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事不堪回首
俗话说钱是男人胆，有钱可以磨推鬼，虽然这两句不是很贴切，但是马致远今天是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威力。
这次来到肖神医家中，没有受到以往的苛待，一杯热茶和清净的说话环境，是这几年以来受到的最好的待遇。以前来的时候，不仅要忍受着冷言寒语的鞭挞，也要承受自己良知的啃噬。
当初，这家人高朋满座，来往诊病拿药之人络绎不绝，十多个学徒忙前忙后的迎来送往。可如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剩下的只有拆毁的药堂和失魂落魄的肖家人。
哎，悔不当初啊！马致远摇摇头，几滴热泪砸在地上，溅起点点微尘。
“小马，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再伤心了。”
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拄着一根鹿头拐杖，坐在几案前的太师椅里，慈眉善目的和马致远夫妇说着话。
老妇人是肖神医的遗孀，在家里出事之后就被家人接到德市居住，除了肖神医的忌日和重大节日，老太太是不会轻易回到这个伤心地的。
马致远点点头，再次见到老妇人他很是激动，但更多的还是愧疚。这些年来他很少回家过年，除了想多挣点钱之外，更多的是没勇气面对这位慈祥的老太太。
“肖奶奶，我”
一句话没说完，马致远就觉得自己胸膛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嗓子发干鼻子发酸，一时控制不住，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几案侧边，一个小小的黑白相框中，肖神医微笑着看着众人，几盘贡品一碟月饼一瓶酒，再加上香炉中袅袅上升的青烟，就是这位受万人敬仰的神医的中秋午餐。
肖老太太的轻叹一声，拄着拐杖来到马致远的身边，伸出干枯的手轻抚这个痛哭孩子的后背，安慰道：
“马孩子，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咱不哭了啊！这么大的人了哭鼻子，也不怕自己媳妇笑话！”
仁依静顾不得安慰丈夫，起身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生怕她老人家摔着：“肖奶奶，您坐，我先生就是情不自禁，一会就好的。”
肖老太太也不推辞，顺势坐在了马致远的身边，拉着仁依静的手，慈祥的问道：“丫头，今年多大了？你和小马什么时候结的婚？我这个老婆子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仁依静轻轻踢了踢马致远，让他控制下情绪，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解释道：“肖奶奶，我今年22，和我家先生结婚还不到半个月，只是我们只领了证，还没摆酒席办婚礼呢。”
“哦~”
肖老太太恍然：“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脑子活泛，做事利落。我给你说啊，小马这个孩子可是个好孩子，为人正直有原则，脑子活泛不死倔，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肖老太太对马致远一顿夸，这些年来她虽然没见过马致远几次，但是她知道马致远的所作所为，不但每次回家都去祭拜老头子，还将自己的工资多数给了自己的儿子。
听小孙女说，小马和自己的两个儿子签下了约定，十年之内给肖家五十万作为补偿，到现在好像也快完成这个契约了。
自己听说后多次呵斥两个儿子，但是两个儿子被仇恨蒙蔽了心窍，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多次无果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家老头子的意外去世，马家小子偷曼陀罗花只是一个诱因。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就是无能，对付不了真正的仇人，只能拿这个孩子撒气。
但这个孩子自觉心中有愧，不但承受了两个儿子的怒火，还对自己家做了补偿。可以说老太太在心中不但没一丝的怨恨，甚至还对马致远感到深深的愧疚。但她年老体衰，做不了什么事，只能说说马致远的好话，希望他走出这次的人生阴影。
仁依静笑着点点头，笑道：“这些我都知道的，肖奶奶，如果没弄清楚他的底细，我也不会嫁给他不是？”
肖老太太笑着拍拍仁依静的手，在她的脸上，肖老太太依稀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或许，自己刚嫁给死老头子时，也是这般的幸福吧？
