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用餐和展画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一种清脆,响亮,悠扬但音调古怪的钟声准时响起,仿佛来自灵魂的报点,无论是睡梦还是沉思的人全都惊醒。
所有的门都自动打开,以修女为首,每间房前都敬立了一位端着华丽礼服的侍童,连带修女都面带尊敬的微笑,穿着一件整洁的修女服。
除开那白的吓人的脸,他们显得那样恭敬有礼,仿佛他们昨天晚上见到的诡异场景不复存在一样。
除了科尔西,大多数人面色憔悴,看起来休息的并不是很好,但奇怪的是安德森和布莱克精神状态也很好。
亚尔弗列得状态最差,无论是从精神还是生理上来说都是,脸色白的跟修女有的一拼了,从一出门,他就不停的朝安德森和布莱克的方向瞄,当布莱克望向他的时候他更是浑身一颤。
约瑟夫和伽拉泰亚对视了一眼,按理来说律师应该不至于连克里斯汀也不如,虽然胖商人看起来也很憔悴,但明显比亚尔弗列得好很多。
看来昨天晚上律师碰到了什么。
见众人出门,侍童们立刻把手里的礼服递上,虽然没有说话,但都知道,这是让他们穿的意思。
衣服好像是按每个人的尺寸定制好的,完全没有不合身的地方,连伽拉泰亚也有专门的女礼服。
众人拿着服装,各自进门更换。约瑟夫示意伽拉泰亚先进去,自己留在原地。见少女点了点头,便把目光转向修女的方向。
现在院子里只剩约瑟夫和一些非人的存在。而接下来修女的动作也并不介意让约瑟夫看到一样。只见她一挥手,从院子的地里便升起一桌丰盛的美食。
奶油,浓汤,火腿,羊肉,酒浆……
应有尽有,甚至较皇宫的盛宴也分毫不差。
但,约瑟夫有一瞬间的间隙看出,桌子上摆放的不过是一堆狰狞的碎骨,和破碎的头骨,在头骨之间甚至还有蠕动的蛆虫。
但很快,这种场景便从约瑟夫眼前消失,重新变成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美食,就好像他刚刚看到的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待约瑟夫换完衣服,盛装的客人开始入座,除去脸上那些惶恐和苍白,身穿金丝银线编织成华服的众人坐在一起就像一些高贵的王公贵族在聚餐。
克里斯汀照例黏着亚尔弗列得,爱德华则坐在他们身边,然后是安德森和布莱克,约瑟夫和伽拉泰亚坐在他们对桌。
入座后,看着眼前的美食,约瑟夫对伽拉泰亚轻轻摇了摇头,少女了然的眨了一下眼睛。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亚尔弗列得很清楚的看到了,然后他偏头看向已经开始大块朵颐的布莱克,神情变得极不自然。
克里斯汀因为害怕,哪怕已经饿的双手捂着胃,也不敢乱吃。
本来就强忍着饥饿的爱德华见此也选择继续忍着。
而布莱克身边的安德森也惊疑的看着身边的同伴,在他的印象里布莱克不像是这么不明场合的人啊,怎么……
但在身边一群鬼一样的修女和侍童的注视下他也不敢声张,只能偷偷戳了一下身边的人,示意他停下来。
但布莱克仿若未觉,见身边安德森没吃反而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安德森,怎么不吃啊,很好吃的。”
安德森脸色瞬间难看下来,在一众侍童和修女投过来的视线下,他只能勉强笑笑,拿起身前的刀叉,割了极小的一块塞进嘴里。
“我吃,我吃……”
餐桌上,一众人全的默默的注视着进食的安德森和布莱克。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在场只有他和布莱克在吃东西,安德森感觉自己嘴唇都在发抖,眼睛酸胀酸胀的。
又是一声古怪的钟声响起,布莱克拿着刀叉的手一僵,餐具落在地上,约瑟夫注意到此时布莱克的眼神格外的空洞。
待短暂的钟声消失,白脸侍童们开始撤掉食物,而布莱克的眼睛也重新变得有神。
安德森显然也意识到了用餐的结束,如释重负的扔掉手里的餐具,再也顾不上那么多,跑到一边扣起了喉咙。
但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布莱克笑着走了过去,静静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安德森。
安德森泛白的脸上露出怒意,一拳打在布莱克的脸上,但布莱克仍然带着诡异的笑盯着他,什么也没说。
安德森看见这样的朋友,浑身打了个寒颤,无言的跑到离得最近的爱德华身边。
爱德华见此有些不自然的朝旁边挪了挪脚,但到底不想做的太过分,叹了一口气,任由安德森跟着,只是眼睛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最终定格在约瑟夫身上。
约瑟夫朝他礼貌的笑了一下,没有动弹。
见此,爱德华认命的又叹了一口气。
待餐桌完全撤去,修女对着众人微微欠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走在前面引路。
众人安静的跟在后面,路线仍然是熟悉的那条,当他们走进教堂后,修女就消失不见了。
大厅也已经变得跟昨天晚上截然不同。
那些充满亵渎意味的装饰已经不复存在。
敞亮的中殿分别悬挂了四幅巨型的人物画,但奇怪的是这些画中都是同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
画中女人看起来像是东方人的面孔,但却异常美丽,一头富有光泽的黑色长发,留着齐刘海,肤色白皙,眼角下有颗泪痣。
而四壁贴着的密密麻麻的小画上也全是这个女人的形象。
在修女消失后,众人也不像先前那么拘谨,开始打量着周围。
而爱德华像是看出了什么,走过去定定的看着中殿的画。
约瑟夫目光一闪,走到爱德华身边,和他一起打量着面前的画,良久后问道:“您看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介意分享一下吗?”
爱德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缓缓说道:“如果我还没有老糊涂的话,那么这幅画应该就是让我来到这的那位朋友的作品。”
“公爵先生?”
爱德华点了点头道:“索拉斯对绘画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他不仅热衷于收集画作,并且自身也十分乐于进行绘画创作。”
“这倒是不曾听闻。”
“很正常,索拉斯从未对外发表过他的作品,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画。”
“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
“或许吧……”爱德华沉默了一会,接着道:“索拉斯曾接受过系统的绘画学习,并且请教过很多的绘画大家,他本身也极具这方面的天赋。
但,唯一一点,也是让他最为苦恼的一点……他很难区分粉色和红色。”
说着他指着画中女人身上深红色的衣物道:“用于掩盖的颜色过深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第一笔应该上的是粉色。”
约瑟夫仔细一看,的确,画上有一处极细微的盖色,不凝神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么久了……他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啊……”爱德华叹了一口气,失神的继续盯着画,不再做声。
而约瑟夫也没有继续打扰他,而是转而思索到:“既然按爱德华的说法,这些都是公爵先生的作品的话,那么我要找的那幅应该还在公爵先生那里吧……”
约瑟夫扫视了一圈大厅,这里很空旷,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
“所以……公爵先生又会待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