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该
当年，她便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又护不住自己的外孙女，只能靠别人帮忙。
如今，慕雪尘就在她跟前，她一样护不住。
慕雪尘感觉到了她的悲伤，手一顿，缓缓摸上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姨奶奶，陛下回去好好想想这前后的事，便能想通，雪儿是假孕的，所以，他不会怪雪儿撒了这么一个谎。等揪出幕后之人，雪儿的孩子，自然也就没了。您不用担心。”
她不会用不是皇室的孩子充数，混淆皇室的血脉。
这句话，她没说。
这样的顾虑，她有，太后自然也会有。
太后疑惑地问：“那你落水？”
一开始，太后在寿安宫听到慕雪尘落水昏迷，其实她是不信的。
别的人不知道，但她却清楚，慕雪尘水性不差。
她的外孙女嘉乐郡主在虞羲和登基那年的冬日，就曾经落水。
是小小年纪的慕雪尘，将她从水里拉上来的。
只不过，当时为了掩人耳目，太后只对外称，是慕雪尘和郡主二人顽劣，双双落水，侍卫将她们救起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便是连虞羲和，都不知道慕雪尘熟识水性。
只是，她为何设计了这一出？
慕雪尘知道太后有一堆的疑问，所以，她将这些事的前因后果，老老实实地一一道来。
“那日，陛下与雪儿并未发生过争执，都是假的。只不过，陛下有陛下的用意，雪儿有雪儿的打算。等了这么些日子，后宫应该都以为雪儿刚起复，又迅速失宠了吧？”
慕雪尘哂笑，看向太后神色复杂的眼，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
“这些日子，雪儿装作有孕事反应。晚晴苑耳目众多，自会有人将雪儿的情况传出去，之后，雪儿故意要去告诉陛下这个消息，甄嫔的出现，在雪儿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不是她，也会是别人。那幕后之人，太过谨慎，但只要有人出手，就能从她们身上找到破绽的。”
太后听罢，沉默了许多。
尤其是在听到，晚晴苑耳目众多时，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她以为，她早早儿地将周嬷嬷安排到晚晴苑里，就能减少那些魑魅魍魉往晚晴苑伸手，万万没想到，她到底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手段。
“那是甄妙云将你推到水里的？”
“是。雪儿故意在她面前，一次次做出去摘睡莲差点摔下去的暗示。”
“那你的血是怎么回事？”
慕雪尘一顿，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如果可以，她是真想太后别往下问这么细。
不是怕什么。
而是不想让她难过。
但太后可不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将这事揭了过去。
太后脸一沉：“你到现在，还想瞒着哀家？”
慕雪尘叹了一口气，缓缓撩起自己的裙摆，露出里边的亵裤。
纯白色的裤子大腿处，仍渗着血，都红了。
“雪儿用发簪，在大腿侧扎了两回，所以，血多了一点点。”
慕雪尘故作轻松地用手指比了比大小。
太后恼，狠着心，故意用手按了按那渗血的位置，惹来慕雪尘“嘶”地一声痛呼。
她嘟着嘴，装着委委屈屈的模样撒娇：“姨奶奶，好痛呀。”
“该！”
太后啐了一声，撇开眼，不理她。
慕雪尘拉着她的手臂，摇了摇，继续撒娇：“真的不理雪儿了？姨奶奶，您真的真的不理雪儿吗？”
见太后仰着头，看向另一侧，就是不看她。
慕雪尘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雪儿本来还想说，这阵子没什么事，刚琢磨出了一些好吃的东西，看来姨奶奶是没那口福咯。”
太后一听，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但记起自己还在生气，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
慕雪尘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她一会儿。
故意起身，“哎哟”，“哎哟”地拖着有些疼的大腿去拿立冬早已放到一边的食盒。
将食盒拿到软塌的几案上。
她故意慢动作地一碟一碟将点心拿出来。
看着那新鲜的点心，太后轻咳了一声，脸上的傲娇，几乎藏不住了。
她慢吞吞地坐到软榻上，眼睛几乎粘在了那几案上的点心上。
慕雪尘用筷子夹起一块儿，往自己嘴边送。
太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
慕雪尘筷子的方向一转，那点心便到了太后嘴边：“姨奶奶，喏，快尝尝，雪儿为着这个，琢磨了好几天呢……”
太后有些难为情地看她一眼。
慕雪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极为纯真。
太后咳了一声，张嘴，咬了一口。
那点心里边，竟是流动的浆液。
在咬开那一刻，一股清香清甜的味道，在嘴里爆了开来。
好吃！
太后眼睛一亮。
她这把年纪了，对许多事，再也提不起兴趣，倒是在吃的上面，有了些爱好。
慕雪尘明白，总三不五时地给她送些新鲜玩意儿过去。
太后一口一个，吃着欢喜。
不过，吃归吃，该问的她还是得问。
“你这血是真的，但怀孕这事，又是如何瞒过宫里太医的？”
这是太后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又或者说，太后想问的，还不止这些。
早在一个多月前，慕雪尘从寿安宫回去，却不让太医沾手她的伤情时，太后就有这样的疑问和猜测。
如今正正好是个问的机会。
慕雪尘想了想，决定从头开始说起比较好：“姨奶奶，您可还记得，雪儿幼时其实并不住在京中？”
“嗯。”
“我父亲对外称是雪儿身子不好，从不带出门。其实不是，雪儿是被一个江湖上的大夫带走了。那大夫擅医，对雪儿幼时的病症十分感兴趣，将雪儿当做药人了。
后来，雪儿便拜了师，学了医，后来那些年里，雪儿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称病不出，其实就是要么回师父那儿去，要么去外边游历，又或者去找药去了。”
慕雪尘说完，还顺势地搭在太后手腕上。
太后沉浸在慕雪尘擅医的惊讶里，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再看，只见慕雪尘给她把着脉，眉头紧蹙，满脸严肃。
她讪讪地抽回手，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装作不在意地笑：“怎的，行医上瘾了，将哀家当你的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