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葡萄
虽然不是在精神病院,但徐立的全身依旧被约束带绑着。
“妈?”说话的瞬间,喉咙处传来一阵刀割般的剧痛,就像是吞入了许多玻璃渣子,仅仅是这么一个字,却用尽了徐立全身的力气。
“儿子,你醒了?”母亲又惊又喜,抹了抹眼泪,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
“疼,我全身都好疼……”徐立的声音十分沙哑,仿佛声带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时时刻刻从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疼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在徐立身上撕咬,无休无止,没有片刻停歇。
就连徐立这样意志坚定之人也难以忍受。
“妈,快叫医生来,给我打止痛药!”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徐立吩咐了一句。
得到徐立的提醒,六神无主的母亲急匆匆地跑出了病房。
不多时,母亲就和一个护士一起进来,用吊瓶给徐立挂上止痛的药水。
这止痛药真是有效,片刻之后,疼痛就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刚才的疼痛都只是幻觉。
“我这是怎么了?”看着缠满自己全身的绷带,徐立心中隐隐已经有些一些不好的预感,开口问着一旁的母亲。
自从徐立前些日子发病以来,父母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许多,母亲的眼角多了许多皱纹,头上也多了许多白发。
由于失眠,母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抽泣着和徐立说明了情况。
在拯救陈娜的那个晚上,当徐立追着王奶奶的鬼魂离开陈娜家之后,陈叔叔也给徐立的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关于徐立的事情。
一听到徐立竟然逃出了精神病院,而且还到了陈娜家里动手打人,徐立的父母自然是心急如焚。
打电话到精神病院确认情况,精神病院这才发现了徐立逃跑的事情。
确定徐立确实从精神病院逃走,父母二人连忙到小区的保卫处,调用监控寻找徐立,结果就发现徐立跑进了地下车库。
等父母二人赶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接到陈娜母亲报警电话的警察早已抵达了现场。
地上躺着两个烧的不成人形的焦黑躯体。
原来是在那些做法事的和尚救下徐立之后,王奶奶的儿子王涛实在气不过。
王涛的儿子、母亲相继离世,这让王涛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孤身一人,本就不太想活了。
偏偏徐立还打翻了王奶奶的骨灰盒……一切情绪积累在一起,王涛彻底崩溃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桶汽油淋在了自己身上,随后返回地下车库,扑上去抱住徐立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打火机……
偏偏徐立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闭着眼睛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也不逃跑。
这种情况下,那些和尚也没办法带走徐立,更没胆量上前阻止。
等他们找到灭火器熄灭二人身上的火焰时,王涛当场烧死了,徐立则是全身大面积重度烧伤。
这些事情都是父母后来从警察口中得知的,因为父母早就认出了焦黑的徐立,当场便晕了过去。
“不对啊,我在魔法世界明明已经治愈了烧伤……为何在都市世界还是这种状态,世界与世界之间不是会以某种方式映射吗?
是我猜错了?还是我真的疯了?魔法世界、修仙世界……都只是我的幻觉?”
无数的疑问涌入徐立心中。
“治愈轻伤!”虽然被约束带绑着,但手掌还可以动,徐立做了个手势,口中吟唱咒语。
预想中的翠绿光线没有出现,只有母亲投来了惊愕的目光,“儿子,你又陷入幻觉了?”
怎么回事?治愈轻伤无法使用?一切都是幻觉?我真的疯了?
“没有,我开个玩笑。”徐立深吸一口气,随口一句带过,转移话题道,“妈,老爸和陈娜呢?”
“你爸在隔壁的病房……”母亲迟疑片刻之后,摸了摸自己鼻子,“至于陈娜,她有事情,来不了。”
母亲说谎时就有摸鼻子的习惯,徐立一眼看破,心中暗暗忖道:“恐怕是陈叔叔不肯让陈娜来看我吧?毕竟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半夜从精神病院逃走,还闯入他家想要打人的疯子……”
徐立并没有拆穿母亲的善意谎言,“老爸怎么会在隔壁病房,有认识的人也住院了?”
母亲浑身一颤,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爸为了救你,让医生割了许多皮肤移植到了你的身上……都怪我的免疫性和你不匹配,否则你爸也不用割那么多皮肤……呜呜呜……”
徐立心中一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不断挤压着。
他终于明白了父亲在隔壁病房的原因,都是为了治疗他的烧伤,父亲才会牺牲自己,割下皮肤移植到徐立身上。
眼泪模糊了视线,打湿了眼眶周围的绷带。
母亲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抽出几张抽纸,小心翼翼地替徐立擦拭着泪水,“别哭了儿子,医生说这绷带包着的皮肤不能碰水……”
就在这时,病房外忽然传来奶奶慈祥且熟悉的声音,“小立啊,听说你住院了?奶奶来看你喽……”
徐立先是心中一喜,旋即瞳孔一缩,如坠冰窖。
“等等……我的爷爷奶奶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
“奶奶”缓缓走入病房,浑身冒着黑气,手中提着一个同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塑料袋。
记忆中和蔼的奶奶,此时却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小立啊,奶奶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话?小孩子不能没有礼貌……来,奶奶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葡萄。”奶奶从黑色塑料袋中拿出了一串葡萄。
徐立只看了一眼,那哪里是什么葡萄?分明是一颗颗眼珠长在葡萄藤上,而且似乎还是活物,眨着眼死死地盯着徐立,每颗眼珠子都在淌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他看的见?”
“他看得见?”
“他和我们对上眼了?”
“他看得见!”
那串“葡萄”上传来诡异的呢喃声。
徐立连忙扭头,不敢再看。
心中对父亲的感激此时被恐惧替代,徐立不再流泪,只是有些颤抖。
母亲见徐立不再哭泣,强笑着从病床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串葡萄,“儿子,妈买了你最爱吃的葡萄,我喂给你吃呀?”
不等徐立回答,“奶奶”也凑了过来,手中提着那串淌血的眼珠,“对对对,你最爱吃葡萄了,奶奶也喂你吃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