肖老太太看得出仁依静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就将这件事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最后还告诉仁依静，有时间要好好开导马致远，让他不要再这样自责下去。
仁依静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看着马致远的脸略有所思。
又聊了一会儿，马致远将两张银行卡放在老太太手里，轻轻阻止了老太太的推辞，道：
“肖奶奶，这两张卡里有一张是我对两位伯伯的承诺，加上之前的，那五十万的承诺我已经完成，麻烦您老告诉他们一声。
“这张卡，是我对您的一点心意。我这些年经常不在家，很少来看望您，这点钱就当我这个做孙子的，对您的一点孝心，您收下！”
肖老太太看着手里的两张卡，良久，长叹一声，还是轻轻的放进自己的上衣兜里。
“那我们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望您。您多保重！”
马致远拉着仁依静给老太太鞠了一躬，然后乘车离去。
肖老太太掏出两张银行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知道马家小子为什么会给她这张卡，这是在向她表示自己和肖家再无恩怨纠葛，这里面的钱，是马家小子给她安享晚年的一个保证。
自己的两个儿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待客之道就是一杯茶。所有人都避而不见，也难怪马家小子不念最后一丝的香火情。
“妈，那个混蛋玩意儿走了？”
肖家一家人从后院走过来，肖家老大一眼就看到了老太太手里的两张银行卡，眼中精光一闪，便满脸堆笑的想要过来搀老太太。
肖家老二也是个精明的，跟在大哥身后疾步走来。
肖老太太平静的将一张写着“孝”字的银行卡放进自己的口袋，将另一张卡递给大儿子：“马家小子和你们的约定，人家完成了，你们俩有时间核对一下。”
“是是是，”肖家老二忙不迭的答应，但眼睛一直瞅着老母亲放银行卡的口袋，“妈，那张卡是”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朝里屋走去：“那是马家小子孝敬我的这个老婆子的，怎么，这你也想拿去？”
“不敢不敢，”肖家老二碰了软钉子，脸上有些挂着不住，“我就是问问，又没说要。”
老太太冷哼一声，没理会，自己颤颤巍巍走着，孙女肖美玉赶上几步扶着奶奶朝里屋走，其他人则是围在一起，商量着一笔钱该怎么分。
回家的路上，是仁依静在开车，和来时不同，回去的这一路上，车内鸦雀无声。
眼看即将到村口了，仁依静心中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这件事，是不是和仇曼有关？”
仁依静不傻，自从上一次在农场相遇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和闺蜜有段暧昧的时光，她虽然知道那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校园爱恋，但是又有哪个女人会这么轻易的接受？
当她知道自己丈夫这些年来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而罪魁祸首还是闺蜜，这就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使她焦躁难安。
马致远看着一脸怒容的媳妇，心中如同饮了一碗蜂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侧身搂着她，不顾她轻轻的挣扎，在额头深深的吻了一下。
仁依静怕碰到马致远受伤的左臂，不敢使劲挣扎，只能瞪大眼睛，奶凶奶凶的威胁着：“我告诉你，你们的事我是一清二楚，要是不坦白从宽，我就”
“就什么？”马致远作死的问道，他还真挺好奇媳妇用什么威胁他。
仁依静卡词了，她想过许多的惩罚措施，貌似结果都是被他占便宜。向马爸爸告状，她又害怕马致远被打。
思来想去，仁依静冒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想法，笑道：“那我以后只给生儿子，让你想再有个女儿的愿望化为流水！”
马致远无语了，这样的威胁，比被他爸揍一顿还有威慑。没啥不可以说的，马致远整理了下思路，将这件压在他心中多年的事，娓娓道来。
高二下半年时，马致远的班里突然来了一位城里的转校生，那时尚的穿搭和精致漂亮的脸蛋，对这帮青春懵懂的小男生杀伤力极强。
当然，马致远也不例外，拜倒在这位美女的石榴裙下。当时马致远穿的虽然土里土气，但是长得英俊帅气，会武术身材还好，学习成绩也是年级的前几名，这使得他突破重围，成功接近转校美女。
