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要你们有何用
他是虞羲和的专用太医。
为了照顾好虞羲和的身子，也为了以防万一，他也对毒有过一些研究，但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制过什么解毒丸子。
从丸子的药香判断，里边有些药材，若他猜的准确的话，那的确有解毒的功效。
然而，这几种药材这般混杂着用。
他还真没试过。
而且，那些药材，未必是出自太医院。
蒋方闻着丸子里与民间最普通的药材十分接近的味道，紧紧地皱着眉。
按说，宫里的药材，方子，大多都有具体的出处。
药材的进出，他也都清楚。
这些药材，太医院虽然也有，但用的人极少。
而且，若有人用了，他自是知道的。
除非，有人偷偷藏药。
又或者……
可是，他并未给皇上制过药丸子，那皇上的解毒丸子是哪里来的？
又怎会有四颗这么多？
解毒丸子不好制作，一次制四颗，那得耗费多少的药材，多少的心思？
蒋方没法想象。
虞羲和一直注意着蒋方的动静，见他又是蹙眉，又是疑惑，又是难以置信，又是……他有些不耐地上前一步问道：“这丸子，可是有什么？”
蒋方抬眸看他：“陛下，这丸子里的一些用药，倒的确是有解毒功效，不过……”
虞羲和：“不过什么？”
蒋方神情有些紧张：“里边有些味道，臣猜不出来。敢问陛下，这是何人给的丸子？您可用过了？”
虞羲和下颌紧缩，并未回答蒋方的问题，而是问：“这解毒丸，自是可信之人给朕以备不时之需的。”
蒋方了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老老实实的建议：“陛下，小姜大人所中之毒，臣没法解。既然，您身边有能制解毒丸之人，想是，对毒物也有些了解，不若，请他过来一试？”
虞羲和听罢，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太医院里，就没有能解毒的人了？”
堂堂太医院，有着大禹最精良的太医。
竟连那家伙的毒都解不了？
蒋方和其他两位太医低着头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慌。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解释。
按说，他们都是千挑万选才选入太医院的，医学上边的能耐，自是比普通大夫强一些。
因着后宫的复杂，关于一些较为常见的毒物，他们也有些研究。
毕竟，医毒不分家。
他们琢磨起来，倒也没有很难。
但一些并不常见的毒物，他们着实没有太多机会去了解。
最后，还是蒋方站了出来，他径自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挽起姜子桓腰腹上的衣裳，指着从他腰腹中，缓缓向上延伸的一条红线。
沉重地说：“陛下，小姜大人所中之毒，臣曾在典籍上见过一二记载。他腹中这条线，若是延至心脉，就怕，谁也没法救了。臣能试着用典籍所载的法子，给小姜大人施针，暂缓毒性，但陛下还是得尽快找到能解此毒之人才是啊。”
虞羲和闻言，目光幽幽地看向姜子桓腰腹处的那条隐没在肌理之下的红线。
从腰腹往上，只差三寸，便到心口了。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的时候，眼神无波地看向蒋方：“你施针能缓几日？”
蒋方默然许久。
虞羲和只觉得，时间过得十分的缓慢。
终于，蒋方说了：“那法子，臣并未试过，并不敢确定。”
虞羲和咬了咬牙，狠狠地骂道：“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
全部人默认不语，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虞羲和想着蒋方的话。
不敢确定？
虞羲和原本还有的点点希望，被瞬间打破。
他的心，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姜子桓与他，还有萧彧一起长大，三个人是生死之交。
这么多年来，那家伙为他四处奔走，替他清理那些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的人。
刀尖舔血，从未抱怨过，也从未好好歇息过。
唯一一次放松下来，却是那次落崖被那寡妇救下以后，在崖下养伤的几个月。
那家伙提过，那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而那寡妇，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两年来，为了能名正言顺地让姜家人接受那寡妇，那家伙比任何时候都认真，都努力。
那小寡妇是罪臣之女。
被贬为奴后，被一山野村夫买回了家里。
养了几年，成了婚。
后来，那村夫一家子都没了，只留下一个孩子，被那寡妇一直带在身边。
那家伙想为那小寡妇正名，想让虞羲和给他们赐婚。
以此堵住他父母和姜家人的口。
然而，虞羲和只当这是他的家务事，不想插手这些事。
虞羲和只觉得站在这里，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无数关于他、姜子桓以及萧彧少时的记忆。
那些东西，沉重的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沉默许久，虞羲和嘶哑着声，说：“你们先想想法子，朕出去走走。”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
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虞羲和跨着步子，大步离开。
蒋方的视线，又落向姜子桓。
最终，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叮嘱两位太医先看着姜子桓，然后自己拉着药童回去帮找几本他不常看的医书。
他隐约记得，是有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的。
只不知，那书是放在家里了，还是在太医院里，还是得先找找。
虞羲和从太极殿出来，茫茫然地走着。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关雎宫外。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关雎宫墙根下的那棵石榴树。
那树，当年还是他为馥芸种下的。
这几年，它似乎长高了不少，有些枝桠都探出墙外来了。
苏木在后边看着虞羲和的身影，似有些落寞。
虞羲和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么干站着许久。
不久后，关雎宫内，隐隐约约地传出了一些女子和小孩的笑闹声。
隔着院墙，听不太清晰。
虞羲和神色一顿，然后穿过关雎宫主殿，一步步地走到了晚晴苑里。
院子里，慕承玦和几位太监正在玩捉迷藏。
慕雪尘和婉贵人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慕承玦偶尔会跑到慕雪尘身后藏着。
慕雪尘还得装作不知道，替慕承玦掩盖，看着太监们都假装没发现地四处找小公子，乐呵呵地笑着。
婉贵人也不知道突然凑近慕雪尘说了什么。
只见慕雪尘眉眼弯弯，很放松，像是全然不设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