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合适的判断
慕雪尘原本在给虞羲和倒茶。
闻言，手一顿。
她抬眸，与虞羲和的视线对个正着。
慕雪尘唇角往下压了压，脸上带着些漫不经心地睨着虞羲和。
虞羲和有些紧张。
不知道慕雪尘会如何回答。
是与他控诉瑶儿，还是与他抱怨，亦或者，抱着他痛哭一场？
慕雪尘像是看穿了他一般，缓缓地启唇：“无事。”
就两个字。
再没别的，虞羲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不懂。
一个女人，孩子没了，甚至以后再也没了为人母的资格，为何还能这样淡定，甚至坦然地说‘没事’？
正常的孕妇，该是这样的反应吗？
虞羲和有些茫然地回想着往日里，那些嫔妃失去了孩子以后，又或者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当母亲以后的神情状态。
哪一个不是歇斯底里，郁郁寡欢的？
慕雪尘好像不是这样。
不过，虞羲和又觉得，慕雪尘现在这副模样，有点眼熟。
谁呢？
是谁也曾是这样，平淡，甚至冷漠的神情表现？
一时间，虞羲和有些想不起来。
慕雪尘安安静静地坐着，立冬方才端了些点心上来，原本是用来哄慕承玦的。
但他睡下了。
慕雪尘也没来得及吃。
所以这会儿，虞羲和坐在那儿静静地沉思，慕雪尘半点没打扰的意思，而是胃口不错地吃着东西，两口一个，半点儿不带含糊的。
过了一会儿，慕雪尘的喉咙里，不受控地发出‘嗝’地一声。
虞羲和回神看去。
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他明明看到，那碟子上满满当当的几样点心，眼下，没了大半。
她的胃口这么好，真的是刚失了孩子的人该有的表现吗？
虞羲和再一次有了些怀疑。
慕雪尘尴尬地喝了一口茶，讪讪地笑了声：“陛下是来看嫔妾吃点心的？”
虞羲和摇头：“朕……都听说了。来看看你。”
慕雪尘‘哦’了一声，然后问：“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嗯？什么？”
慕雪尘再问了一遍：“公主肆意打骂羞辱宫妃，当众谋害皇嗣，导致嫔妾没了孩子，胞宫受损严重，这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虞羲和越是往下听，心底越沉。
这个问题，如同乱麻，他压根还没开始想。
只是从太极殿里出来，心烦意乱的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里了。
但慕雪尘这么一问。
他下意识地就想到，虞亦瑶也是他曾期待过，抱过，疼着的孩子。
她还那样小。
如何能承担这么大的过错？
如何处置？
虞羲和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何况，他眼下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瑶儿伤了慕雪尘这事，还得考虑秦家。
皇后的那位父亲糊涂。
可她的祖父秦湛并不糊涂。
他手中的兵权，是虞羲和始终忌惮的。
尤其是到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和姜子桓决定提前计划，故意在祭天时放松警戒，给他们试探的机会。
甚至将秦家那位抓捕，为的就是斩断虞子睿的臂膀，将他逼回京城。
萧彧在北境蛰伏数年，也是为的这个。
眼下，正是他用皇后几人转移秦湛的视线的时候，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也为了北境的计划能顺利，他这时候也不能对她们做什么。
相反，他还得好好地哄着，供着她们。
至少，萧彧事成之前，皇后她们就不能动。
可这么多的事，他没法跟慕雪尘解释。
所以，他只好找个理由，暂时压下慕雪尘追究的心思：“这件事，还得再查查清楚，毕竟，瑶儿还小，她……”
慕雪尘方才一直盯着虞羲和，看懂了他来之前，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同时，也看懂了他眼底的复杂和纠结。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有所预料。
何况，很多事情因着她的重生，似乎都有了极大的变数。
但有些东西却还是顺着前世的轨迹在走的。
当她听说了皇后的父亲被抓之后，她就知道，虞羲和前世那个将睿郡王一锅端了的计划提前了。
但玦儿受了这么大的创伤，慕雪尘怎么可能让这事在虞羲和这里稀里糊涂地过去？
所以，虞羲和的拖延，在她眼底像是笑话一般。
慕雪尘懒洋洋地往后边的靠垫上靠了靠，声音有些冷硬地开口：“陛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嫔妾便是当事人，可以给您说说当时的情况。”
虞羲和怔了一下。
小安子方才给他说的，也不是全部过程。
他只是用最简单最少的话，将事实和过程做了一个总结性描述。
虞羲和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
也没来得及去了解。
慕雪尘既已提起，他便不能当做不知道这事。
于是，他顺势跟慕雪尘说：“那你说说，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怎会这般严重？”
慕雪尘瞟了他一眼，幽幽地向他阐述了整件事。
没有添油，更没有加醋，事实清楚明白。
慕雪尘也不屑于往里边加什么料。
虞羲和有心去查，也能查的一清二楚。
她添油加醋没多大意义。
当然，她不会说是自己将计就计，故意借着虞亦瑶的手假装小产。
这么久了。
虞羲和当初既然没猜到她是假孕，那现在也不必再提。
但该说的都得说。
比如，虞亦瑶那日的状态不比往日以及她身上带着奇怪的熏香。
比如，慕雪尘怀疑那日的假山后，有人在窥伺这一切等。
只不过，虞羲和的注意力却不在慕雪尘说的这些后续之中，而是在另一个关键点上。
虞羲和打断她的叙述：“等，等等，慕雪尘，你方才提到，瑶儿对你那小侄子动手，将他推入泥坑，对他挥鞭子这些，其实你并没有亲眼看见的？”
慕雪尘话一顿，抬眸看向虞羲和。
虞羲和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反问了一句：“朕说的哪里不对吗？”
慕雪尘垂眸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片刻后，她抬眸，眼底清冷，没有半分情绪，只规规矩矩地回答：“对，嫔妾并未看见最开始的那些。”
只是在冲过去的时候，正好拦下了她正在挥的那一鞭罢了。
在场的，只有虞亦瑶带着伤人的鞭子。
也只有她有那个胆子，连玦儿都不当回事。
慕雪尘信立夏，信太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