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小黑花
慕雪尘摇头：“嫔妾不饿。”
虞羲和默了默。
没再说什么，而是也沉默地放下了筷子，挥手示意苏木让人收拾。
之后，他带着慕雪尘在院子里转了转，当做消食。
待确定慕雪尘并没有因为吃得多而不舒坦以后，才牵着她回到了太极殿内。
他先是让人在他身侧，搬了张软椅。
然后将慕雪尘按在了软椅上说：“你来，给朕磨墨。”
慕雪尘：“……好的。”
许是慕雪尘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虞羲和闻着神清气爽的，批阅奏折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眼见着慕雪尘磨墨的动作越发缓慢，慕雪尘的头一点一点的，似有些累了。
虞羲和便停了手。
然后一手搭在慕雪尘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上的墨锭放置一旁。
慕雪尘被他的动作惊了一惊。
整个人顿时清醒，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手。
虞羲和本就没怎么用力。
慕雪尘一缩手，他便没拉住。
手心落空的感觉，让他有些错愕地抬眸看向慕雪尘。
慕雪尘神色平静。
仿佛方才的惊讶只是虞羲和的错觉。
虞羲和沉默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再次拉着慕雪尘的手腕。
而另一只手，则在堆砌在一边的奏折下，掏出一方帕子，细细地给她擦拭她手上不小心沾上的墨水。
慕雪尘很不自在。
虞羲和从来没对她这么温柔过。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但她还是注意到了虞羲和方才掏帕子时，边上放着的几张纸。
那是她给容妃的东西。
被他拿过来了？
沉思片刻，慕雪尘决定开口实说：“陛下，您没有什么，想问嫔妾的吗？”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慕雪尘的视线，并未离开那几张纸。
虞羲和自然是看见了的。
他抿了抿唇。
想到方才他在回太极殿的御撵上，便迫不及待地将资料细细看了一遍以后的心情。
五味杂陈几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绪。
不过，这些事还有待核实。
所以他没有太早下定论。
更没有想过，那些事一旦属实，又该如何处置？
慕雪尘却又再问了一遍：“陛下，您有不少的事情，想问嫔妾吧？”
虞羲和怔了一下，失笑地点了点头。
他淡淡地说：“是，朕有许多事不明。”
慕雪尘问：“何事？”
“四年前，你曾入宫求药，被阮氏为难了？”慕雪尘以为，他会问郝顺媛的事，却不想，他却是问的她当年与阮清清的龃龉。
她垂眸，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陛下要问的，便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虞羲和蹙眉。
怎么就无关紧要了？
他看着慕雪尘的神色，知道她在回避这个问题，但他却很想弄清楚，阮清清所说的，慕雪尘当时朝着太极殿看了一眼。
那一眼，是不是真如阮氏所说，是失望？
若是失望，慕雪尘入宫的理由又是什么？
虞羲和在见到慕雪尘的时候，就只想知道这些，其他的，可以暂时靠后。
“你且说是与不是？至于这些事，是不是无关紧要，朕自会判断。”虞羲和话里，多了一抹强势。
慕雪尘默了默，然后才说：“您既然问起这个，想来是阮修仪与您说的吧？既如此，您还想知道什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
阮清清已经说了。
虞羲和事后逼着自己想了好几回，总算是找回了一些印象。
他记起，慕雪尘几年前，似乎是真有入宫求药这么一回事，他也问过苏木，证实了这事。
但这事毕竟不算什么大事。
后宫嫔妃勾心斗角，终日惹是生非。
慕雪尘下跪求药这样的事，根本没多少记忆点。
但苏木记得，那次之后，慕雪尘似乎有将近一年，没再入宫，就连宫里的一些晚宴，她都没再出席过。
这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事。
但其他的细节，他也说不上来。
苏木都说不上来，就更别提虞羲和了。
他当年没心思管后宫的事，又对慕雪尘怨念颇深，更以为慕雪尘找不着他帮忙，会找太后，所以，慕雪尘求见，他便拒绝了她。
后来，她跪在太极殿外，苏木似乎也有过禀告。
但他没当回事，以为慕雪尘没见着人，便会自行离去，根本不知道慕雪尘在那里跪了一整日，也更不知道，这里边还有阮清清的刻意为难。
虞羲和说：“阮氏说的，是她说的，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慕雪尘知道，虞羲和这是非要知道不可了。
那样的难堪，那样的尊严扫地，慕雪尘压根不愿去回想。
虞羲和狠了心要撕开她的伤疤。
一窥慕雪尘当年的心情。
慕雪尘只能将事情一一描述一遍。
虞羲和就这么盯着慕雪尘，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除了浓烈的愤怒，还有其他的什么。
只见她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的时候，她眼底的情绪尽数敛去，不复方才的敏感脆弱。
她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确认了虞羲和听到的：“嫔妾的确曾在太极殿外求您赐药，也的确被阮修仪所难。”
四年前，慕雪尘和她的师兄沈靖淮、立夏、立冬几个人去外边采药。
作为神医谷弟子。
他们认识的药物，远比外边的人多许多。
而很多药材，不是普通地方能找到的，所以他们亲自下山，一边游历，一边采药。
出事那日的前一个时辰，他们才爬上了一座名为雾隐山的山头。
雾隐山，其实是百姓给起的名字。
当然，他们是根据山的常年状态所起的。
雾隐山名副其实，常年被烟雾缭绕，雾气沉沉，天气多变。
许多东西，都隐没在那雾气之下。
慕雪尘至今记得，上山前，他们也曾有过一抹犹豫，但最终还是去了。
可上山后，雾气渐渐地浓郁了些。
他们也意识到，这山上可能要变天了。
可他们好不容易上山一趟，总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便继续往深山里去。
路经雾隐山悬崖前的时候，慕雪尘眼尖，从雾气重重中看到了一朵小黑花，在那雾气中，开的奔放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