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愚蠢
谢才人点了点头。
是啊,就这么一句话,她居然就信了。
甚至,对方连个证明虞羲和会听她的话的依据都没拿出来,可她就是信了。
虞羲和眼神一冷,啐了一句:“愚蠢。”
说完,他就想走了。
可谢才人还想再看看他。
想最后再看看他,所以,她又说:“陛下,那人见不得其他的嫔妃给您生孩子,慕婉容这些日子与您这般亲密,频繁侍寝,您说,她宫里是不是也藏着某些见不得人的鬼东西呢?她若是有孕了,会不会也是如婉贵人一般的下场?又或者,更惨一些,一尸两命?”
虞羲和听到这话,心底大骇。
尤其是在听到慕雪尘可能一尸两命的结果。
心里更是一窒。
可最终,他也没再回头看谢才人一眼,就这么离开了。
谢才人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的那一刻。
不过一会儿,小安子带了人,带了毒酒过来了。
小安子:“谢才人,奴才来送您上路。”
谢才人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陛下吩咐,不会牵连您的族人,但为了避免谢家人有异心,谢家这两代人,男丁是再不能入仕,女子不能入宫了。”
谢才人点了点头。
心里涌上了浓烈的愧疚感。
可她又庆幸自己的妹妹们,不会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
这深宫大院,轻易地就能把人逼疯了。
她体验过了。
她们能躲开,也是好的。
只希望,家里能别怨她,能宽恕她几分。
“陛下说了,您死后,会让人将你的尸首,送回谢家。”
谢才人一愣。
倏地笑了。
一个罪人,一个小小的嫔妃,根本就没有资格入妃陵。
便是无罪,死了也只是随便选个地方葬了。
何况她还是个罪人。
出嫁从夫。
这要放在平常人家里,她这样的,连通房贱妾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随葬于丈夫?
送回去也好。
至少,虽入不了谢家的宗祠,但好歹,能离着家人近一些。
她的兄长,自是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地方,会替她选好的。
小安子看着看着,鼻头也有些酸涩。
如谢才人这般,被这宫里逼疯作死的人无数,但像她这样的,并不多。
心甘情愿地求死,只愿陛下放她的家人一码。
宫里多少女人,直到死的那一刻,仍不甘心,甚至还将家人都拉下水的?
她倒是个例外。
“谢才人,上路吧。”
谢才人没让他们为难,上前接过小安子递过来的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在毒酒入喉的时候,眼角的泪,也潸然滑落。
谢才人的一生,并不长。
十六岁选秀入宫。
她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
她不算大奸大恶,只是妒忌,只是贪慕,可这些,却葬送了她的一生。
毒酒入喉,发作的很快。
小安子有些不忍,问她:“谢才人,您可有什么话,想带给您的娘家人?”
谢才人强撑着腹中的剧痛,只说:“是……是我不孝,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吴氏。”
说完,便倒下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过往的一幕幕。
有年幼在家时的,也有入宫后,与婉贵人姐妹相称时的。
虽然她一直自诩是姐姐。
但似乎,从未听过婉贵人喊她姐姐。
反而是只以“妹妹”自称,跳过姐姐二字。
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眼,渐渐变得迷离,纵使不甘,但也只能这样儿了。
小安子看的唏嘘。
眼睁睁看着谢才人断气后,指挥着人,将她的尸首处理好才去回禀。
虞羲和正是因为谢才人最后的那些话,也因为姜子桓在他宫里说的那些,关于慕雪尘在忙什么的话,才来的晚晴苑。
他回想着这阵子发生的一幕幕,只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所有的事,都已经出乎他的意料,好像,许多事,早已不由他掌控。
甚至,他一贯自诩能掌控这座宫城。
可如今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却有那么一个人,势力渗透到整个后宫方方面面,着实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发寒。
想到这些,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慕雪尘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
慕雪尘心头一跳,有些把握不准虞羲和方才在想什么,又为何这般看着自己。
她犹豫着问:“陛下?”
“嗯?”虞羲和拉长了声音,应她。
“陛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虞羲和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错,宫里也许是真有一个擅制香之人,谢才人是被人蛊惑做下的这些事,而那人,没有人知道是谁。”
“谢才人也不知道?”
虞羲和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谢才人是提供了线索,但这线索,要悄摸调查并不容易。
慕雪尘敛下眸子,并没有再往下问。
再问,虞羲和就要怀疑她方才那画的墨香之事,并非巧合了。
不过,便是她不问,虞羲和心里对她的怀疑也没有放下。
尤其是,这才不过半月。
平静了小两年的后宫,却再起波澜。
怎么看,都十分巧合。
若说慕雪尘没在这里边做点儿什么,虞羲和不太相信。
慕雪尘远没有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从慕雪尘的改变得出的结论。
不过,他是真的想错了。
慕雪尘的确没有动手,更没有参与,她不过是有意引导他去查那熏香罢了。
虞羲和问她:“慕雪尘,你说,要替朕好好肃清后宫,可还记得?”
慕雪尘点了点头:“记得。”
“所以,吴氏这事……”
他本想问,吴氏有孕这事,她在第一次留宿的时候,就提过是猜到了。
可那时候,没有人知道她有了皇嗣。
慕雪尘真的只是猜到了?
还是说这一回的事,她推波助澜了,又或者,是她一手策划的?
可慕雪尘打断了他的话,回的坦然:“这一回,嫔妾没有参与。”
但不代表,下一回,她不会做什么。
“那你觉得,有意害吴氏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