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遥不可及（二合一）
只差一点，只差最后一点……
它们就可以摆脱这该死的宿命！
无数猫头看向女孩，头颅碰撞间发出激动的呜嚎。
“回归我们的怀抱，可爱的女孩，善良的女孩……”
黑色的猫爪伸向佛朗科斯怀中，冷风嗦嗦吹动着这艘大海上摇摇欲坠的轮船。
女孩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大猫，蜷缩在佛朗科斯的怀里。
侦探脸色难看，这个女孩救过他，而他除了利用她来活命以外无法帮到她任何事。
宿生的眼里只有变成黑猫的女孩，这是它们走上新生的最后一步，将不会有人能够再支配……
正当它们就要触碰到女孩的时候，女孩却凭空消失，连佛朗科斯也呆愣的看着怀里。
我这么大只猫呢？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无数的猫眼剧烈收缩，它们癫狂的四下扫视，它们突然感受不到女孩的气息了。
在哪里，在哪里！
呜呜的声音中带着怨恨，不甘，和一丝哭腔。
“善良的女孩，我的女孩……”
“贝拉，你在哪里？快出来好不好，别和妈妈玩捉迷藏。”
无数猫嘴齐齐发出尖利的女声，佛朗科斯听得毛骨悚然。
它们在学女孩的母亲？
“贝拉，贝拉……”
宿生还在叫，它是真的慌了，女孩跟它建立着联系，无论在哪它都能感觉得到，为什么现在她消失了，为什么它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贝拉！”
尖利的叫喊和着海上的雷鸣让人感觉灵魂发颤，海上刮起了暴雨。
佛朗科斯脸色一白，他感觉再这么下去他就可以去申请残障人士补贴了，耳朵快被震聋了。
他瞟了一眼旁边，却发现约瑟夫那两个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溜到门边，趁宿生发疯的时候准备开溜。
混蛋！
佛朗科斯咬着牙，要溜也不带上他，要知道他可是被你们老大坑过来的，这么抛下他良心不会痛吗！
亏他先前还以为这两个人出现的这么及时是约瑟夫派来救他的，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虽然他不认为在这船上逃能逃到哪去，但不意味着他想摆烂啊，多活一会儿也好啊，好歹也抢救一下他吧！
“咳咳咳……”
佛朗科斯趁宿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的咳嗽了几声，想引起那两个已经半只脚溜到门外的家伙的注意。
虽然噪声把他的声音掩盖的有些小，但佛朗科斯觉得他们只要想听不会听不到。
果然，走在后面那个胳膊怪异的小哥停了下来，他们一定是先前急着撤退把他忘了，这回一定能敏捷的把他捞出来对吧。
他就说，都是人怎么会见死……
后面的“不救”还没出来，佛朗科斯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他看到维克多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溜的更快了。
佛朗科斯：“……”
呵，果然，什么样的老大，什么样的手下。
佛朗科斯闭上眼，宛若老僧入定，耳边怪物的尖叫声也不能扰乱他默念圣经。
“啊，上帝保佑……”
这一刻，他就是最虔诚的信徒。
……
“嗒嗒嗒……”
就在佛朗科斯入定的时候，突然感觉脑海里响起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这个环境，脚步声怎么可能这么清楚，难不成上帝真的来了？
佛朗科斯诧异的睁开眼。
却见不是脚步声有什么独特，而是环境骤然间安静下来了，连宿生也不再叫了，死死盯着门口。
那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回来了？
佛朗科斯也顺着望了过去，却见进来了另一个身影，男人身材纤长，怀里抱着一只皮毛光滑的大猫。
如玉般骨指分明的手替猫顺着毛，黑猫发出舒适的唔噜声。
正是把他坑进来的约瑟夫德拉索恩斯，而他怀里抱着的就是贝拉变成的猫。
女孩怎么跑到他怀里去了？
佛朗科斯皱了皱眉。
约瑟夫进来后打量了一圈房间，就见佛朗科斯靠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好，佛朗科斯先生，您看起来需要帮助的样子。”
佛朗科斯嘴角抽搐，没有回话。
虽然说他的确是需要人帮一下，但不代表你要一进门就跟他打招呼吧，那么大坨怪物挡在你面前你就不用再把我特地点出来了吧。