转校美女就是仇曼，在当时还是叫仇金曼，她也对帅气又聪明的马致远也有好感。就这样，两人就这么暧昧着，被同学们戏称为神雕侠侣。
只是好景不长，仇曼突然间就转学了，这让马致远措手不及。明明前一天的时候，他还在肖神医那偷来她最喜欢的曼陀罗花，送给了她，当时她也没说转学的事。
又过了几天，就有警察找到还在上课的马致远，让他说出曼陀罗的种植地点。被吓坏的马致远领着警察到了肖神医那，将肖神医带走。
没过多久，肖神医就在派出所意外死去，这笔账的一部分就落在了马致远身上：要不是他偷了肖神医的曼陀罗，警察也不会知道这件事，肖神医更不会死。
虽说这曼陀罗是违禁种植的东西，但这是一味很重要的中药材，可以治疗很多的疾病。民不举官不究，只是这次肖神医的对头借机发挥，陷害了肖神医。
之后就是马忆山被气急，就要抽死马致远为肖神医偿命，马致远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后，被人排挤，成绩更是一落千丈，没考上大学，就出去打工，他为自己鲁莽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你是认为，仇曼将你举报了？”仁依静听完，心中的疑惑更多。
马致远点点头：“这种东西之前在我们这很常见，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了点，没人会在乎的。”
“那你怎么会去肖神医那偷”
马致远脸色有些灰暗，苦笑道：“肖神医种的好呗，花开的又大又漂亮，我当时就想把最好的给她。”
仁依静心头泛起一股酸意，忍不住撅起嘴，露出不满的神色。
马致远看着窗外的玉米地，没注意到媳妇的不满：“现在她对我来说只是过去，而你，则是我现在和未来的爱人。”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就躺在这片玉米地里，一起长眠！”
陈醋变成了佳酿，仁依静笑逐颜开的奖励了马致远一下，笑道：“还算你有点良心，生同寝死同穴，我答应你了！”
“那咱们回家，爸妈应该都等着急了。”
仁依静心里美滋滋的，玉米地比城市里的墓地强，那边一人一个小格子，挤得的紧巴巴的，哪有这黄土地宽敞。
况且还有一年两季的贡品，这不比他们饥一顿饱一顿强？
刚拐进胡同，就见到一大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大人说说笑笑，小孩子在周围疯跑。
“这是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疑惑。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致远回来了。”
众人这才分开，让出一条通道，可以让车开过去。
马致远家对面也是自己家的宅子，是马忆山给自己预备的养老宅，只是村里不让再建房，这块地就闲置下来。这会已经变成停车场，除了仁伟泽开来的两辆车，还多了两辆豪车，一辆大红色的保时捷和一辆宾利。
仁依静眼神一动，吃味道：“e=(′o｀)))唉，某人的初恋来了！”
马致远嘴角上挑：“我丈母娘也来了，看来我娶媳妇的好日子快到了！”
“哼~~”
仁依静娇哼一声，对自己丈夫的识情知趣很是满意，拿上手包推门下车。
马致远也下了车，从兜里拿出香烟散给众人。仁依静也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些高级的零食，分给围上来的孩子。
“爸爸妈妈~~”
毛毛本来跟着一帮孩子疯跑，个子最小的她刚从人群中钻出来，就欢呼着扑向马致远。
马致远将手里的烟扔到吕大爷怀里，急忙接住跳过来的小家伙：“慢点，别摔着宝宝。”
仁依静也是微笑着，大大方方的和众人打着招呼，有不认识的，马致远也是在旁提醒。
马忆树左眼有些乌青，踱步过来说道：“致远、致远家的，家里来了客人，应该是静静妈妈和朋友，你们先进去打个招呼。”
三叔马忆树是今天看孩子的主力，昨晚虽然没完成和媳妇生女儿的大任，但是今天猜拳赢得了看护毛毛的任务。
夫妻俩点点头，和众人招呼一声，这才抱着毛毛走进家门。
“爸爸妈妈，奶奶和干妈来了，给宝宝带了好多的礼物~~”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是过节，但是对收礼那是相当的感兴趣，看到别人大包小包的来自己家，她就觉得高兴，认为这都是送给自己的。
马致远和仁依静对视一眼，赵晓兰来还算有情可原，但是这大过节的，仇曼来干嘛？
和旧情人破镜重圆？
仁依静不满的瞪了马致远一眼，心里提高了警惕。没想到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竟然再次在自己身上发生。
防火防盗防闺蜜，此话诚不欺我！
正在这时，一声娇滴滴的惊呼从屋里传出：
“哎呀，陈姨、大娘，静静姐和姐夫回来了！”
咦？这声音，好像不是仇曼的？！