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怪物
寂静的船舱。
约瑟夫坐在休息室内，他面前摆着文森拿过来的红酒。
“来点吗？”
约瑟夫向佛朗科斯举了举杯道。
休息室内光线昏暗，一切都显得死一般的沉寂。
佛朗科斯没有客气，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醇香的酒液滑进喉咙，但并不醉人。
“所以这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都是那么的安静，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
“你不是已经意识到了吗？”
约瑟夫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杯中酒香四溢。
“嗯，船上来了一位有意思的客人，又带走了一些客人。
那位船长先生可能知道些什么，但当我跟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嗯，去世了吧，应该可以这么形容。”
约瑟夫回想起先前的场景，
“你走之前应该已经注意到船长先生的异样了吧，很明显呢。
在和你说完话以后我就跟了上去，至于跟上去的原因，我不想告诉你。”
佛朗科斯：“……”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坑我的事，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东西的时候。
倒也不用佛朗科斯提醒，约瑟夫继续说下去：
“船长先生目的很明确的走向了储藏舱室，他应该清楚里面放着什么。
又或者说，他意识到你们早上查看的那具尸体可能和那里放着的某个东西有关。
可惜的是，我进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在里面我见到了一位和我一个故人很像的女士……？嗯，或许也不能算人吧。
总之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
就用‘修女’代称她吧，毕竟她穿的应该是修女服。
再然后嘛，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发生了，修女带走了船上其他的人。”
佛朗科斯：“……”
你这是完全省略了重点啊，带走其他人，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像是看出了佛朗科斯的想法，约瑟夫好心的点了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已经是一艘死船了，嗯……或许还有你一个……人？
恭喜你，幸存者。”
佛朗科斯勉强笑了笑，所以已经完全承认自己不是人了吗？
他想起先前维克多身上的那条手臂，还有面前约瑟夫发丝下那布满裂痕的黝黑眼眶，约瑟夫并没有把眼睛换回来，毕竟还有一个富江在船上游荡。
好吧，的确不像人。
见佛朗科斯不说话了，约瑟夫笑道：
“好了，开个玩笑。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佛朗科斯：“……”
骗鬼呢？一下午的时间你玩去了？
佛朗科斯不相信这个神秘的家伙消失这么久，什么事也没干。
但对方看起来并不想告诉他，对于这一点他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属于弱势一方呢。
“所以你们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佛朗科斯斟酌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既然对方选择坐下来跟他交谈就不会是闲得无聊来打发时间的，具体的详情不想告诉他，但这种问题他应该不会拒绝。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一个高傲且冷漠的人，对人命他并不在意，人性也是，佛朗科斯在他身上基本看不到。
他并不会真正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佛朗科斯能看出来，他并不是单纯的类似反社会人格或者极端利己主义者，他似乎在追求另一种层面的东西。
果然，正像他想的那样，约瑟夫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如果你是说这艘船上的变化……我可以告诉你，旁观者。
如果你是说那个房间里发生的……我应该是受益者吧。”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认识那个女孩。”佛朗科斯面色复杂道。
从先前约瑟夫抱着女孩变成的黑猫，以及黑猫表现的顺从来看，他应该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
他可不认为约瑟夫把他引去那个房间是为了救人什么的。
“嗯，”约瑟夫没有否认，平淡的点了点头。
“是认识，并且我并不讨厌这个可爱的女孩。”
约瑟夫看着酒杯里猩红的液体，淡淡道：
“她身边的母亲是大猫伪装的也好，她最后会变成大猫也好……我都清楚。
并且……我有能力救她。”
佛朗科斯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说你为什么不救她之类的蠢话，他只是觉得心底发寒，面对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淡了许多，但这其中没有愧疚，也没有怜悯。
约瑟夫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下。
“上船的第一天我就碰到了那个女孩，你或许没有见过她作为人时候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呢。
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递给我一颗糖，对我说，唔，既然大哥哥拿了我的糖果，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真是奢侈的词啊。”
“所以她还能变回来吗？”佛朗科斯突然道。
约瑟夫举杯的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她救过我。”侦探脸上没什么情绪，单纯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呵，救命之恩啊，我懂。”
约瑟夫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放在嘴边细品。
“谁知道呢，或许可以，或许不能。”
佛朗科斯无言的看着这个男人，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想法，换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可以指责一个肆意妄为的杀人犯，因为他的想法充满恶意，但你不能以此来对一个没有善恶观念的人进行批驳。
或许你认为他的行为是错误的，但他并不会为此而产生负罪感，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这并不是错。
约瑟夫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兴致了，示意侦探随意。
佛朗科斯点了点头，站起身，朝休息室外走去。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看又是一回事，他得去看看这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约瑟夫一个人留在休息室里，坐在沙发上独自品酒。
天色已经开始泛白，肆虐一晚上的风暴已经平息，海面变得格外平静。
突然桌面出现一只黑色的大猫，它似乎刚睡醒，迷茫的抬头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发现了身边的约瑟夫，亲昵的靠近舔了他一下。
“呵……”
男人眯着眼揉了揉它的头，但那只完好的蔚蓝色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和那只如墨般空洞的左眼眶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没有他，女孩最后不也是一样逃不脱宿生，不是吗？
至少，现在她能活下来。
“呐，女孩，吃糖吗？”
约瑟夫从身上摸出一块由彩色糖纸包裹着的糖果，打开，递到黑猫的面前。
正是先前女孩放到他手上的那颗。
黑猫好奇的凑过去，舔了舔，喵呜的叫了一声。
“嗯，既然吃了我的糖果，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
黑猫软糯的叫了一声，把这枚小小的糖果吃了下去。
约瑟夫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温柔的揉了揉黑猫的头。
“对了，我还认识一个女孩，比你大一些，很聪明，回去的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喵呜……”
黑猫欢快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