄。
他们拿着青菜粮食，说说笑笑往家走。高书山出来叫人，“大舅舅小舅舅，大舅妈小舅妈。”
大舅妈很惊讶，“阿山，你回来了。你写信说结婚了，媳妇在哪里？带来了没有？这次回来住多久？有什么打算？哎呀！咱们进屋慢慢说。”沐萍儿是个大嗓门儿，声音却很好听，谭永兰远远的就能听到。
小舅妈也笑笑说，”阿山也没提前来信，让你舅舅或是表哥去接你。”
高书山笑，“我和媳妇一起回来的，还有闺女，都陪着外婆外公说话呢。”
四人放下东西，一下子涌进老人屋里，谭永兰站起身。高书山忙介绍给她，“这是大舅舅，大舅妈，这是小舅舅小舅妈。”
谭咏兰大大方方叫了人，两个舅舅都应了，大舅舅夸奖，“阿山写信回来说了不少你的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说他是个男孩子，还要多亏你照顾，咱们以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需要舅舅帮忙的地方就开口。”
“我不会和舅舅，舅妈们客气的。谁让咱们这里有句老话，地上娘舅大，你们是阿山的舅舅，也是我的舅舅。”
这句话说的几人都笑了，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是有心亲近，两位舅妈看到晴晴暖暖也很喜欢，抱着亲亲，问了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晴晴暖暖自己就回答了两人给孩子掏了见面礼，事急从权一人给两块钱。
一周多点的孩子，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乖乖巧巧，让叫人就叫人，问什么就慢慢回答什么，看着就喜欢。
亲热了一会儿，高书山拿出给大舅舅和小舅舅家带的礼物，一家十斤猪肉。两位舅妈正在发愁过年时候肉太少，这下子算是雪中送炭。
几个表哥都已成家，表姐也嫁了人，大表妹已经找好了对象，小表妹还在念书。能搬出去的都搬出去了，大舅妈让小表妹骑着车挨个通知，回来聚聚。
中午表哥，表嫂，表妹，表弟都回来了，还带着孩子们，热热闹闹，吃了一场团圆饭。饭后大舅妈给了谭永兰一个镶嵌红宝石的金戒指。小舅妈送了一对儿八宝宫灯金耳环，长者赐不可辞，谭咏兰高兴的收下道谢。
五个表哥都已结婚，目前为止，一共生了十二个孩子，高书山也给了红包，表弟和表妹，一人一件小礼物，都是钢笔，这年头钢笔也能当装饰品，插在胸前的衣兜里，很惹眼。表弟表妹也很喜欢。
临走大舅舅把高书山叫到一边，两人聊了半天，高书山出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
谭咏兰没问高书山大舅舅说了什么，想说他自然会说的，她很意外高书山的外家，是这么有底蕴的人家。“外公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妈很少讲外婆家的事。舅舅家的人从不登高家的门，不要说我，就是父亲可能也不知道。”
“你看两个舅舅的名字，清君，清然还有婆婆的名字清禾，都与众不同，带点读书人的意味。还有外婆给的那些嫁妆，一般的人家也没能力置办，时局这样，外公还能护住尹家，老爷子很了不起的。”
高书山也赞同地点头，“媳妇你这一说，我觉得真的挺有道理。”她媳妇今天拿到那些东西，内心的愉悦藏不住，高书山早就知道，她喜欢那些老物件。在小胡村的几年，他帮忙卖藕按媳妇的要求，换回来不少这种东西。媳妇都会一件件欣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高俊杰看到儿子回来，听说还考上了大学，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看着妻子常来雨阴沉的脸，和小儿子幸福的笑，他咽下口水，默默回家，不理会邻居们的调侃。
谭咏兰家的房间也不宽裕，谭末末的房间让给二姐，姐夫住，小丫头不情不愿在客厅打地铺，高书山给她塞了五块钱，这丫头立刻姐夫姐夫比谁叫的都甜。
听谭母说，谭咏松在厂里弄了个临时工，现在正和一个女孩搞对象，神神秘秘，不让家里人多问。谭父谭母也就不多问，孩子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挺好。
谭咏松回来了，穿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溜光，像猫舔了似的，一张嘴更加油滑了。
“二姐，你回来了，怎么不先给个信，也好让我去车站接你，带着我小外甥女，累坏了吧，真让我心疼。”
谭咏兰暗想，我信你个鬼，早就写信说要回来，你这是装糊涂，我都到家了你说你还不知道，唉！“真心疼，给姐买点好吃的补补。”