他们间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好在宿生满心都是约瑟夫怀里的猫，没有去管苟在角落的佛朗科斯。
“贝拉……”
带着重音的女声骤然响起，宿生身上的猫嘴齐齐张开，属于女孩母亲的声音从它们嘴里传出。
贝拉？
黑猫从约瑟夫怀里抬起头，茫然的朝宿生那里看了一眼，好像有什么熟悉的声音在叫它。
“乖，女孩，先回去睡会儿好吗。”
听见约瑟夫的声音，黑猫顺从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喵呜的叫了一声。
它很熟悉约瑟夫身上的气息。
约瑟夫温柔的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他们，可是朋友……和同伴呢……
镜碎的声音响起，空间中出现一道灰色的裂痕，约瑟夫把黑猫放进了相中世界。
“……”
宿生的声音停止，它又一次感觉不到女孩的存在了。
它把视线移到约瑟夫身上，恐怖的气息逐渐四溢。
约瑟夫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宿生还有这种手段，不愧是完成了八次共生的存在，离脱身只差一步之遥。
但与生俱来的限制终究是没有解开，女孩在另一个它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世界。
宿生还没有强大的可以打破空间界限的地步，要是完成第九次共生可能有机会。
但从女孩到了约瑟夫手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的失败。
……
“宿生，你是想要它对吗？”
约瑟夫手里出现一张黑白的相片，里面蜷缩着一只黑色的猫，看起来像在熟睡。
宿生浑身气势一滞，呆呆的看着约瑟夫，它从那张照片当中感受到了女孩的气息。
“嗯，看你的样子……算了，想要就送给你吧。”
约瑟夫手里夹着照片，笑了一下，手腕微转，相片便飞向宿生。
宿生愣了一瞬，到底反应快，急忙接住，生怕照片飞走。
来不及多想这个人类是什么意思，它直接把照片塞进嘴里，一切都没有完成第九次共生来得重要。
熟悉的气息落入腹中，宿生激动得浑身的头颅都在颤栗。
它终于可以迎来新生了……
宿生闭着眼睛等待着最后的觉醒，但良久后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噗……”
寂静中一声轻笑格外的刺耳，宿生瞬间睁开眼。
只见约瑟夫指尖再次夹着一张相片，见宿生望过来还好心的把正面转过来给它看，一只黑猫躺在相片的中央，只不过换了一个姿势。
而宿生肚子里的那张已经变成了一张空白的相片。
被耍了。
宿生眼神阴沉的看着约瑟夫，咧开了那张狰狞的大嘴，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的声音，尖利的爪子瞬间抓向约瑟夫。
“呵，真可爱呢。”
约瑟夫摇了摇头，举起照片挡在眼前，但宿生像是早有所料一样，攻击瞬间变道直接捅向约瑟夫的腹部。
只要一瞬间，它就能把这个该死的人类撕成粉碎。
但爪子却像什么也没有碰到一样，从约瑟夫身体里直直穿了过去。
“好好想想，既然我能把女孩送到另一个空间，我自己又怎么会进不去呢？”
“而且，这是由所我架构的世界，你说我要死了，这片世界会如何？”
约瑟夫并没有想让宿生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顾自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相片上，轻轻用力，相片随之出现裂纹。
“就会像这样……”
约瑟夫依然面带微笑的说道。
但宿生却感觉恐惧，直觉告诉它相片被撕，它会死掉的。
“哈哈哈，开玩笑的，这可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伤害她呢？”
约瑟夫突然大笑着把照片收了起来。
宿生安静下来，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等等……
再等等……
在捕捉猎物的时候要保持足够的耐心。
看着不动的宿生，约瑟夫当然知道它在想什么，它太着急了，越到最后越是这样。
不过也好，他也还需要一点时间。
“呐，宿生，来做个交易吧，交易完成以后我就把相片给你怎么样？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
一旁保持安静的佛朗科斯咂咂嘴，约瑟夫说这话的表情跟当初坑他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这只怪猫好像没发现它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宿生闻言抬起头，看起来像是相信了约瑟夫的话。
