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害怕
“陛下，那衣裳上的熏香味道十分浅，不是一下子能熏上去的，必然有一定的时辰，不太可能是在皇后娘娘赏给婉贵人时，送过去的路上染上的，也不可能是在赶制的来回过程染上的。
所以，只有几个可能，要么是在皇后娘娘的库房里，就已经被熏了香；要么是在尚服局赶制的时候被做了手脚；还有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是永和宫里的人在那布匹又或者已经制成的成衣放到库房的时候熏上的香味，对吗？”
“是……”
“那香，查过了？”
“查过了，那香并不是宫里的娘娘小主们常用的熏香，宫里没有。
奴才去问过太医，按照太医的说法，这熏香极有可能是有人特地制作的。
但根据奴才查证，重华宫里，没有会制香的人。更没有从外边购置熏香的记录。”
所以，如兰的熏香是从哪儿来的？
谁制好了给她？
又或者，她自己本身会制香，只不过瞒住了，外人只当她不会？
她的香，又是怎么给那个往吴贵人衣裳上熏香的人的？
那人是谁？
虞羲和仔细想了想方才苏木所说的那些，又问：“那个如兰，与吴贵人可有嫌隙？”
苏木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吴贵人与如兰姑娘，似乎并不认识。”
所以，如兰若只是要复仇，多的是法子，为何要绕一个大圈，去对一个她并不熟悉的小小贵人下手呢？
既是报复，又为何摘清了阮贵妃的嫌疑？
如兰若对阮贵妃真的恨到了那样的地步，难道不该直接指控，是阮贵妃指使她这样做，将阮贵妃置于死地吗？
还是说，她有什么顾虑？
又或者，她是受了谁的指使？
虞羲和又问：“她在永和宫里，可有认识的？”
苏木仍是摇头。
这个调查，随着如兰的死，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有太多的疑问，无从问起。
虞羲和面无表情地挥手：“再查，朕就不信，那幕后之人，手脚就这么干净。”
“是。”
苏木走后，虞羲和坐在案桌上，已没了继续处理公事的心思。
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奏折。
奏折下方压着一方帕子，似有些熟悉。
虞羲和顿了顿，将奏折挪开，露出了那一方帕子。
他将帕子拿起来，倏地，东西落地的声音，清脆作响。
虞羲和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是慕雪尘的簪子。
只是，在看到簪子的那一刻，他脑海中不可抑制地闪过一抹怀疑。
会不会是慕雪尘？
这事不能想。
一想，虞羲和便不自觉地开始“举证”。
开始一点一点地去回忆这些日子里，与慕雪尘有关的异常表现。
这几日，他在慕雪尘身上，看到太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她整个人，像是站在一层雾霾里，朦朦胧胧的，很不真实。
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让虞羲和下意识地不敢相信她。
更巧的是，他刚撤走了暗卫，转眼吴氏和阮氏便出了事，这很难不让他怀疑，会不会是她故意为之。
为的，是方便她行事？
可如果是她，那她是为的什么呢？
吴贵人有孕，并不影响她。
阮贵妃此时出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她这个时候晋不上去。
这般便宜旁的人，于她没半分好处的事，她真的会做吗？
晚晴苑里。
慕雪尘丝毫不知道她在虞羲和的“嫌疑人”名单转了一圈。
从寿安宫回来后，她过于无聊。
又见宫人送上来一些新鲜水果，十分惊喜。
这个季节，新鲜水果很是稀罕。
前两年里，也亏得太后，她才能吃上一些。
盯着那些水果，慕雪尘突然就想换个新鲜的吃法。
于是，吃一半，留一半。
吃完后，就拉着立冬去了小厨房，琢磨新鲜的水果点心去了。
她穿着一身相对简单的衣裳，两边的宽袖用襻膊束了起来。
头上更是戴着一条比较宽的抹额。
她双手沾满了粉末，就连脸上，都沾了些，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爱。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只是，当立夏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告诉她关于吴贵人和阮贵妃消息的时候，慕雪尘整个人一愣，眼底多了一丝茫然和慌张。
就连手里正用压模工具做着造型的点心，也倏地掉在地上。
她不确定地问了一遍：“立夏，你，你刚刚说那金丝虎伤了谁？”
“阮贵妃的金丝虎在寿安宫门外不远处发了狂，扑向了吴贵人，将她咬伤，吴贵人惊了胎，如今已经抬回景平苑了。阮贵妃和吴贵人的寝宫都已经被封禁，等待苏总管的查处。”
慕雪尘低低呢喃：“吴贵人……”
随即，她像是十分愕然一般，失神地说:“不，不对，不是她，不该是她。”
立夏皱眉，有些不理解慕雪尘的失态：“主子，你说什么？不是什么？”
慕雪尘惊慌地看了立夏一眼，并未给她答案。
反而匆匆扔下模具，转身出了小厨房，拉着立夏回寝殿洗漱。
立夏不懂，慕雪尘为何这样慌张。
但慕雪尘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吴贵人这件事拉回到了前世的记忆里。
前世，吴贵人的确有孕了。
却不是在这几日被爆出来的。
而是在大约一个月后的中秋晚宴上，直接小产了，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吴贵人才知道她自己有了身孕。
前世，的确也有阮贵妃的金丝虎伤人之事。
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而是在大约一年多以后才发生的。
金丝虎伤的也不是吴贵人，而是一位在明年才选进来的新人。
那新人身子底子好，她所怀的皇嗣并未流掉，与吴贵人如今的情形一般无二。
但阮贵妃的爱宠伤了人，这事却闹的很大。
紧接着，阮贵妃像是点着了炮仗窝似的。
不利于她的那些腌臜事，一件接一件地被揭发出来。
最终，为了平息悠悠之口，也为了给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虞羲和在阮贵妃的父亲建议下，给阮贵妃赐了一尺白绫。
这事才算了结了。
但现在，这事提前了整整一年多。
是因为她的重生，连带着改变了所有事的轨迹吗？
慕雪尘自重生那日起，心就一直提着。
她很害怕前世的许多事，还会发生。
但又觉得，既然她知道那些事，总有法子能阻止，能预防的。
立夏如今还活着。
就是最直接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