“二姐，你知道的，我挣这仨瓜俩枣根本就不够花，我知道二姐有钱，还想让你给我点零花钱呢，想想你还要养我两个小外甥女，我不要了，留着给她们吧。
爸说你考上大学了，还是帝都大学，我二姐真是太厉害了，现在想想，我应该也去参加高考，说不定我也能考个大学，毕竟咱们是姐弟，脑瓜子应该差不多是不是？”
“不用后悔，还有机会，你明年再考也不晚。”
“嘿嘿，我还是给别人留条活路吧，咱们都上大学，我怕左邻右舍的活活气死。”
“……”
谭咏兰不太喜欢这个弟弟，不务实，没耐性，满嘴跑火车，不如咏柏靠谱，老实腼腆，看着就放心。
谭末末也没变，有点馋，给好吃的小嘴甜的腻死人，不给好处眼皮子一耷拉，叫她装听不见，谭咏兰摇头，兄弟姐妹也是看缘分，她心里还是和谭咏梅谭咏柏亲近几分。
好在她回来主要是看看父母，顺便看看弟弟妹妹。小姨和姨夫带着表弟表妹来了，谭父很高兴，热情招待，闹了一天。
姨夫看着谭咏兰，“这孩子争气，太争气了，小时候就会写文章，这一开始恢复高考，就考到帝都，以后你出息了别忘了小姨家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妹妹。”
谭咏兰乖巧听着，她也知道小姨夫这人比较势利，至于表弟表妹，帮不帮要看缘分。
谭咏梅知道二妹春节回贾城过年，也想和她见一面，丈夫这段时间出任务回不来，她又生了二胎，只好作罢，絮絮叨叨写了一封信。
高书山和谭咏兰正月初二就动身回了小胡村，他们要收拾东西，要转粮食关系，还要提前去帝都找个住处，毕竟还有孩子，住校不方便。
谭母已经决定去给闺女看一段时间孩子，谭咏兰和高书山很高兴，这样也算解决了一个难题，不然只能找人帮忙了，说实话，看着粉妆玉琢的女儿，交给陌生人带也不放心。
初六，高书山和谭咏兰带着孩子离开，这一走基本上不会回来了，把东西收拾干净，粗糙笨重的缸瓦罐坛子之类的都送人，铁锅刀铲子之类的要带上，没有工业券买不到，有时候有工业券也没货。粗粮处理了，换成全国粮票，细粮不多，基本都留下了。两床铺盖，压的死死的打成捆，大人孩子的衣服装进一个大包里，又准备路上吃的喝的。
收拾齐整龙卫东背着杂物，陈远江扛着衣服，冯改改背着被褥，三人将谭咏兰高书山送上火车，几人挥手分别。
高书山早和慕云舟联系，让他帮忙找一个住处，早上一下火车，慕云舟和金川都在，两人还弄来一辆平板车，把行李装上。
慕云舟走的时候，谭咏兰还没生产，这会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娃娃，眼睛都直了，这是不生则已，一生就是一对，太厉害了，“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我抱抱好不好？”
“这个是老大，叫晴晴，这个眉间有痣的是老二，叫暖暖。来闺女，叫慕叔叔。”高书山给慕云舟介绍，他语气里满是显摆。
“慕叔叔好----”
”晴晴暖暖好，叔叔给压岁钱。”慕云舟掏出一块钱，一个孩子给一块。
两个小丫头看爸爸点头，才装进小口袋里道谢，“谢谢慕叔叔---”
慕云舟勾起唇，露出一丝雪白的牙齿，内心暗道，当妈妈的可爱，生出来的孩子也可爱。
金川也抱抱孩子，摸摸头上的帽子，想亲亲小脸，怕吓着孩子，只好忍住了。他如果有孩子也会这样可爱吧，想到那个没出生的胎儿，他内心酸涩。
金川骑平板车，慕云舟带两人坐公交车，来到一座四合院里，这个院子前不久还在住人，屋子里大件东西不缺，比小胡村知青点好多了，谭咏兰和高书山很满意。
金川骑车也不慢，放下东西，天已经过午，慕云舟尽地主之谊，请三人去一个没有牌子的小馆子搓一顿，然后挥挥手飘然而去。
金川是无意中遇到慕云舟的，一问是帮高书山找房子，金川也跟着帮忙打听，很是尽心。
金川与两人重逢的喜悦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拍拍高书山的肩膀，“不愧是你们两口子，都进了帝都，厉害，恭喜。”
“谢谢，你怎么样？”
“别提了，我们回来后发现康文敏怀孕了，我们两个一起参加考试，她在考场上动了胎气，只好弃考去医院，我现在在家具厂做临时工，混口饭吃，能怎么办？”
高书山也拍拍他的肩膀，“这些都是暂时的，我相信，你金川有机会就能混出个人样，别沮丧。”
金川也没多说，转移话题，“你们带着孩子怎么上学？”
“我岳母会过来帮我照顾一段时间，办法总比困难多。”
“媳妇好就不说了，岳母也给力，唉！羡慕不来。”
金川聊了一会就走了，两人还要收拾收拾，他在不太方便，知道了地址，以后见面也容易。
这个四合院说是租的，其实是两人买的，地理位置不错，要价九千块钱，慕云舟给砍到了八千，已经交了定金，谭咏兰看着手里的协议，和高书山商量着明天先去办过户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