“告诉我，那个帮你完成那么多次共生的那位叫什么名字，好不好？呵，相信我，祂这次不会出现的。”
宿生表情逐渐变得凶厉，虽然它从来都没想过和这个人做什么交易，但没想到会他知道这么多。
臃肿的身体向上拱起，所有闪着幽光猫眼都看向约瑟夫，它能察觉到，这个人不能一直待在另一个空间，他的气息忽隐忽现，只要抓住时机……
“……”
漠然的看着迎面扑来的大猫，约瑟夫以手为剑，向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轻轻一划，宿生瞬间化为一块块如同镜子般的碎片，轰然散开，在它破碎的那一刻周身闪烁着无数美丽的荧光。
宿生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的挣扎想要重新凝聚身体。
它感觉到了力量的飞速流逝，流向约瑟夫先前给的那张相片。
为什么，为什么……
只差一点！
突然，它听到一个声音对它说：
“无限接近太阳，就等于无限让自己受伤……”
它听过这句话……
宿生恍惚，它记得在它意识朦胧，只能依附在人类身上的时候，祂出现在它面前。
祂一身比夜更黑的长袍，脖子扭曲而修长，肩上站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
黑猫看着它，眼睛倒映着如墨的深渊，和祂一模一样。
祂轻轻抚摸着它，帮它完成了第一次共生……
“宿生……能告诉我祂的名字吗？”
约瑟夫眯着眼，轻柔的声音中带着诱导。
宿生无意识的开口，沙哑尖利的声音缓缓道：
“祂的……名字……叫……”
突然，它回过神，流露出疯狂的不甘和怨念，口中没说完的话转为怨毒的咆哮，它疯狂的想要向约瑟夫扑去。
但明明只有这一点的距离却像咫尺天涯，遥而不可及。
没控制住吗……
他叹了口气，“真是不听话的猫啊。”
约瑟夫摸了摸近在咫尺的猫头，就像在安抚不听话的孩子，然后他手指微微用力，宿生就化为了点点白光消散，只在地上留下一张崭新的相片。
相片中印着一只狰狞的猫，无数猫头连在一起，像是随时要从相片里跃出一样。
相片飞回到约瑟夫的手里，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力量，约瑟夫脸上露出笑意，手心用力握紧，装着宿生的相片随之破碎，融进了他的身体。
他没有选择直接把宿生压制在身体里当做替身，而是利用相片把它分割成数份。
毕竟宿生成功吞掉了八个灵魂进行了八次共生，其实每一次共生后吞噬的灵魂对宿生来说都是一条命，也可以说是一个相当于本体的分身，只是别人用不了这个特性而已。
但约瑟夫可以。
把宿生分割成八份，每个灵魂都主导一份，分别建立不同的相中世界储存，也就相当于八只宿生。
只是这样做就不能像直接让宿生附体那样来多一条命，不过对约瑟夫来说只是多一条命反而浪费。
因为宿生有替身的外在特性，收入相中世界后约瑟夫可以把使用诡异能力带来的反噬转嫁到宿生身上，包括一些类似诅咒的负面状态也可以。
“一共八次，应该足够撑到走完柯落斯了。”
感受到身上已经近半的空间裂痕，约瑟夫稍微一闭眼，手中出现一张相片，相片中是一个被无数猫头死死咬住的男孩，宿生的一个共生对象。
从表情上来看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不过约瑟夫没有在意，手里拿着相片，灵感牵动着宿生的特性，把自己被侵蚀的部分转移到相片上。
咔嚓咔嚓。
崩碎的声音从相片上传来，随着约瑟夫身上的裂痕减少，相片上开始不满密密麻麻的裂痕。
相片的图像已经变得看不清了，但并没有完全破碎，承受度是按约瑟夫现在的承受能力能力而定的。
还能用几次。
约瑟夫把相片收回。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佛朗科斯先生。”约瑟夫一转头就看见挣扎着想要起来的佛朗科斯，笑了一声道。
“我的朋友，不必客气，你现在大可以直接过来。”
佛朗科斯同样笑了，挥了挥他那沾满血和污渍的手，那双手与约瑟夫干净整洁的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约瑟夫插着兜笑了笑，没动弹，从门外进来两个壮硕的大汉，正是文森和维克多。
两人一左一右把佛朗科斯架在身上，跟在约瑟夫后面往外走。
佛朗科斯咬着牙，勉强笑着对这两个粗鲁的男人说了句道谢的话。
漆黑空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也格外违和，佛朗科斯左右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